第13章 十三只小狗
【奇怪，太奇怪了。】
【这个情节应该只有抽取到治愈系或者净化系异能的玩家才有10％几率在出行日程中触发，同时要求攻略对象芥川龙之介对玩家拥有大于等于40的好感度，否则角色应该是必定死亡的才对……】
【这也是■■在■■■■中脱离合约后所带来的bug吗？明明都没有接触到内部信息，却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
【稍微关注一下她吧。】
贫民窟的气味好像可以和绝望的气味画等号，闷热的季节还只是让人恶心而已，到了冬季才会让人类也难以生存下去。
身形纤细的黑发男性站在残破漏风的屋舍里出神地想，为什么又要让他重温过去的景象？
肮脏、贫瘠、饥饿、病痛，仅仅使用这样的词汇未免显得太单薄了，那还远远不够描绘出他曾经看到的一切。
这是个非常残酷，毫不留情的世界，芥川龙之介很早就明白了这件事。他从这样的世界里生长出来，像是一丛纤弱却不愿轻易弯折的芒草。
最开始他学会的是打倒某个存在或者被某个存在打倒，后来才学会了更有效的解决方式，不断的杀死其他东西，直到他自己也被杀死。
他很清楚自己势必要这样一直战斗下去。
可自己这具单薄弱小的躯体能起到什么作用呢，他到底能为自己的生命创造出什么样的价值呢？芥川追问了自己几遍，但很快也就不再问了。
即便他知道这都是虚假的，心胸中残存的生念却不知为何逐渐变得异常渺茫，像是有人在不断劝慰说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或者确实应该结束了。
他把手插进风衣口袋里，孤身一人走进屋外的大雪中。
上次的任务处理的不够完全，但信息泄露是内部的问题……芥川边思索边前进，在走出一段路后，他脚步微顿，困恼地望向眼前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在大雪中不知为何凭空燃烧着一团小小的火苗，而这团火在见到他以后就不断地想凑近他。芥川龙之介原本想远离眼前的异象，但最后他反而主动靠了过去。
如同挣扎到奄奄一息的飞蛾主动撞进火里，这或许也是他自伤自毁的一种方式，但同样证明他自己还不打算就这样结束。
他会走进这场雪本就是因为在屋里不会有出路，就像他的生存方式那样，只有义无反顾地往更加黑暗的地方前进才能勉强苟延残喘而已。
然后芥川龙之介从那样的幻觉里睁开了眼睛。
发觉自己的肚子上压着什么东西时，他少有的发了会儿愣，安稳地睡在他腹部的热源让他无端地感到非常熟悉。
芥川在心里有了猜测，他下意识先伸出手揽住了那个东西防止她逃跑，旋即才眯缝着眼睛看进自己的风衣里。
分不清头尾的白色毛团颤巍巍地动了两下，从中昂起一个小狗脑袋来，她偷偷摸摸瞄了他几眼，像在看他有没有生气，黑豆般的圆眼里装满了紧张。
……是中原干部的狗，原来是这样。
之前的情形芥川大概能猜中，虽然他对于中原中也带着这只无用的宠物犬出入总部感到不满，但也不是不了解关于这只狗的事。
那团忽然出现并为他打破了幻觉的火种，恐怕就是趴到自己身上的这只狗了，芥川龙之介垂下眼帘。
他很清楚自己是什么人，所以从来不认为自己需要拯救，不认为自己值得被拯救，更不会因此而就胡乱抱有过度的感动或者期待。
……他只是没有想到，触摸到的那团火并没有毁灭他。
毛茸茸的狗尾巴扫过芥川的胸口，千寻抓住机会从他的风衣里哧溜一下滑出去，自觉罚站般垂着头靠到了墙角。
开玩笑，赖在垂耳狗的怀里她当然紧张啊，万一他神智清醒后大爆发开始无差别攻击，那她的狗生估计就要到此结束，可以提前和世界say goodbye了。
她把自己紧紧地贴着墙壁，希望不要刺激到对方，但在短暂的沉默时间后，她又迟疑地竖起耳朵看向芥川龙之介的方向。
——哎，可是他在说“波本”哎，这里难道还有第二个波本吗？
小狗歪了歪脑袋，先是迷茫地伸出左边爪子踩了踩，发觉那道死亡视线没有再次锁定她以后，才试探般地往他那里靠近了一点，身后的尾巴也跟着摇晃起来。
他们之间说到底也确实没有实质上的仇恨嘛，在这种方面和小狗一样从来不记仇的千寻乐颠颠地想。
好耶，在这件事里共患难以后，他们也要冰释前嫌变成小伙伴了吗？
……笑死，以为他们的关系能就此改善的自己还是太天真了。但要说完全没改善，那倒也不是，怎么说呢，现在的局面就是很奇怪。
千寻和芥川面对面坐着，心情非常微妙。
她抬起头，刚和垂耳小狗对上眼，就看见他抿紧嘴撇过脸去，一幅“不想和你打成一片所以不要靠近我”的模样。
等她低下头打算挪地方离他远一点了，就又感觉到对方紧紧地盯着自己，像是很在意她的动作，眼神里都在传达“你要去哪里”的质问。
他的这种别扭就像是不愿直接表白心绪的小姑娘似的，搞得千寻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尴尬地卡在这个距离。
在达成或许是暂时性的和解之后，芥川龙之介就和她说了“我不会攻击你”，但这次的事件还不能就这么结束。
围观芥川动手尝试了几次，千寻大概也就看明白了。现在的他意识是恢复了，但异能力似乎处在被压制住的状态，身体也还比较虚弱。
换句话说，指望他醒过来后他们就能直接干趴外面的小喽啰凯旋而归是没可能的了，他们还是只能等待营救。
这间地下室没有窗户，也不知道现在外面是什么时间，她保守估计，从他们被抓进来至少也已经过去了有四五个小时。
想到这里，千寻撑开腿，在迅速锁定到她身上的来自垂耳小狗的犀利视线里，慢吞吞地卸下了自己的小包。
她看那个胖老头的意思也不像是会给他们送食物送水的，考虑到人体能承受的极限，可能他们的计划是明天就把芥川咔嚓掉。
虽然是被抓了被关进大牢了，既然抓他们的人没把她的饭收走，总不能不允许她被关的中途自助吃个饭吧？
千寻笨拙地咬开包包的卡扣，从里面叼出了一小袋狗粮。
小狗受不了这委屈，一顿不吃那确实饿得慌啊，况且也要先吃饱了才有力气思考怎么逃跑嘛，大不了她尽量吃的小声点。
……咳，虽然她想的是要小声点，但这狗粮是脆的，咀嚼的过程中难免会嘎吱嘎吱响，听起来像是咬碎小饼干那样。
而放在安静的禁闭室里，这咀嚼音就响的离谱，千寻的脑袋越吃越低，羞愧地就差把脑袋埋进地缝里了。
发觉芥川的视线始终凝滞在自己身上，她吞下嘴里的狗粮，给自己打过气做足了心理准备，才叼着袋子走向了他。
把那个小袋子放在对方的手边，千寻拱了拱他的手心想把自己的意思传达出去，现在毕竟条件特殊，你忍一下。
他这也算是大病初愈，饿肚子总是对身体不好的。而且这狗粮对人来说也不一定难吃啊，她看另外的那位攻略对象太某治就吃的可开心了。
这做法由人来做就难免会带上羞辱的意思，但是由一只狗来做，也就只能看出想分享食物的真情实感了。
芥川没有发火，但也没有接，他把袋子推回去。千寻并不意外他会拒绝，但她非常意外能听到他开口说，“多谢，但我不需要。”
她眨眨眼睛，自己也没有再下嘴，只是顺势在他身边趴伏下来。
在这个狭窄的白色房间里，他们挨得很近，远远看上去就像是彼此依靠着对方。
打破了僵局的是系统的声音，从之前问完话开始祂就没有动静了，千寻再听到祂说话时，祂的语调已经恢复到了之前的活泼轻快。
【千寻，我带着好消息过来了哦！夸我夸我夸我！！！】
【你找到帮我推完这个支线的方法了？】
系统没有直接回应，祂停了两秒，卖关子似的先为她播放了一个当当当当的揭晓谜底的音效，看起来还真的像那么回事儿。
【其实呀，本统待机了三天三夜，终于传输完了附加数据包里的资料，千寻，咱们也有技能可以用啦！】
【？真的吗，你是说异能力吗？】
听到消息的千寻当即就激动地从地上一咕噜爬起来，小狗的眼睛开始闪闪发亮。
【没错，技能在这个区块里毫无疑问就是异能力本力了！】
【夸你夸你夸你夸你，谢谢统宝，这份恩情到逃出去之前都不会忘的，所以我的异能力是？】千寻小狗搓爪爪，期待地问。
【哼哼，你的异能力就是……】
“为什么会追踪不到。问过樋口那边了吗。”中原中也面色沉郁地追问。
在他面前的几个港口黑手党下属一排站开，算是小队中队长的那名下属站出来谨慎地回答。
“报告，那边的答复也是对此事并不清楚，那属于芥川队长的私人行程，不过游击部队也在查探消息了。”
“技术部那边的情况呢。”
“也没有进展，说是能收到余波，但似乎有某种仪器干扰没法确定位置。”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在几声敲门声后，尾崎红叶徐徐地推开门进来，像是没有把房间内的几人放在心上般，她挥手让他们先出去。
“红叶大姐。”中原中也尊敬地站起身，这件事由于和之前红叶接到的报告书上所写的组织有一定联系，所以他们目前在共同处理这件事。
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安然坐下，尾崎红叶的动作依然优雅从容，只是一开口就向他提出了尖锐的问题，
“很少见到你会这么焦虑，是因为芥川君的失踪？你们关系并不那么好吧？”
中原中也被问得顿了顿，但很快就回答说，“不是那个原因，就是有点不习惯。”
“呵呵……不习惯，是吗？”她微微笑了起来，“你一直很在乎港口黑手党的同伴，妾身知道这点，但你把那孩子也算进同伴的范畴了，还是说你没有？”
这次中原中也没有立即回答，从神情来看，他仍然有些烦闷不安。
把手里的扇子合上插回腰带之间，尾崎红叶不再为难这个算是她看着成长起来的小干部，她悠悠地叹了口气，颇有深意地说。
“你应当明白的，妾身并不相信那样东西，但是它有时候的确在那里……就在怀中，或者你的眼前，把握住它也没什么不好。”
莞尔一笑后，尾崎红叶才终于道出了自己来此的本意，“鸥外大人让我们过去一趟，他说，‘猫为他送来了讯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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