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12月31日，繁星的年会如期举行。
林荨在几天前被通知需要出一个节目，上台表演。美名其曰，说是元旦过后她和公司的合约到期，年会也算是给她办的欢送会了。
林荨推脱不掉，只好妥协答应下来。
年会开始之前，陆箫先上台象征性地讲了几句新年祝福，而后大家便安安静静坐在台下欣赏节目了。
节目没有安排太多，毕竟举办年会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让大家单纯看个表演，充其量这也就算个简单的娱乐。
林荨的节目排在第五个。
她和陆箫还有周浩一起坐在下面候场的时候，周浩按捺不住好奇心，问道：“林荨，你准备的什么节目啊？”
林荨偏过头看了他一眼，眉眼弯弯，卖关子道：“你猜。”
周浩摸了摸后脑勺：“唱歌？跳舞？魔术？这我咋能猜的到啊。”
林荨淡然一笑，没回答他的话，反问道：“你这次不出节目吗？”
“我？”周浩用手指指了指自己，哼笑一声：“可还是算了吧，我怕被员工扔臭鸡蛋。”
林荨捂嘴轻笑一声：“那你怎么不拉上陆箫一起？”
陆箫听到林荨提到自己，掀眸淡淡扫了一眼，没说话。
一说起这个，周浩就十分不满地撇了撇嘴：“别提了，陆哥说他要自己单独出一个节目，不带我一起。”
“单独？”林荨扬眉，不由得有些好奇，转而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陆箫：“你准备了什么节目啊？”
陆箫笑笑，学着她刚才的样子：“你猜。”
“……”
没过多长时间，第四个节目就已经开始表演了。
林荨简单收拾了一下，跟陆箫他们说了一声后，就独自前往舞台那边等待上台了。
五分钟后，第四个节目表演结束，台上的灯光忽的暗下来，林荨在许华的引导下悄然上台，径直走向放在左侧的三角钢琴。
等她坐定之后，暖白色的灯光适时亮起，尽数聚焦在她身上，在地板上映出影子来。
林荨默默深吸一口气，抬手开始弹奏。
悠扬平缓的旋律在她指尖流淌，前奏之后，琴音渐渐弱了下去，随之而来的，是立在一旁的麦克风里传出来她清脆明亮的歌声。
她穿着一件米白色的宽松毛衣，下面是一条卡其色的过膝长裙，微卷的发披在肩侧。她闭着双眼，宛如传说中清晨森林里偶然出没的神仙。
台下没有一点躁动的声音。大家都静静地坐着，全神贯注的，把目光聚焦在林荨身上。他们被这温暖的气氛所感染，深深沉浸于此。
曲毕，林荨双手弹下最后一个音。过了许久，她才缓缓睁开双眼，起身对着台下鞠了一躬。
顿时，掌声如雷，欢呼声也此起彼伏。
“林荨姐这是深藏不露啊，不仅钢琴弹得好，唱歌也这么好听！！”
“就是啊，这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呜呜呜，林荨姐可不可以娶我回家……”
掌声渐落，坐在台下的周浩眼睛都看直了：“陆哥……林荨这到底还有多少大招没放出来啊？我咋不知道她还会弹钢琴这种高端乐器呢？”
“可能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陆箫淡淡一笑。
“唉，你说像林荨这种女生，怎么能没男朋友呢？这不合理啊，太不合理了。”周浩刚还在惋惜，而后忽然猛地一拍大腿，神神叨叨的：“嗯……也有可能是那个原因。”
陆箫不由得有些好奇：“什么原因？”
周浩看了陆箫一眼，凑近了些，神秘兮兮地说：“陆哥，你知不知道，林荨高中的时候可能有个暗恋对象啊？”
陆箫的眉心微微一跳：“什么暗恋对象？”
周浩有些不可思议：“你还真不知道啊。”
“我们也是毕业那会儿偶然知道的，后来林荨没主动跟我们说过这事儿，所以我们谁也没再提。”周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不准，林荨还没忘了她那个暗恋对象，所以现在才不谈恋爱。”
陆箫的心蓦地沉了下去，薄唇紧抿，放在身侧的手不动声色地攥成拳头。
暗恋对象啊……
原来……她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么？
正想着，林荨就从台子那边朝他们走来了。她唇角带着几分温柔的笑意：“聊什么呢？”
周浩悻悻一笑：“随便聊几句而已。”
“林荨，你钢琴弹的可真不错啊！学了很久吧？”周浩适时地转移了话题。
“从六岁开始学的，学了快有十年吧。”
周浩朝她竖了个大拇指：“我说呢，不愧这么厉害。”
林荨见陆箫一直没搭话，便主动开口问他：“你什么时候上场啊？”
陆箫稍稍抬眸，注视着林荨，还没等他说话，周浩就抢着替他回答了：“陆哥这身份，那肯定是压轴啊！”
林荨想了想，扭头看了一眼台上的情况，笑着说：“那应该也快到了吧。”
周浩也往台上看了一眼，附和道：“差不多了，应该还有两三个节目，然后就到陆哥了。”
等到陆箫快要去候场的时候，他起身，没有立刻走，而是回头看着林荨：“你跟我来。”
林荨虽然有些云里雾里，但还是跟着他起身：“哦，好。”
她紧跟在陆箫后面，穿过一众人群，来到舞台中央正对着的最前面的位置。
“一会儿我上台的时候，可以站在这里吗？”陆箫问。
“嗯？”
陆箫眨了眨眼睛：“我怕你听不清楚。”
这音响声音这么大，怎么可能听不清楚啊？
林荨略微一愣，盯着他看了许久，最终还是妥协了：“那好吧。”
又过了十分钟后，终于轮到陆箫的压轴节目了。
他上台之后，几乎所有的公司员工都看起来比较期待和激动，纷纷拿出手机准备录视频保存下来。
毕竟，这可是他们boss第一次在年会上表演节目。
还是很有纪念意义的。
陆箫背着一把吉他，抬起手调整了一下自己身前支起的麦克风的位置。
片刻后，音响里传来轻快动人的伴奏声，而他也随之拨动琴弦。
伴奏刚一放出来，就引得台下的一众人震惊不已。
就连林荨也惊讶地睁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望着台上的陆箫。
“这首歌，送给一个，我很珍视的一个女孩子。”
还没等他们缓过神来，麦克风里就缓缓传出歌声：
“讲一声冻冻你会和我抱拥
哗一声痛痛你会张开我的笑容
yougivemesecurity”
……
“手信要永远藏在铁罐中天天都碰碰
就似古董那么贵重
yougivemesecurity”
……
“你叫一切变美
有关你每秒也要收起
糖份满爆也不理
挤挤逼逼我更欢喜
收获但愿会变定期
手里心里都要怀着你
我要储起你”
……
“
heyyousayyoulovemetilltheend
……”
陆箫的粤语发音很是标准，而且还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味。他的嗓音明亮澄澈，像是一股清泉从山间流淌而来，润泽万物。
台下的员工大多都已经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也不管其他人怎么看，放肆地挥舞着自己的手臂，尖叫和呐喊声只增不减。
他们从没想到，一向在公司雷厉风行、为人严谨的陆总，会在年会上唱这么甜的情歌。
谁能拒绝一个禁欲系的总裁唱甜歌呢？
更何况，还是唱给一个女生的专属。
而陆箫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置若罔闻。
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林荨身上，温柔而又宠溺。
同样的，林荨也一直在看着他。
四目相对，令林荨总有一种错觉。
这首歌，他就像是特意唱给她听的。
但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她自己推翻了，而且，简直是太荒唐了。
陆箫唱完之后，顿了几秒，抬起右手扶着麦克风，微微一笑：“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
说完后，他没再多留，径直走下台子，收拾完毕后，在一众目光下，迈着步子朝林荨这边走来。
彼时，议论声也随之而来。
陆箫根本没在意他们在说些什么，他停在林荨身前，唇角勾起一抹笑容：“要去天台看烟花吗？”
仍然是城市广场每年元旦都会放的烟花。
林荨思索了几秒，轻笑一声，没拒绝他：“好啊。”
……
上了天台之后，林荨和陆箫并肩而立。
今夜的月亮似乎是害羞，被云雾遮住了半边脸，星星时闪时暗，整座城市被霓虹灯所笼罩，看起来温馨而又安宁。
林荨看了一眼时间。
十一点四十二分。
“我们是不是上来的太早了？这还有将近二十分钟才过零点呢。”她将手机拿在手里，双手背后。
“也不算早。”
闻言，林荨一愣，而后踮了踮脚尖，只笑笑，没说话。
良久，陆箫将目光移到林荨身上，缓缓出声：“林荨。”
听到陆箫叫她，林荨也偏过头看向他，“嗯？怎么了？”
“你……”陆箫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十分忐忑地说：“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林荨目光一滞，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她没想到，陆箫竟然会问她这样的问题。
她定了定神，佯装淡定：“你问这个做什么？”
“因为……”陆箫弯唇一笑，倏然凑到她耳侧，哑声说：“我想和你在一起。”
“……什么？”林荨整个人僵在原地，有一瞬间，她甚至觉得是自己在做梦还没醒过来。
见她是这个反应，陆箫笑意不减，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现在想正式追求你。”
林荨退了几步，一时间无法开口：“你……”
“我认真的。”陆箫眼底一片漆黑，映出她小小的人影。
林荨动了动唇，刚准备再说些什么，就被陆箫打断：“最后是否同意是你的自由，但是喜欢你是我的权利。”
喜欢？
陆箫喜欢她？
林荨心跳陡然加快。
陆箫微微俯下身子，直勾勾地看着林荨：“我只是通知你一下，不是来跟你商量的。”
“……”
“小阿梨总不能连追你的机会都不给我吧？”他在她耳边轻笑一声，撩拨着林荨的心莫名的发痒。
“可以。”鬼使神差的，林荨竟然点头应允了。
陆箫会心一笑，而后直起身子，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
十一点五十八分。
“还有两分钟。”他扬唇一笑，“今年想许什么愿望？”
他自顾自地说：“我记得，很多年前的那个元旦，你说在新年烟花绽放的那一刻，许下的愿望会很灵验。”
“确实灵验。”林荨释然一笑，“我那年许的愿望，应该也算是圆满实现了。”
——“祝lx和lx前途无量，平安喜乐。”
“那今年还许么？”陆箫又问。
林荨嫣然一笑，脸颊两侧的碎发被风拂起，“今年就不许了，没什么好愿望。”
陆箫眼里满是憧憬，“可是我今年想许个愿。”
“嗯？”
话音刚落，城市广场中央的钟敲响十二下，璀璨耀眼的烟花也随之在夜空中绽放开来。
陆箫双手合十，置于胸前。他闭上双眼，像个虔诚的信徒一般，在心底默念自己的愿望。
——“以前从未许过什么心愿，如若这世间真的有神明，希望你可以显灵。”
——“我不贪心，只有一个愿望。”
——“和林荨永永远远在一起。”
——“希望我可以，所愿皆得。”
林荨转过头，静静地看着他的侧脸。
他唇角带着点点温柔的笑容，将她的思绪一下拉回到许多年前他们一起跨年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她，是否也是像这样满怀期待地许下自己的心愿呢？
这一刻，她似乎已经无法再说服自己了。
她似乎还是喜欢他的。
她顿时感到有些迷茫。
她从未想过，在她放下那段无疾而终的暗恋之后如此之久，陆箫会突然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
从前，是我苦苦在追寻月亮，最后没能得偿所愿。
但这一次。
是我的月亮奔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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