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一身伤
滚了一路,我居然没晕过去,一身是伤,双手血肉模糊,滴滴答答把脚下的石块都染红了。
检查了一下身上的零件,我发现头上的簪子不见了,反正在这深山老林也没什么能做的,只能摸黑找起簪子来。
我能看到微弱的月光,这个方向能照到这种角度的月光,是鬼刹山没错了,头顶上时不时翻滚的云层也告诉了我目前的处境很危险。
这应该是鬼刹山的边缘地带,还有月光,但也只是一点点,可能没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月光不是被云层彻底挡住,就是随着天明逝去。
我在斜坡上摸索,总算是把那根簪子找到了,它完好无损,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我握着簪子,在树上刻了一个“水”字,这个笔画简单,我很快就能刻出来,孔灵若是发现,就能知道是我了。
为此,我感谢孔灵妈妈送我的是翠云簪,而不是那个卖相很好却不经摔的碧玉钗。
夜晚的山很冷,我觉得的血液都快凝固了,刻字的手抖得不像样,最后用手指沾了点未干的血,在树干上写了最后一个“水”,我开始寻找能休息的地方,例如古树下的天然树洞。
冬天的树洞里很干燥,有着干枯的树叶,我蜷缩成一团,不让体温流失得太快。
鬼刹山的鬼可变化得和常人一样,我甚至听到了徘徊在山路上脚步声。
树洞外有什么压着枯枝烂叶靠近,我吓得立马把簪子对准洞口,准备不管是什么,先扎成马蜂窝!
洞口有一个黑乎乎的影子,我扑上去就要狠狠地扎,人惊吓过度会丧失理智,这是真的。
或许,我已经迷失自我,变得丧心病狂!
我的手才抬起来,就被抓住了手腕,肩膀也给扣住了,那是一双滚烫的、人类的手,还有让我有些想念的声音:“水清浅你谋杀亲夫啊?”
孔灵侧了侧头,避开翠云簪的尖端,他摸到我手上粘腻的血液,伸出另一只手过来摸我的脸:“你这一身伤怎么回事?”
我知道他在黑暗中也能看见东西,没有惊讶他为什么能立马认出我。
“你等等。”孔灵悉悉索索的,把外套披在我身上,说:“我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你也等等。”我疼得动不了,喘口气道:“怎么证明你是孔灵啊?”我半说笑半认真,等他的反应。
孔灵身形一顿,然后他转头看我,我突然看到了他的脸,是死人的灰白,凹陷的眼眶、瞪圆的眼珠子还有满嘴的尖牙和淌血的嘴脸……
“啊啊啊啊啊!”
我从噩梦中醒来,恐惧让我无法再继续躲树洞里坐以待毙,我跑出去,寒风下,我的脸快被吹得干裂,可我不敢停下来,哪怕摔倒了,身体也没有要休息的意思。
那时,我知道,没有了光明的人类,一定会走向灭亡。
我像个瞎子一样乱走一通,从头到尾就没一块好皮,可能就我这个普通人比较凄惨,说不定孔灵他们连个擦伤都不会有。
扶着一棵树喘气,山雾升腾,我的身体漫无目的地往山上走,爬了很久很久,久到我真的不行了,我吹到了凉风,又给吹得清醒过来。
这么大的风口,证明我到了一个空旷没有树木遮盖的地方。
脚下的杂草变得稀少,再往上,就连可以扶着的树木都没有了,前面黑乎乎一片,我一点点向前,用脚尖小心试探……空的!这一下惊得我迅速退后,看来我到了一个类似于悬崖的地方,下面的气流涌动,我在一个很高的地方,从这里摔下去,我就能变成孤魂野鬼飘着去找孔灵了。
想到孔灵,我破罐子破摔,双手放嘴边做喇叭,深深吸足一大口气,倾尽全力去喊:“孔……灵……”
“孔灵……”
“孔灵……”
“孔灵……”
回音层层叠叠把我的呼唤传得老远,我再也没有力气站着,坐在风中,强迫自己不要睡着,不要再做那样的梦。
可我唤来的不是孔灵,是云薇。
她阴森森地出现在我身后,拿着手电筒,说一句话的机会都不给我,就再次一掌把我推了下去。
我腾空的那一瞬间想:今年我一定犯太岁!
从物体自由落体运动来说,我下落的速度很快,在这之前的人生走马灯似的回放,我很欣慰,二十多年的生命中,我没有什么遗憾,一定要说有的话,就是从来没和孔灵好好去旅行,我喜静,四肢不发达也不爱运动,平时就陪孔灵在家宅,唯一出门的机会就是去楼下扔垃圾。
在我落地前的二十米,我被拦腰抱起,在空中翻转了好几个圈,缓冲了下坠的冲击力,平安着陆。
我生命的男主角抱着我大喘气:“你、你、你跑来作死啊?!”
我我我、我激动得无以复加,搂着他的脖子悲喜交集:“你怎么才来啊?”
孔灵放我下来,我倒抽一口凉气,他好死不死碰到我伤口了。
“诶哟,怎么伤成这样?!心疼死小爷了,来来来,我呼呼。”他把我的手臂抬起来吹气,眼睛里有水汽凝聚。
我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发现周围有好几个人拿着不同的照明工具盯着我们看戏一样,笑得意味深长。
孔疏也在这群人之中,他提着很应景的白灯笼,问我:“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只道一言难尽,孔灵把我拉走,还对着后面一帮子大老爷们说:“我给我媳妇儿检查检查,不许偷看啊。”
孔疏和那些人又交谈,我听不到,孔灵拉着我到一块大石头后面,他把莲花灯往地上一放,从身上搜刮出一些绷带和酒精棉。
“忍着啊,别乱叫,那些人里有狗耳朵。”孔灵提醒道,手上动作不停,把酒精棉往我伤口上擦。
我没叫,反正痛啊痛的,就那么回事,疼痛到了一定程度会麻痹,哪怕我身上每一个细胞都疼得颤栗,我也没有力气鬼吼鬼叫什么了。
孔灵擦完了四肢,让我脱衣服,我犹豫了下,转过身把扣子解开,衣服慢慢褪下。
“啧。”孔灵可能被我的后背伤势吓到,他好久都没有动,我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晾干,还挺舒服的。
良久,孔灵说话了:“清浅,我下不去手。”
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吗?我忍不住扭脖子去看后背,可惜看不到,倒是看到了孔灵一张痛心疾首快要哭出来的脸。
“这衣服你别穿了。”孔灵擦擦眼睛,他有个乾坤袋,里面放了备用的衣服。
以前我见他往乾坤袋里放东西,问他为什么不放多一点,这样就能有备无患,可是孔灵说,装多了紧要关头拿不出来就坏事了。
我穿着孔灵的衣服,宽松得不行,还得卷袖子,他只带了这一套,是我上个月才给他手洗的衬衫、线衣、牛仔裤。
孔灵轻轻抱了抱我:“真舍不得让你给那几个人看了去。”
我很累了,没说话,他把我带回大部队,正式介绍:“我媳妇儿,水清浅。”
我看了一圈,这些人里我只认识孔疏还有已经见过面的兔子眼。
“孔小五,你怎么抓个鬼还拖家带口?太过分了啊,我们还单身呢。”
“你单身又不是我的错,这里面除了我四哥就你年纪最大,怎么没见你找一个?黄豆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豆芽菜一样。”孔灵说完对着那瘦高个一指,对着我说:“黄豆芽,他那毛,天生的。”
我看了好久,才从昏暗的光线里分辨出他真正的发色是偏黄的。
“我家小弟嘴贫,见笑了。”孔疏淡淡看了孔灵一眼,以兄长的身份让他闭嘴。
兔子眼递给我一个小黑罐子:“这是我自制的膏药,活血化瘀。”
“谢谢。”我接过,身上没口袋,只能让孔灵保管。
孔灵也不客气,收了膏药拍拍兔子眼的肩膀:“嗯,出息了。”
接下来孔灵一一介绍,我惊奇地发现,不算上我和孔疏的话,这就是孔灵去培训营时的那支队伍。
黄豆芽用草杆子搓了一个稻草人,拳头大小,很可爱,头顶一截小蜡烛左摇右摆地在前面探路。
这是巫蛊术的一种,那个小人就是黄豆芽的替身,它所看到的一切都能传递到黄豆芽的脑海中。
孔灵告诉我,听到我声音的人,是狗耳朵,他学了口技,能模仿各种声音,学给孔灵听后,孔灵才逆风而行,及时把我接住,不然我非摔得粉身碎骨不可。
狗耳朵穿着某大学的校服,戴着耳机,像在听音乐,有一句没一句接大家的话。
这些人里只有一个人从头到尾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那就是小哑巴,他静静地跟着队伍,存在感颇低。
稻草人跑回来,黄豆芽蹲下,稻草人跳到他的掌心,便一动不动。
“前面有个山洞,可以休息。”黄豆芽说完就走到前面带路。
我趴在孔灵背上,睡意一阵阵袭来,我用力掐手心,不让自己睡着,反复几次,孔灵发现了,问我干什么,我说怕做噩梦,他让我安心睡,不会再做噩梦了。
也是,我的身边都是一等一的捉鬼大师,梦魇什么的弱爆了。
山洞最多能容纳三个人,孔灵找了干草铺了一张“床”,让我躺着,除了我们,火堆边上还坐着一言不发的小哑巴,其他人都在外面烤火。
“喂,小哑巴,你那里还有吃的吗?”孔灵一点也不客气。
小哑巴从也有个乾坤袋,装了不少吃的,还有很多矿泉水。
“你来旅游的啊?”孔灵把水和食物递给我,鄙视小哑巴的准备太过充足。
小哑巴扬起嘴角,难得说了一句:“不多不少,刚刚好。”
“故弄玄虚。”孔灵嘀咕了一声,躺我边上双手叉腰放后脑勺,望着洞顶发呆。
我盖着他的外套,很快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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