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她居然想和离?
顾长言闻言一愣,疑惑片刻,以为又是她想出来的什么吸引自己注意的手段,下意识奚落道:“和离?呵,你到底又在耍什么花招?”
池见环抱起双臂,漠然地看着他的眼睛笃定地说道:“小侯爷,你现在可不是我眼中的香馍馍了,就算是耍花招,本姑娘也懒得对你耍,咱们就快刀斩乱麻,一刀两断吧啊。”
从成亲之日起,花池见就一直围着自己打转,顾长言一时间很不习惯,他怒道:“看来你是过于不自量力了,以你的品性气度,你觉得与我和离后,还有人愿意娶你吗?”
池见冷哼一声:“那就不劳小侯爷费心了,你只需写和离书即可。”
“呵,你本意该不是要与我和离,”顾长言审视着她,“你是见我明天要娶瑶儿过门,心中不平故意的罢,好让别人觉得我景舒侯府亏待了你,挑起顾花两家的矛盾!”
“你闭嘴!”顾长言倒会自诩了解她,胡乱揣测得欢,池见生了气,“你日日与花姝瑶这个闺中女子纠缠不清,还怕别人说吗?”
“过去都是我高看了自己,现在已经明白我配不上小侯爷你,你只要写下和离书,明天不但能欢欢喜喜娶花姝瑶过门,还能满足她的心愿,扶她为你的正妻,多好的事啊!”
话毕,池见不管他的挣扎,一把将他按在桌前坐下,桌上放着早已准备好的纸笔,就等着此刻。
她施力按着顾长言的肩膀,声音里是不可抑制的怒气:“写!休书两个字,和离书三个字,你若是敢欺我不识字,写休书骗我,那我们不死不休!”
语落,她立刻松开手,坐到一旁死死地盯着顾长言。
顾长言咬牙切齿:“你以为和离那么容易吗?顾、花两家长辈若是不同意——”
“侯爷和夫人不早就嫌弃我出生乡野,上不了台面吗,他们肯定会同意的,至于我爹娘那,我自己去说。”池见打断他,“写。”
“我写,只是你最好永远别后悔,别再哭着回来求侯府。”
“我绝不后悔!”
一炷香后,池见在写好的和离书上按下手印,将他的那一份递过去,又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折起揣好,临了还颇为满足地隔着衣物在暗袋上拍了拍。
顾长言看着她由阴转晴的样子欲言又止,池见见他板着个脸,心里也有些微妙。
她抓紧时间跟顾长言商量道:“两年前侯府的彩礼就用我的嫁妆相互抵消罢,至于我在侯府白吃白喝这两年,我从别处匀一些还给侯府,你觉得如何?”
“不用了,侯府与花家是至交,才不至于此斤斤计较。”
“那好吧,”池见疏离地笑笑,“小侯爷请自行离开吧,民女要收拾行装了。”
自在和离书上按下手印,他们俩就真的成了陌路之人,顾长言没什么理由再待下去,气愤不已地摔门而去,路过外面的怡儿身边时,还喝声让她打扫干净院子。
池见不知道他在撒什么气,也没担着安抚他情绪的责任,索性全都不管,安心收拾自己的行装。
翌日一早,天边刚翻出鱼肚白,众人还在昏昏未醒之际,池见悄悄潜入怡儿的房间给她留了些值钱的首饰,就带着自己的包裹,从院墙上翻了出去。
她走了一段路,又猝然止步回首一望,在晦暗的晨光中依稀可见侯府树影婆娑,竹影簌簌,角楼轮廓依旧……但这地方总归不是她的归宿,不该留念。
唯一可惜了一场懵懵懂懂的年少心动,匆匆而终。
池见想罢果断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等今日天光大盛之际,顾长言就能娶花姝瑶进门,花姝瑶也能得偿所愿,这些都与她无瓜葛了。
离开侯府,池见趁着未尽的月色,悄悄潜回了花家,准备寻个恰当的时机,前去花任先夫妇面前认错。
然到底是嫁女儿,从响起第一声鸡鸣伊始,花家全府上下忙作一团,池见硬是找不到机会跟父母亲说上话。
只见吉时将至,花大人和花夫人双双热泪盈眶地将花姝瑶送上花轿,虽是嫁入侯府为妾,一干排场与规格却丝毫不比池见出嫁时差到哪里去。
“他们好像都没有为我哭过吧?”池见隐在一扇侧门旁,暗中看着他们为花姝瑶这个养女所做的种种,颇感酸楚地想,“我难道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直至忙到夜晚时分送完宾客,池见都未能与花父花母说上话,侯府倒是终于有人来花府通报说,她已与顾长言和离后就不知所踪的事。
花夫人听到消息暂时没有反应过来,惊诧不已地问道:“姝瑶刚嫁去不到一日,怎么就和离了?!”
池见在正厅屏风后,本来想出来面见父母让他们别着急,却冷不丁听了这话,怔愣着缩回迈出去的脚。
“哎呀,不是今日刚嫁进门的姨夫人,是小侯爷的正夫人啊!”来禀告的小厮焦急得满头大汗,“小侯爷说正夫人昨日与他和离,今日一早就不见了,我们侯府找了一整天没见着人,就想来问问夫人她是不是回娘家来了。”
花夫人反应过来了,忽地激动不已,捂着脸低声哭泣,花大人则是勃然大怒,摔了个茶杯,差人去找她。
“她虽为花家亲女,却一点也比不上瑶儿,如此不知体统,老给我惹些麻烦,”花大人怒发冲冠,面红耳赤,将桌子拍得直响,“夫妻之间是随随便便就能和离的吗?!”
“还不是怪你!要不是你当年惹下风/流债,致使那贱人怀恨在心,把我的孩子抱走,她会沦落乡野,没娘疼,没爹教吗?”花夫人失声痛骂。
“你就没错吗?”花大人掀了桌子,指着花夫人大声斥责,“如果不是你善妒,会逼得那个疯子潜入府里,又是放火又是偷天换日的吗?”
夫妻两人吵闹不息,管家、婆子们听到动静,齐齐挤进门来,劝导的劝导,顺气的顺气,折腾半晌,花大人最后厌烦地抛下句那丫头乡野长大,疯够了定会自行回来,甩袖离去。
花夫人则止了眼泪,哀哀怨怨地对自己的贴身使女道:“池见这孩子也太不懂事了,为了她能嫁入侯府,我厚着脸皮跑了侯府多少次,要不是我那闺友是个重诺的,记得指腹为婚这事,不然以池见的资质如何配的上长言。”
“即使长言不喜欢她,也能保她日后衣食无忧了,母女一场,我已经尽力让她过得最好,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和离,传扬出去,外人定要以为花家教养不够,两姊妹不和。”
“难到她是气愤姝瑶嫁给了小侯爷?”花夫人疑惑道,“可姝瑶分明是我看着长大的,和小侯爷也是青梅竹马,两人情深,实在难让人忍心不成全啊。”
“夫人啊,”嬷嬷应声道,“我记着才接二小姐回来时,她就个鲁莽、没规没矩的性子,顶着个义女的名头,败坏咱们花府的名声,让老爷夫人你们帮她补过多少篓子,如今她已嫁入侯府,若还知报恩,就应该早早回侯府赔礼认错,不让您和老爷担心……”
花夫人听完似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怎么说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快多差些人去找找,不过千万不能将两人和离的事传扬出去!平白惹了外人笑话。”
嬷嬷应了一声就下去找人,花夫人也怀着池见可能会自行回来的想法,起身去休息了。
一番喧闹过后,躲在暗处站麻了脚腿的池见从屏风后绕上前来,在一片狼藉中踉踉跄跄地站定。
原来他们一直是这样看我的——把骨肉相认当作恩赐,把送她嫁入高门看做补偿,难怪从不过问她过得如何,还亲自将姐妹嫁给她的丈夫,哈哈,太可笑了。
不过也说得通,她的存在会揭开花大人花夫人感情的遮羞布,会一次又一次提醒他们,当初他们是多么被动,被一个疯女人给耍得团团转。
怪不得要早早将她嫁出去,怪不得不敢承认她的真实身份,只认她为义女,于他们而言,她既是污点又是累赘。
真是有多大的期待就有多大的失望,如此这般,她还当什么花家二小姐花池见?以前那个农家池见才是真正的她,以前的自由自在才是她想要的。
池见拼命抑制着就要流出眼眶的眼泪,悄然推开窗,翻身离开,这地方于她同样是格格不入,她若是强留,越来越难堪的只会是她自己。
从花家出来时,天色已晚,夜幕低垂,城门紧闭,池见出不了城,就背着包裹踏着月色,一个人在大街上茫然地闲逛。
她蔫头耷脑地行至一处巷口,冷不丁听到一句——“小姑娘,这黑灯瞎火的跑街上来,是不是来找哥哥们玩儿啊,哈哈……”
这声音光听着就让人觉得恶心,池见立刻警觉闪身隐在暗夜,探头出去发现居然是几个喝得醉醺醺的酒鬼,将一个姑娘堵在巷口欲行不轨。
那位姑娘应当是被吓坏了,提着灯笼连连后退,几个酒鬼一边步步紧逼,一边浪笑调戏,言语放/荡/污/秽,不堪入耳……
池见自小学的是侠义之心,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如何见得了这一幕,二话不说撸起袖子直奔他们而去。
只见她一个腾身抬腿下踢,踹翻一人后,仰身弯腰躲过凭空抛来的酒壶,弹身在地上站定,一手挡着那位姑娘,把她护在身后。
被堵的那位姑娘不知是不是被吓蒙了,也不先行离开,眼睛睁得大大的,目光丝毫不错地盯着池见。
池见怕她碍手碍脚,只好侧目提醒她快跑,自己迎着那上前反击的混子,打将上去。
活了两辈子,她日日忍受着顾长言和花姝瑶的侮辱讥笑,时时听着花、顾两家长辈强调她举止无状,难登大雅之堂,嫌弃她、看不起她……桩桩件件的事,让她积累了一肚子的怨气,此番正有人撞在枪口上,她一心想狠狠地发泄出来!
那几个混子本就醉得双眼昏花,哪里是池见的对手,不过顷刻,就被打得鼻青脸肿,像阴沟里的蛆虫,躺在地上艰难地扭着身体,哀嚎不止。
如此情形于她们已然没了威胁,但池见非但没有停下,动作还愈发狠厉,打得几个酒鬼更加惨烈地嚎叫,将夜巡的官兵都引了过来。
被她救下的那位姑娘怕惹出大麻烦终于有了动作,手疾眼快地从地上拾起刚刚从池见身上掉出来的纸笺,一把拽着池见的手腕,提着灯笼往外跑。
只是她似乎格外气虚体弱,没跑多久,就累得气喘吁吁,惹得池见极不忍心,大跨一步上前,揽了她的腰,飞身上了旁边的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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