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 何去何从
深夜，余庆东被刺耳的手机铃声吵醒。
“什么？我马上就来！”
匆匆忙忙的起床，妻子问出了什么事儿。这
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公粮都没交就这么走了？
这事儿倒不用对妻子保密，北米那边出了点状况，要马上赶到公司处理。
妻子更不满了，北美都禁售了，能出什么事儿，骗鬼呢。
余庆东无心跟她纠缠，随便敷衍了几句，就离开了家门。
司机小刘已经在别墅外等候了，一起等的还有直属于他的安保小组，一行七八个人乘坐两辆商务车，全速向公司赶去。
车上，余庆东了解了此次发生在北米的‘严重骚乱’事件。
对外只能用‘骚乱’来定性，不知为何，米国人隐藏了此次事件的真相，转而通过秘密渠道向华国寻求‘帮助’。
说帮助，其实威胁的成分更多一些，毕竟是那么多玩家的集体的、极其严重的病变，还‘感染’了整个基地，进而发生了类似生化危机般的‘越狱’，从现场发来的图片和视频看，北米的玩家‘病变’的比华国更为严重，迦南的游戏规则、内容‘感染’到现实的迹象尤为明显。
这样的真相要是公布出去，恰逢第六次测试的关键时期，必将给迦南的国际发售带来沉重打击，附带的阴谋论、外星势力带路党论、精神意识病毒论……一定会喧嚣其上，给华国在国际上的声誉带来重大打击。
该死，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
这种大事儿，余庆东还参与不进去，他需要更多的从‘技术’上面分析和提出意见，来解释北米出现如此严重‘病变’的原因。
“……可能是玩家过度集中导致的游戏机制和内容入侵现实的加剧？”
视频中，一位转行专研神秘学和迦南问题的科学家提出自己的观点，“我们通过观察国内的玩家分布和‘病变’的发展趋势，得出一个结论，越是玩家集中，‘病变’的可能性就越大，‘病变’的范围就越广，至于‘病变’的严重程度，跟玩家在线上、线下的际遇有关。”
“不满现状的……欲望？”，另一位神秘学专家补充。
“是的……像北米这样，简单粗暴的将玩家关进集中营，限制和禁锢人身自由，强迫参与种种人体实验，必然会造成在心理上和行为上的、改变现状的强烈需求和欲望，不满和仇视积累的一定程度，迦南的机制和内容入侵的速度就会加快、加深，累积到一定程度，甚至在现实中复刻一部分迦南的游戏环境也是可以预见的。”
“太不可思议了！”
“存在即合理，它已经发生，我们需要根据其现象和成因，反推其内部的根源与规律……”
这时余庆东发话了，“这些可以放到以后再研究，各位，高层还在等我们的分析意见。”
视频中的神秘学专家们沉默了一会，一个四十多岁，已经全面向神秘学靠拢、全套深衣和斗篷、连面容都隐藏在兜帽下的专家说道：“压制的越厉害，‘反抗’来的就会越激烈，我们要引以为戒，万万不能学习北米的做法。”
“如果要帮北米控制事态，线上也许可行？”
“不错，适当的安抚加引导，比一味的强制和镇压要好。”
“目前，国内有可能出现北米那样的……问题吗？”，视频中，一位秘书代表问。
“不太可能，但也不能排除，我们一定要监控好玩家中的极端分子和对现实、现状有强烈不满情绪的人，这些人是不安定因素，即将开始的6测要把这些人排除在外。”
“我知道了。”，秘书代表点头说道。
视频会议间，车队已经赶到迦南公司总部，国际部、市场部因为这起突发事故，已经赶到公司开始加班了，但他们人虽多，了解真相的却很少，只能处理一些表象问题。
比如对迦南游戏的形象造成的冲击，危机公关，国内国际舆论应对，如何统一口径，法务问题等等。
“北米那边的情况有多严重？现在谣言满天飞，说连战斗机和坦克装甲部队都动用了……老米吃了这么大的亏，不会撒气到我们身上吧？”
一位了解内情的高管在会议结束后留下来，悄声跟余庆东打听。
“你打听这些干什么？快去做你的事”
“我懂，我懂！”，高管嬉笑着走了。
这边刚走，那边的麻烦就来了。
“余总，南非那边明确拒绝了我们扩大经营的要求。”
“什么，不是接近谈成了吗？”
“对方说是处于安全方面的顾虑，要求我们表现出更多的诚意。”
“该死……分公司的利润都留给这些……算了，还有么？”
“可能南美洲也……”
“余总、余总阿根廷在召开紧急会议，听说与我们公司有关……”
“……非洲传来消息……听说他们在酝酿一次大规模的抗议，要求我们公布迦南游戏的真相……”
“南亚、东南亚也出现问题……”
该死，这下可真是全线告急。
余庆东焦头烂额，市场部、国际部、法务部……还有一群身份不便表露的人忙的团团转，坏消息一个个传来，形势极其严峻。
迦南带来的利益、收益已经不足以掩盖它可能带来的问题，世界各地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不管是出于公共利益还是私心，都对迦南亮起了红灯，这下来全世界的云玩家组织、游戏铁杆脑残粉都开始狐疑了，转而要求迦南游戏公布真相——游戏对人的生理和心理健康到底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倒是国内一片平静，也有将外网的消息搬过来的，可都没有掀起什么浪花出来。
每次新的测试，都会出这样那样的幺蛾子，有近70万活生生的例子在眼前，国内只当他们是抹黑、造谣，要求在游戏资格上让步的下作手段。
可这次不同啊！
人家掌握着把柄、证据，这要是一公开，可就彻底没有否认的空间了。
咋办？
高层还在开会，余庆东最担心的还不是北米，而是国内会不会因为这次北米的‘意外’而退缩……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联系一下零号。
申请报告打上去，满以为这样敏感的时候，就算要批也要费不少功夫，没先到报告刚递上去，就被批准。
余庆东无暇考虑里面的奥妙，联系上零号后，颇有些焦虑的将最新的变故说了。
“呃……”
“董事长，现在得情形不太妙啊，米国人一直找我们的茬，这次好不容易抓住证据……”
“按你说的，这个证据他们应该早就有了，为什么一定要等到闹出事而来才来要挟你们？”
“这……”
这一点是余庆东忽略的，也可以说是以前没太过在意……
仔细一想，确是是这么回事儿，要说证据，米国人早就掌握了，那么多玩家在他们的掌握之下，关在集中营进行秘密研究和实验，为什么一定要等到这个时候才拿出来？
“你们先跟他们谈谈，我只要一个要求，6次测试的大局不能被影响，500万人在线最低要求必须达到。”
“啊，500万？”
“怎么有问题？”
有问题，当然有问题了。
余庆东想说，国内只给了200万名额，其中100万还要分摊风险到海外，这跟500万还是最低要求可是差的太远了，国内能答应吗？
悬！
这可怎么办。
“你们完成不了，我就只能多找几个运营商了。”零号语带威胁的说。
余庆东连忙道，我们想办法，我们研究一下再给您答复。
从零号那没得到支持或者让步，反而领了一个艰难的任务，余庆东身上的压力更大了。
果然，到了中午的时候，突然接到通知，要求迦南公司暂停6测的筹备和宣传，什么时候恢复，等待通知。
这，这……形势就这样急转而下。
下午零号主动联系，询问那个最低要求商量的怎么样了。
同时还发给余庆东一个雅虎的国际邮箱，豁然是零号在北米注册的通讯地址，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这不仅是威胁，而是要动真格的了。
下午6点，余庆东被通知去燕京参加一个紧急会议，会议结束后，中断的6测筹备和宣传工作又恢复了通行，同时听说，北米的一个秘密代表团已经抵达燕京。
这一夜他一夜未眠。
第二天早上，零号工程的一位负责人找他谈话，透露一些谈判的内容。
“往生……”，余庆东恍然大悟，“米国人要求几个名额？”
“名额？人家的胃口可不仅如此，人家要求迦南游戏在海外的运营和管理权限。”
“什么！？”，余庆东大惊，“这不可能！”
“不答应？人家马上就会召集一次安理会的扩大会议，将脏水泼过来，你余大嘴怎么抵挡？”
余庆东默然片刻，试探着说，“能不能……我们提前公布真相，将主动权掌握在手里？”
“什么真相，你说，什么真相？”
“就是，就是……”
“迦南是不是个游戏，迦南的出品方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有游戏入侵现实、影响现实、改变玩家的身体、意识这样不科学的事情发生……你说这些该如何解释？”
余庆东抗辩道：“可这次零号是认真的，我们也不可能放弃迦南，不说70万玩家，就说这里面牵扯的东西太大，太多了……”
负责人叹了口气，“这些高层何尝不知道，我们现在是骑虎难下，像鱼儿一样，一点点的将饵吃进了肚子，再想吐出来，非的伤筋动骨不可。”
“就算我们放弃，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影响已经造成，没法改变啊……总不能走向跟零号敌对的一面吧？”
“放弃是不可能放弃的，这样……你把美国人的要求跟零号反馈一下，看他怎么说。”
“如果零号答应，我们……我们真能发起海外的运营权？”
“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嘛，我估计这个秘密保不住多久，该知道都会知道，这个往生项目可能是个突破点。”
“你是说……”
其实实情远不像表面上看的那么严重，好像秘密一旦泄露，迦南就要黄了似的，相对70亿这个基数来说，500万算个什么，全世界玩极限运动的人都不止这个数，秘密公开了，说不定让迦南更受某些群体的欢迎。
国外又不像国内这样稳定，资本、军阀、强人、割据实力的等等，能忍住“往生项目”的诱惑？能挺住生死之间的打恐惧？能一心为公、忧国忧民？难道他们都是舍己为公的圣人？
光这些就够迦南游戏吃饱了。
可这些对迦南公司和他余庆东一点帮助都没有，符合零号的利益儿不符合他和公司的。
换句话来说，零号还有路可走，一拍两散的话，余庆东和迦南公司最倒霉，保护伞公司说不定就黄了。
“海外的运营权？行吧，你们尽快搞定！”
零号就这么一句话就结束了通讯，一副不在意甚至漠视迦南公司利益的口吻让余庆东心凉无比。
“我们的还价是北米的运营权。”
深夜，零号工程的那位负责人一脸疲惫的请他入座，“米国人的要求覆盖他们的传统盟友加欧洲，欧洲人不知怎么知道了，跳出来反对……这下彻底乱了。”
“那秘密……”
“放心，他们现在比我们还担心消息走漏呢，等他们谈出个结果再说吧。”
看来让出去一部分利益是势在必行了。
迦南公司说不定会因此而分裂。
余庆东早有心理准备，说不清是失望还是什么，心情复杂的回到公司，一个人瘫坐在老板以上，盯着墙头滴滴答答往前走的时钟，发呆到天明。
普通人和玩家们丝毫不知道正在发生的暗流，依然沉浸在5测即将结束，6测即将开启，不停服、不删档的盛事中，满怀期待的等待新的游戏资格的放出，祈求满天神佛保佑，自己能中签。
国外的云玩家组织与协会也是欢欣鼓舞。
歌舞升平，一片大好的形势下，谁又能知道，迦南游戏已经走到了一个极其关键的十字路口？
也许不仅仅是迦南游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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