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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


这边,陆艾还在费尽心思地要接近李霁,另一边,因为林止渊一声令下,整个魔都上下都被扒了一层。虽然没有发现少了谁,但陈双举荐陆艾在宴会上斟酒这件事,还是被捅到了那位喜怒无常的林城主跟前。于是,可怜又胆小的陈双只能哆哆嗦嗦跪在阶下,听候发落。

        可是林止渊把玩着手里一枚生锈的铁片,迟迟没有发话。陈双吓得冷汗直流,差点当场尿裤子。在他即将昏过去的时候,林止渊终于开了金口:“你是为什么要帮陆艾?我记得你与他素昧平生。”

        他忽而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你应该也不是个烂好人才对,怎么这回大发善心了?”

        “尊上饶命!尊上饶命!”陈双知他躲不过,只能如实相告,“当日,当日院中遭逢变故,是陆艾救了我一命。”

        他吞吞吐吐地说着,立马以头抢地,磕到头破血流:“求尊上开恩!求尊上开恩!”

        “行了,寄情还未起身,他不在这儿,我不杀你。”林止渊倏地握紧手中绣片,微微抬眼,眸中尽是肃杀之气,“不过呢,我需要你帮我监视他。”

        陈双伏在地上,额前早已是一汪刺目血色,他不解尊上用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人,怎么要他去监视?但他根本不敢质疑,微声道:“是。”

        “陆艾确实孱弱无能,没有半分本事。”林止渊忽又松了手,恢复了之前的漫不经心,“但一只蝼蚁,明知犯错就会死,他还要以身涉险,你说他是为了什么?”

        他又看了眼陈双,“你总不能告诉我,是你没有和他说清楚,究竟要给谁斟酒吧?”

        “不是的不是的,小的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小心行事,是他,是他耳背!”陈双吓破了胆,裤子湿了一大片,真得尿了。

        “哈哈哈……”林止渊笑着,手一挥,“你去吧,我会定时派人去问你,但凡漏了一条,我都要你俩的命。”

        “是,是。小的立刻去办,立刻去办!”陈双浑身发抖地站起身,深一脚浅一脚,连滚带爬出了正殿。

        一时间,殿内寂然无声。

        追随了林止渊多年的大总管祁苑站在一边,沉默不言。

        他在等林止渊发话。然而对方看上去,只是专注地在玩手里的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林止渊忽然唤了他一声:“小祁。”

        “尊上。”

        “看着那个院子,别让寄情再去胡闹。”

        祁苑微微一愣,他以为林止渊会一并罚他,罚他的糊涂失职,又或是命他暗中处理掉那几人。但现在,竟是这般结果。

        “怎么,没听见?”林止渊蹙眉,祁苑低着头:“属下,只有有些不明白。”

        对方低笑:“我只是忽然想起来,玉山派似乎有种叫蔽神珠的东西,可瞒天过海,掩人耳目。”

        他顿了顿,“至少,在我抓到一些端倪之前,不要打草惊蛇,懂吗?”

        祁苑的目光落在了他手中早已锈迹斑斑看不出原本模样的铁片,温声应道:“是,属下立刻着人去办。”

        “我要你亲自盯着,听不懂吗?”林止渊厉声呵斥,祁苑俯首而拜,施施然退下了。

        他深知此刻不宜触怒他的主子,不言不语,才是最好的选择。

        待到殿上再次恢复宁静,林止渊才垂眸,望着掌心那薄薄的锈刃,轻声笑了:“卓吟啊,你师父恐怕是奔着要我命来的。”

        他低哑的笑声在偌大的殿内回响,渗着极强的寒意,无人不在战栗。

        陆艾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一天都跟李霁相安无事地平稳度过。等到日落黄昏,他去院子里收衣服,忽然听到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他还在想是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明明送晚饭的都回去了,结果打开门一看,就见陈双一身粗布麻衣,背着个破烂包裹站在外边,活脱脱的悲惨模样。

        陆艾怔了怔,当下反应过来,可能是宴会上的事情,导致陈双也受到了牵连。一时间,陆艾百感交集,陈双见到他,也是腿一软就要哭:“陆艾——”

        “我懂。”对方一把拉住他,扶着人进了院子,转头又把门锁好。

        “陆艾。”

        “我懂。”陆艾表示他真得能明白陈双的苦楚,这种人生朝夕巨变的痛苦,他已经尝过很多遍了。

        而陈双也被对方这两句“我懂”给整懵了,硬生生把挂在眼角的泪水憋了回去:“你懂?”

        “我懂。”陆艾郑重地点了点头,拍拍他的手背,满脸都写着“以后大哥照顾你”。

        陈双默然,陆艾便带他进屋坐着。一进门就看见李霁盘着尾巴坐在椅子上,一人一狐对视一眼,小狐狸很快离了椅子,返回床上。

        陆艾让陈双坐下细说,还给他泡了茶。刚刚死里逃生的陈双捧着热气腾腾的杯子,感动不已,但无奈性命最大,他还是要欺瞒这人了。

        “你没事吧?那个,尊上有没有为难你?”陆艾差点脱口而出“大魔头”,好在他机灵,没露馅。陈双解释道:“让你斟酒这件事,本就是大总管同意的,他是尊上身边的红人,替我说了几句话,尊上便没怎么为难我,只是夺了我的职,降为杂役,今后就在你院子里伺候你。”

        “不不不,伺候倒不必。”陆艾边说边琢磨着,总觉得里边逻辑不对,魔尊都知道陈双跟自己站队,怎么还把人往他这里推呢?正常情况下,就算不追究,也不能将一根绳上的蚂蚱关一个笼子里啊?

        只是他心里疑惑着,嘴上却说道,“你也是受我牵连,该是我伺候你才对。”

        陈双听了,更有几分动容:“什么伺候不伺候的,我瞎说的,以后咱们就是兄弟,是一家人。”

        “陈兄客气了,以后有我一份吃食,必定会有你一份。”陆艾也是一穷二白,只能承诺自己不会让这人饿肚子。但这也符合他现在的形象,陈双也感念他的真诚,要以茶代酒敬他一杯,陆艾也应了。

        两个人絮絮叨叨谈了大半天,陆艾也丝毫没有露怯,后来,还帮陈双收拾了下隔壁房间,借了自己一床被子给他。陈双甚是感激,千恩万谢接下了。

        “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找我,我尽量帮你解决。”陆艾留下这句话,便回屋去了。

        陈双百般滋味涌上心头,还是老老实实回禀了祁苑,对方只让他谨慎行事,便没了下文。

        于是,饱受一天身心折磨的陈双,终于安心躺到了床上。

        而隔壁,已经熄灯的陆艾,悄悄钻进被窝,从这头缓慢爬到了那头,整个人掉了个个儿,摸到了李霁那边。

        “道长。”他哑声问着,“您睡了吗?”

        “还没。”对方同样只用气声说话。

        陆艾想了想,忽然坐起来,将被子披在身上,然后将李霁围在自己跟墙中间,被子盖下来,一丝缝都没有。

        “怎么了?”小狐狸有些奇怪。

        “我要跟您说些悄悄话。”陆艾盘着腿,身子前倾,跟李霁面对面。

        黑暗中,谁也看不清谁,只知道对方的呼吸很近,颇有些闷热。但陆艾也没有办法,他道:“我怕隔墙有耳,咱们先这样简单说说,可以吗?”

        “嗯。”

        李霁答应了。

        陆艾问他:“您觉得,陈双说的话,可信吗?”

        李霁不言,陆艾又自顾自地说起来,“我觉得有些蹊跷,您说魔尊把他塞到这边来,图什么呢?表面上看是罚了他,但背地里,好像还有别的目的。但陈双是受我牵连,不管怎么样,是我欠他的,没有证据不好擅自怀疑。您怎么看呢?有什么好办法吗?”

        能让陈双露出马脚或者能证明他确实站在自己这边都行,不然我睡不踏实。陆艾默默将最后一句话咽了回去。

        李霁的狐狸尾巴默默伸到了被子外边透气,毛茸茸的耳朵也竖了起来,撑开贴着他脑袋的被面。他说话依然很稳重,也镇定,他念着师父对他的叮嘱,便悄声回应道:“事有因果,若一时难以定夺,也可耐心观察一段时间。如遇危险,我会护你周全,你莫要慌张,顺遂本心便好。”

        陆艾微微愣了愣,动也不动。

        李霁以为他没有听清,稍稍提了提声调,又说了一遍:“莫要担心,我护你周全,你顺遂本心便好。”

        “哦,好的,好的。”陆艾眨眨眼,才从片刻的愣神中转过来。

        刚刚那刹那,他忽然觉得自己的目的性太强烈了,私心过重,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这一次,他十分真切地对李霁道了声谢,安心睡去。

        第二天,迎来了新的舍友的陆艾决定,开辟一条全新的道路。

        既然李霁承诺他,无论如何都会保护好他,陆艾便没有再害怕陈双会对他动什么手脚,一门心思琢磨起怎么快乐生活起来。他重新修剪了木香的花枝和院落中不知名大树的侧枝,然后将上边的叶子削去,围出一小块菜地来。种子是托门口守卫大哥带的,先前祁苑发了话,让守卫尽量不要为难陆艾。虽然祁苑的意思是放长线钓大鱼,纵容陆艾放松警惕,慢慢露出破绽,但守卫哪知道他的弦外之音,不为难人就是顺着人的意思呗,因此那些菜种子自然不在话下。

        陆艾本来还很稀奇,本来铁公鸡一样的守卫竟然说什么就给带什么。但他看看李霁,对方说那些东西都很安全,让他放心用,他也就安心了。

        于是,陆艾在院子里种上了豆角、青菜、茄子和小辣椒,闲着没事的时候,他甚至裁剪了一些合身的衣服,一些给陈双,一些留给自己。陈双白天跟他称兄道弟,晚上抹着眼泪给林止渊写小论文,汇报情况。

        陆艾自然是不知道的,他也没有想去了解。他自以为特别体贴地给李霁裁了一身衣服,说什么都要给狐狸道长亲自套上。李霁望着那身柔软的新衣,沉默了很久。但是陆艾一直盯着他看,眼睛里写满了期待。

        “你要尽量稳定他的心性,日后才能顺利。”

        师父的叮咛犹言在耳,李霁终是屈服了,伸出了自己的一只前爪。

        陆艾高兴坏了,三下五除二给他套上。新衣上身,稍稍紧了些,李霁雪白的毛毛都被挤扁了,“瘦了”一大圈,衬得他尾巴和脑袋更加毛茸茸,更加可爱。

        陆艾左看右看,满意得不得了,他小心翼翼地问:“合身吗?有没有哪里要改改?”

        “合身的。”李霁的发言从一个字涨到了三个字。

        陆艾十分欢喜:“那我给您顺顺毛吧,这样穿衣服更好看。”

        李霁又是一阵沉默。

        “他印堂浮光外露,命中应有风浪,你要安抚他。”

        师父的话又一次冒了上来。

        “嗯。”他点点头。

        陆艾便拿来梳子,坐在床边给他梳毛。李霁的狐狸毛其实十分顺滑,是那种摇来摇去摇一整天都不会乱一根的漂亮毛毛。陆艾摸着摸着,不由地感叹:“道长,您的毛真好,摸上去跟上等丝绸似的。”

        虽然他也没有摸过什么上等丝绸,但以前看书,好像都这么形容的,他就这么说了。

        李霁不说话,陆艾又想起朋友家养的一只萨摩,那么可爱,那么软。

        他忽然有点想家了。

        “道长,我有个好朋友,他家里养了只狗,特别可爱。”

        “嗯。”

        “我以前去他那里玩,经常去逗他的狗,他还说我不务正业。”

        “嗯。”

        “我想回家了。”

        陆艾微微叹了一口气,放下手里的梳子,“我梳好啦,让我看看成果。”

        他下意识地托着小狐狸的脖子,掌心贴着对方的脸,揉了揉那软乎乎的脑袋。揉了两下,陆艾猛地一惊,糟了,他竟然真得动手rua了!这可是大佬的宝贝徒弟!

        陆艾露出一丝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光速收回了手:“对不住,是我无礼了。”

        “没事。”李霁见他颇有些惆怅,“思乡之情,人皆有之。”

        陆艾抿了抿唇,心情反而更低落了。

        李霁默默伸出了尾巴:“这个,可以。”

        “啊?”陆艾一时没回过神。

        “一会儿。”

        李霁轻轻地将尾巴放在了他腿上。

        陆艾心里顿时炸开了花,高贵冷艳,不不不,高贵冷清的道长,他允许我摸尾巴啊!这是什么样的暗示,这一定是我这么多天来每天坚持分他一块鸡肉换来的奖励!

        陆艾表情十分镇定,郑重其事地捞起那条雪白的尾巴:“谢谢你。”

        李霁只是望着他,并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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