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2章 恨不得自己消失掉

可是，我的后悔还有用吗？我认输了，也认错了。可是为什么，我都后悔了，齐慕还是要受伤呢？安清泽，还是要难受呢？如果我可以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是不是一切痛苦都能够跟着我一起，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掉呢？如果可以把痛苦都带走，我宁愿离开，宁愿消失。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恨自己恨得恨不得自己消失掉。

        我顿在那里，医生和安清泽说着什么，旁边还有别的什么人在说话，可是我已经听不见了。全世界，只有我们三个人一般，我身后有安清泽，有巨大的愧疚，有无尽的后悔，有永远逃脱不了的责任和不能背叛的理由。而我的面前，是齐慕，是爱情，是藏在心底深处的，向往的自由和无法割舍的思念。而我，身处天与地的交接之所，无所遁形，无所逃亡。

        安清泽跟医生说完了话，米思思和秦玦也出去了，安清泽的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温和的说：“医生说了，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不过今天晚上还要多观察。刀子没有扎在心脏上，卓玛的思维也不大正常，所以下手的时候没什么轻重的概念，只是正好戳在了某个大血管上，出血太多，人，可能要再昏迷一些时候。”

        我并没有觉得，能有一丝一毫的心里的缓解。难受，压抑，恐慌，震惊，不可控制的敲击着我的心脏深处，我脚步无法移动，话语也在嗓子深处，说不出口。

        “可儿，要我陪你吗？”安清泽问我。

        我嘴唇动了动，还是苦笑了一下：“没事，我陪他一会儿。”

        我知道安清泽的意思，可是这个时候，我不能对齐慕这么残忍。哪怕，只有这么一次也好，我不能这么做。

        安清泽紧紧的盯着我的眼睛，似乎是要说什么，但终于没有说出口，转身离开。我似乎在那一瞬间，看到了失望，看到了痛苦，看到了一阵的迷茫。可是，没有人能够拯救我们，没有人可以为我们做什么，只有我们自己，可以为自己做些什么。

        我的左手，抓住自己的右手，又把自己的右手，抓住自己的左手。已经是凌晨了，有天光从窗户边上射进来，正好射在我的脸上。因为过早，所有没有暖洋洋的感觉，反倒是奇异的，有一丝的阴冷。我轻轻打个战，回头，安清泽正好关上了门，门里面，只剩下了我跟齐慕两个人，我站着，他躺着，我醒着，他睡着。

        我一步一步的走过去，好像走在棉花上的双脚，有那么一瞬间的停住，然后我终于觉得，自己找到了脚部的感觉。

        我走到床边上，齐慕的脸，微微侧向一边，那双白皙的手，无力的垂放在床边上，手指那么的修长完美，我好像还能回忆起，那双手，触碰在我身体的时候的感觉。过去的一分一毫，细细密密的由心底深处开始蔓延开来。

        我深吸一口气，在床边上坐下来，伸手去抓齐慕的手，他的手，很暖，正好在阳光里，有种不一样的光芒。可是这道光芒撒在我身上的时候，我明明觉得，很冷才对。

        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好。为什么，你在当初不彻彻底底的对我好。为什么，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放弃我，你厌恶我，可是当我已经下定决心，就这么跟安清泽过一辈子的时候，你却又来到我身边？

        我反复的跟自己说，我不能对不起安清泽，我已经做出了选择。可是那又怎么样，你明明知道，只要你一出现，我就不再是那个平日里的秦可。可是，你还是要出现。你不能带走我的痛苦，又不能让我不顾一切的跟你离开，什么都做不到，却一次一次的清晰的让我意识到，这辈子，我不可能不爱你，不可能忘记你，不可能逃脱你。

        但我意识到了，又能怎么样呢？

        我摸着齐慕的手，忍不住低头，送上自己的唇。唇瓣触碰到他的唇瓣，眼泪就这么掉落下来。我睁大眼睛，离得那么近，却还是看不够。如果不是他现在昏迷着，我想我会立刻离开的。

        可是就这么想着，那双眼睛，却忽然睁开，星辰大海，都是一瞬间的事情。我瞪大了眼睛，下一秒猛然离身。

        我的手，却没有能够抽离，他没有用上多大的力气，只是他如此虚弱，我甚至不忍心用力挣开。

        “刚刚，你是在做什么？”齐慕看着我，眼底有星芒，有淡淡的喜悦。

        我咬住嘴唇，想要说点什么，是啊，我刚刚在做什么。

        齐慕的笑意，愈加的明显了一些。

        “这就是你说的，不爱了？”

        “我……”

        “你是爱我的，对吗？”

        “不是。”

        “那是什么？”

        “不是爱。”

        “为什么不肯说你爱我？说一句爱我，这么难吗？”

        “可是我……”

        “我爱你，可是我爱你啊。”

        我捂住嘴，却还是忍不住哭出来，我用力的呼吸，却还是悲惨的变成了抽泣。我想要离开，脚下却如同生下了根，将我注定一般的定在了齐慕的面前。

        “是，我爱你，我承认，我爱你啊，我仍然爱你，好爱好爱你的！”我喊道。

        齐慕的眼睛里，盛放的，巨大的光芒，耀眼而美好。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我不能爱你了啊，我根本就不应该还在爱着你了。我应该爱的人，是安清泽！他对我好，他为我好，他什么都替我考虑，他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了。我怎么可能辜负他？我们本来就是错的，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从第一个眼神落在你的照片的那一刻，就是错的，都是阴谋，都是蓄意的。开始是我，后来是你，最后，是我们。我们早就找不到了彼此了，我跟安清泽，却是本来就应该在一起的人。”

        我哭得崩溃，哭的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觉得我说出来的话，一定快要没有逻辑了，可是我知道，齐慕一定听得懂。我哭得，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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