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妈妈自杀

因为一年多没能见过外公，我回家的第二天，妈妈就跟我说外公想见我，今天一起去外公家。吃好早饭我们一家四口就出发了。

        外公是知识分子，在村里的希望小学当语文老师。我的记忆中没有外婆，听说外婆早早就去世了，留下外公一人又当爸又当妈的把我妈妈、大姨、舅舅和小舅四兄妹养大。

        外公早早就在门口等着我们了，“来啦。快进屋，快进屋。”我们一下车外公就高兴地走过来。“哎呦。我们葵葵都长高咯，来，外公抱，不过我们葵葵都瘦了，脸都没有肉啦，走，我们进屋去吃好吃的。”

        回到屋里，舅妈在灶头旁炒菜，舅舅围起围裙准备砍白切鸡，表哥表姐也在帮忙打下手。此时我们几个又来了，熙熙攘攘的一屋子人好不热闹。我跟表姐表哥他们玩了一会儿就开饭了。

        饭桌上，一开始大家都谈笑风生。吃到一半外公开话了“五妹啊，这件事，你实在是做得不对了。再怎么样，都不能把葵葵给卖了！还好十六去还能接得回来。如果接不回来，你这辈子心里都不得安生！”妈妈听后也不反驳，只是沉默。大家都沉默。外公又接着说“现在外面还欠人家多少债？都还清了没？”

        “爸，她的赌债我都帮她还清了，找我老板借了5万，还动用了盖房子的钱，现在还清了，已经没钱盖房子了还欠老板5万，不过没事，这5万以后慢慢用工资抵数。去接葵葵要4万赎金，我只给了人家5000块，剩下的3万5千块还是写的欠条。也不懂人家何时要，寻思着实在不行再跟我老板借来打款给人家。”我爸放下了筷子，低沉的说。

        “你看看你做的好事，好好的一个家，好好的日子不过，弄成这样。你自己不觉得羞愧我走出去都觉得不好意思！也就是十六能容忍你，要是其他人，你早就被大卸八块了。”

        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不过我看到妈妈眼里有泪，可能她在悔过吧。

        吃完饭，爸爸有事先回去家里了，妈妈说我们三个留下来住，要回的话再叫我爸过来接。

        傍晚时，妈妈说要带我去小卖部买零食吃，我就跟着去了。她抱着妹妹走在前面，我走在后面。去到小卖部，是一个小男孩在看店。

        “小朋友，你妈妈呢？”

        “我妈妈在厨房炒菜，你们要买什么东西就拿吧，我负责收钱。”

        妈妈给我买了我爱吃的水果糖，我接过糖就往嘴里塞。后来妈妈还叫那个小男孩从最底下的货架上拿了一瓶类似饮料的东西，可能是果汁吧，又见那小男孩拿一个黑色塑料袋装好那瓶东西。我也没有继续多想，只觉得嘴里的糖果好甜，好不开心。

        本来今晚我是跟妈妈、妹妹一起睡的，但是妈妈突然说，妹妹还小，怕晚上睡觉会哭闹吵到我，也怕我睡觉不老实影响到妹妹，所以就临时决定我去跟表姐睡，一开始我不肯，但这时妈妈从口袋里拿出了10块钱，说如果我同意去跟表姐睡，就把这10块钱奖励给我买糖吃。为了有糖吃，我开心地接过那10块钱跑去跟表姐睡了。

        我觉得妈妈有点反常但是我又说不出来，心里没谱，跟表姐一起躺在床上，她都睡着了我还很有精神，一点也不困。突然，我听到外面有很大的动静，似乎是在抬什么东西。

        “1，2，3出力……”

        “走，快走，抬到河边，用手抠嘴巴！看能不能吐出来！”

        ……

        是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外面突然又安静下来了，静悄悄的，又黑漆漆的一片，我不敢自己开门出去看，就回到被窝里睡觉了。

        第二天，我起床后，看到舅妈抱着我妹妹，旁边站着我外公，舅舅，我小舅，还有我表哥。我妹妹哭得厉害，哭声一声比一声大，我舅妈一边哄我妹妹一边自己也在哭，我再看向其他人，个个眼睛都有泪。怎么所有人都在哭？

        “怎么了？为什么我妹哭了你们所有人都跟着哭？我妈妈呢？为什么不让我妈抱我妹妹去哄？”我看着一个个哭红的眼，实在不解地问。

        “葵葵啊，……”外公蹲下来想和我说点什么，但是他讲不出话了，只叫了一声我的名字又继续擦眼泪。

        没有人告诉我为什么，我就站在旁边，看着他们哭我也难免伤心。不一会儿，我四伯骑着二八杠单车出现在我外公家。

        “亲家爷……”四伯扶起蹲坐在地上的外公，“哭久伤身体啊，起来坐。”接着又说“家里人交代我过来接她们两姐妹回去。”

        听到这句话，舅妈拿出来一条背带，把我妹妹用背带绑在了四伯的后背，我就坐在单车后座。就这样，四伯骑着单车带我们两姐妹回家。

        怎么会是四伯来接我们回去？我爸爸呢？我妈妈呢？大家又为什么那么伤心？心里一大堆疑问，但看着心情沉重的四伯我又不敢多问，只想快点到家，到家了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终于到家了，首先我看到的是，我家院子有很多人，有些面无表情，有些在窃窃私语。我隐隐约约听到一声“太凄凉了，两个孩子那么小。”转而我看到我爸爸坐在门口的地上，一脸颓废，眼眶深深地陷下去，眼睛里红红的，头发乱糟糟，连鞋子都不穿。

        “爸爸，我跟妹妹回来了，你怎么坐地上？家里怎么那么多人？我妈妈呢？”

        “你……妈……，你妈，你妈……”爸爸剩下的话讲不出来，大颗大颗滚烫的眼泪顺着憔悴的脸往下滑，指了指屋里。

        我刚想走进屋里看个究竟，被我九伯母拦了下来，她冲我爸说“十六你是不是颠了，孩子怎么可以看这个？！”

        我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们大家都不告诉我？”

        九伯母把我拉到一旁，告诉我“葵葵啊，你妈她，她想不开，喝农药走了……”

        “喝农药走了？！”我听到这五个字，犹如晴天霹雳！心一下子痛得揪起来，“我不信，我要去看看她，我不信……”我几近发狂地说出这话，又发狂地往屋里跑去，还是被九伯母拦着不给去。挣扎累了我失声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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