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弹劾


第八十一章  弹劾

哪有主帅都折返了,下属却不用返回的道理?

而恰恰是那封急信,导致她父兄四人战死,裴玄竟然因为要留在京中大婚,避开了战事,毫发无伤。

这真的是巧合吗?

还是说,她父兄收到的那封急信,根本就不是什么军情?

裴玄没有返回边关,是因为他根本没收到军令?所以事发后,他才能免于罪责。

但除了军令之外,还能有什么紧急情况,让她父兄连她大婚都来不及参加,匆匆就要离开?

沈玥心里的疑问,随着时间发酵不但没减少,反而积累越来越多。

她给裴玄打上了一个可疑的问号,越是琢磨前因后果,她越觉得裴玄身上的疑点,不比她父兄少。

周老爷子闻言,却再次摇头,“我实在不知军中事务,也回答不了你。你父兄离开的匆忙,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

沈玥失望的垂下眼帘,“原来如此。

“你问这些事,是想要调查你父兄战死的原因吗?”

周老爷子皱眉道,“这种军情大事,旁人不好打探,恐遭忌讳。”

沈玥却道:“我父兄战死至今,连遗体都未寻回,丧事也办不成,我总要为他们做点什么。”

周老爷子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罢了,你自己决定吧。如今朝中对沈家的罪名争议不断,你父兄镇守边关多年,劳苦功高,不少武臣都纷纷求情,民间又物议沸腾,皇上虽还未表态,但看如今的趋势,也未必没有转机。”

沈玥心中一动,“我听说,现在朝中主要分成两派,文臣大多坚持问罪重罚,武将则主张重新彻查,从轻发落?”

周老爷子点点头,“你们沈家世代从军,又是忠烈之后,与朝中武将大多交好,就是平时来往不多,也有三分旧情在。突然出了这么大的事,大多武臣都不敢置信,就是罪名属实,也希望皇上看在沈家过往功劳的份上,从轻处置。”

文臣那边就不用说了。

自古文武是冤家,朝堂上也多分为文武两派,互看不顺眼。

沈家虽然没有得罪过文臣清流,但也谈不上交好,毕竟沈家一直手握兵权,难免要避嫌,不适合与文臣勋贵走得太近。

沈家出事后,朝廷上的分化也十分明显,文武两派一直争论不休,皇上才迟迟没有下决定。

“老爷子,您在京中人脉广阔,消息也比我灵通,不知您可知道,朝中主张重罚的都有哪些人?替沈家求情的又有哪些人?”

沈玥诚恳地道,“我想记下来,也好心里有数。”

周老爷子点点头,“这倒是不难,你取纸笔过来,我写给你就是。”

沈玥欣喜,连忙让阿婵去取笔墨,周老爷子便在院子的石桌上,写了一些人名官职交给她,又耐心叮嘱:

“这些主张重罚的人,你先不必管,倒是给沈家求过情的,你要好好记住。雪中送炭难能可贵,若你沈家熬过这一关,以后也不要忘了这份情谊。”

沈玥认真地道:“老爷子的教导,我记住了。”

周老爷子欣慰地点头,看着她低头阅览的样子,心里又一叹,咽下了后半句没说。

若沈家熬不过这一关,只怕,也没有以后了……

周老爷子乘车离开后,沈玥独自坐在正厅,对着纸上的名单若有所思。

阿婵和阿絮站在一旁,不知小姐在想什么,也不敢打扰。

直到康嬷嬷压着一脸怒容走进来,给沈玥换了热茶,两个丫鬟看她脸色不好看,还没来得及询问,沈玥已经回过神。

“嬷嬷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她奇怪地问道。

康嬷嬷给她奉了茶,才忍着怒火说:“奴婢刚才趁着送周老爷子的时间,出去打听了一圈,才知道老爷子为何对裴家那么生气,真是好不要脸的一家人。”

沈玥问:“你是指,裴玄兄妹上周家求医的事?”

康嬷嬷点点头,“裴思薇上门求周老爷子给她治脸,在周府门前给小姐泼脏水,引得围观百姓纷纷痛斥,恨不得把小姐当罪人骂。”

阿絮惊怒道:“她怎么有脸?”

“幸亏周老爷子没听信她的话,当街把他们兄妹两骂了一顿,还指出了裴玄忘恩负义的事,才把小姐头上这盆污水挡回去。”

康嬷嬷深吸一口气,又道:“周老爷子虽然与沈家交好,但秉性刚正,又德高望重,有他替小姐说话,比我们自己澄清有用多了。”

沈玥心里感激,“周老爷子应该也知道这点,是特意当着人前说的吧?”

康嬷嬷道:“想必是的,周老爷子今天对裴家兄妹,半点没客气,几乎都指着裴玄的鼻子骂了。不过也怪裴家两兄妹自找,他们在周府门前说小姐忤逆不孝,打伤了裴老夫人,还说小姐挑拨周家,不给裴家人治病,周老爷子也是听不下去,才出言喝斥的。”

“而且,周老爷子拒绝给裴家人看诊,说他们无情无义,话已经传出去了,我倒要看看,裴家这回如何收场。”

大燕以孝治国,裴老夫人背后做事再卑劣,明面上也是沈玥的前婆母,这顶伤人不孝的罪名自然不能认。

阿婵幸灾乐祸,“活该!竟敢跑到周老爷子眼皮下搞鬼,老爷子半辈子都在内宫行走,什么事情没见过?怎会受他们蒙骗?”

阿絮也道:“裴家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想抹黑小姐,却忘了自己一团黑,也该让他们尝尝被人戳着脊梁骂的滋味。”

沈玥倒没想到周老爷子如此刚硬,当街就敢指着裴玄鼻子骂,还直言拒绝给裴家人看诊。

她自己下的手,自己心里有数。

裴老夫人的伤至少得丢半条命,但死是死不了的,只会活受罪。

裴思薇可就惨了,她伤在脸上,又缺了牙,如果找不到医术好的大夫仔细调养,留疤是肯定的。

以后每天照镜子,看到嘴角的伤疤,裴思薇就会记住说话犯贱是什么后果。

可让沈玥更没想到的是,她还是低估了周老爷子的战斗力。

一位在京城行医救人半辈子、人脉遍及朝堂的退休国手老太医,动起怒来,何止当街训斥这么简单?

次日早朝,六名言官联名上奏,弹劾裴玄贬妻为妾,枉顾礼法,并举证裴家杀人夺财,裴老夫人杜氏勒杀儿媳,谋夺嫁妆,多项罪名,请求皇上查实定罪。

此言一出,朝野上下震惊骇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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