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九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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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心咒是强行将敌人的心跳频率拉动到跟施术者同步的咒术。
只要身体没有万大长老强横，就会先于他倒下。
甚至真到了拼命的时候，巫师们可以失去心脏一段时间不死。
这段时间，足以让他们将惑心咒催动到疯狂的地步，拉着敌人同归于尽。
南荒的巫师连一般修士都谈虎色变。
“说是惑心咒，五脏六腑其实可以一同震荡，但是震荡心脏就能达到目的，为什么要费那事？”
燕王世子跟东山晴同样身体强横。
万和即使没有特意对他们手下留情，这么短时间他们受到的影响也不大。
但是……
万和让他们继续动手他们也不会就这么乖乖听话。
燕王世子沉默地注视着大殿门口附近。
不光中年剑客跟木道人倒下了，光头壮汉带来的那群人同样没有一个站着。
大部分人七窍流血，显然已经死于刚才那种被人抓住心脏疯狂甩动一样的诡异攻击。
形势逆转。
一切都是源于那个年轻人瞬间的反击。
“坏了！”
话那两人爱听不听，万和也不是很在意。
他突然面色大变。
“怎么了？”
独眼人东门面色发青，使劲揉着自己的心脏部位道。
刚才他好悬以为自己要把它吐出来。
“我腿上的冰碎了。”
万和指着自己的腿道。
他抱着希望问:“你说没有了证据还有人认账吗？”
一动起手来，他就把这事忘了。
过会还拿什么要挟那头母狼。
东门虽然不知道万和为什么会在意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还是诚实地回答:“不会。”
反正不能用事实钉死了，他肯定是死不承认的。
“我觉得也是这样。”
万和叹了口气。
他万大长老也是这种人。
以己度人，高台上那头母狼也好不到哪儿去。
“世子你还要继续挣扎吗？”
东山晴笑了。
她随手一掠掉落的发丝，轻轻落在宝座上。
如果不是那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裳，万和差点以为她才是占上风的人。
不过……
没有伤。
透过东山晴破破烂烂的衣衫，万和能看到里面的肌肤晶莹如玉。
燕王世子那一看就很重的拳头，连块青都没能在上面留下来。
这头母狼游刃有余。
嘴里虽然藐视燕王世子，事实上还是有些顾忌的。
毕竟是皇室血脉。
她可以给个教训，却不会下杀手。
“你家老祖宗，只穿一件衣服的吗？”
万和有些尴尬。
看了不该看的东西，感觉自己不纯洁了。
“老子跟你拼了！”
独眼人东门大怒。
得了便宜卖乖，无疑说的就是万大长老这种人。
他原地蹦起来，提起拳头对着万和就是一顿乱捶。
“不肖子孙！”
万和自然不会束手待毙，立刻还以颜色。
他决定代东山晴管教东门。
老祖宗在上面打的如火如荼，东门这个灰孙子一个劲地往角落里溜当他没看见呢？
“你觉得你们赢了？”
燕王世子冷冷将视线从万和处收回。
一个两个，都没把他放在眼里。
明明，身为皇室，他的实力一般人望尘莫及。
明明，天启帝无子，他是最有可能登上皇位的那一个。
他将来注定要站在帝都的那个位子上叱咤风云！
“是谁给了你们底气？”
“万人王吗！？”
那张妖怪一般的独眼巨脸笑容冷肃。
“不过是皇家的一条老狗而已！”
他开始咆哮。
万和正捉住独眼人东门，跟小鸡仔一样打。
闻声一愣。
好家伙，这是把仇恨转移到他这儿了？
他万大长老就这么招人恨？
你的对手不就在你旁边吗？
东山晴红唇微张，也没想到燕王世子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啪，啪，啪。
她开始鼓掌。
“我知道年轻人可能对万人王的事迹感触不深，但没想到你是这么看他的。”
“多吃点好的吧。”
她诚挚地建议燕王世子，跟万大长老不谋而合。
万人王虽然不介意别人背后怎么说他，但燕王世子身份不同。
他注定会跟万人王有交集，然后起冲突。
东山晴一时意兴阑珊，连给燕王世子个教训的心思都没有了。
年轻人总是这样。
关于万人王燕王肯定告诫过他。
但在老子天下第一的心思下，管他是谁都啥也不是。
“你走吧，孩子们都上来了。”
她挥挥手，款款在宝座上坐下，翘起了大长腿。
这里动静闹得这么大，底下的独眼人们再迟钝也该有所察觉。
“虓！”
东门惊喜地看到入口处守门的独眼人头一个闯入大殿。
他不停地给万和使眼色，示意万和放开揪着他脖子的大手。
“还知道丢人……”
万大长老嘟哝一句，松开了手。
当然，东门也可能是怕两人这架势被人误会。
两者兼而有之。
独眼人虓看都不看东门一眼，恭恭敬敬地对着高台上的东门晴施了一礼:“老祖宗。”
后面越来越多的独眼人涌进来。
他们同样对着东山晴施礼。
独眼人东门一颗心慢慢沉了下去。
这些同族……
对燕王世子恍若未见！
人有了先见，就很容易开始怀疑。
“把燕王世子送出去吧。”
高台上的东山晴无趣地摆了摆手，微微合眼，轻轻吐了一口气。
这种情势，只要燕王世子不是个蠢的就不会做些没用的事。
“老祖宗小心！”
东门惊怒的吼声响起。
“砰！”
回答东山晴的，是燕王世子挟带着凄厉风声的一拳。
他不退反进，庞大的身躯悍然踏碎高台，狠狠一拳砸在了东山晴的额头上！
她的头颅猛然后仰，撞在宝座的靠背上。
鲜血缓缓从被拳头砸中的地方流了下来。
燕王世子愕然看着东山晴睁开了眼睛。
他这一击全力爆发，本拟将这头大意的母狼一拳击毙。
结果对方好像竟然没事！？
也就是说刚才的交手……
东山晴没有尽全力！
“你竟然敢羞辱我！”
燕王世子猩红的独眼瞬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丝。
“有些人，为什么总能将事实歪曲到别人意想不到的角度？”
东山晴冷冷开口。
她的眼角浮现出大片艳红的花纹，神情亦是冰冷！
这头母狼终于真正动怒。
喀嚓！
“啊！”
燕王世子惨嚎一声。
东山晴尖利的五指抓在他想要收回的手腕上，生生抓了进去！
砰！
燕王世子高大的身躯像玩具一样，被东山晴狠狠掼在了高台之下。
“打断他全身的骨头，扔出去。”
这头母狼在高台上舔舐着自己已经变得野兽一样的右手。
血腥，妖艳。
独眼人们微微骚动，互相看了看。
一个独眼人越众而出，轰然应诺:“是，老祖宗！”
“是菱的父亲。”
独眼人东门放下心来。
他既然有让那独眼少女菱做儿媳的想法，自然对未来亲家没少下功夫。
对对方还算比较熟悉。
“也许是我多心了？”
并不是所有独眼人都是奸细。
就算有奸细，这种情形下也会放弃背叛的念头吧？
菱的父亲大步走向地上的燕王世子。
“我累了，收拾好这里你们就下去吧。”
东山晴疲惫地挥挥手。
平白无故闹这么一场，她身心俱疲。
万和微微摇头。
这头母狼大概是带孩子带的久了，在这山顶呆了几百年呆的心慈手软。
燕王世子咄咄逼人竟然都轻轻放过。
而且……
也不光是心慈手软的问题，对危险的感知也太迟钝了啊。
菱的父亲扶起了燕王世子。
他下意识地想给燕王世子拍拍衣服上的灰尘。
啪！
燕王世子不耐烦地用完好的那只手打开菱的父亲。
“你们还不动手等什么！？”
他面目狰狞，似欲择人而噬。
“世子稍安勿躁。”
菱的父亲勉强挤出笑容。
“你在做什么！？”
这种做派，连高台上的东山晴都发觉了不对，厉声喝道。
轰！
沉重的压力从天而降，迫使她身子猛然一矮，倒在宝座之上。
六个独眼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大殿中分别站定了方位，独眼中射出红光，聚集在头顶一处隐秘的地方。
那处地方受到了红光激发，一只脸盆大小的眼睛陡地睁开，撒下光芒罩住了东山晴！
“这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的结果啊……”
事情的变化在万和意料当中。
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是有一定道理。
东山晴一门心思将独眼人当成自己人看护，却不知道别人未必领情。
也许独眼人对她身为一头狼却压在独眼族头顶几百年，早就不满了。
不是万大长老不想开口提醒，而是没用。
在事情发生之前，东山晴根本不会相信他。
相较于独眼人，万和对她来说才是外人。
“你们疯了！”
万和看了一眼怒吼然后冲出去企图营救东山晴的东门。
就连这个独眼人，不也没有立刻出声示警。
他应该也意识到事实太过荒谬。
东山晴为独眼族付出几百年，没理由遭到背叛。
东门凭空污蔑别人，那头母狼大概率以为他疯了。
独眼人们冷漠地看着东门，轻松将他打倒在地。
这个长年在外的族人，显然遭到了他们的排斥。
东门趴在地上，挣扎着抬头对着看向他的万和摇了摇头。
“贱人！”
燕王世子一步步踏上高台，狠狠一巴掌抽在东山晴的脸上。
东山晴的头猛然一歪，脸颊上出现了清晰的指印。
她的右手在慢慢恢复原状。
被大殿穹顶上的眼睛压制，她的实力十成发挥不出三成。
身体的异化已经无法维持。
那只眼睛还将她牢牢束缚在这宝座之上！
“为什么？”
东山晴一动不动，眼里全是迷茫。
在她的呵护下，几百年里独眼人从寥寥几人，慢慢发展成几十人的族群。
这大殿中的独眼人，基本都是她后代的后代。
“你扼杀了我们的未来。”
菱的父亲看到东山晴挨打，眼里有些微的内疚。
但这内疚很快就褪去。
毕竟他们原本的计划就是杀了这位老祖宗。
一旦被东山晴脱困，他们加起来也不是对手。
“以我们独眼族的强大，原不必困守在这样的角落里。”
菱的父亲慢慢地道:“比如黑风洞的山魈，它们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自由自在。”
“又比如狐丘的那窝鬼狐，它们混迹在人类的城池之中，吸食人类精气，逍遥快活。”
“我们独眼人比他们都强，凭什么只能一代代在这山腹里老死？”
他的声音里渐渐带上了仇恨:“是你，是你为了一己私欲，为了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将我们困在这儿几百年！”
“多少同胞郁郁而终！？”
“我们的妻子，只能在附近的村落里寻觅。如果有可能，谁想娶这些无知的乡下村妇！？”
万和看了东门一眼，眼神微妙。
这话有种东门的妻子被盯上的微妙感。
万和好像明白东门为什么被排斥了。
“就为了这些荒谬的理由！？”
东门简直不敢相信他听到的。
独眼族虽然被勒令严禁外出，但有外来的妖族拜访也不禁止。
他没想到族人竟然会因为接触外人生出心思。
“是吧啊，山魈自由自在，可你们没看到近百年来它们的数量快降到个位数了！？”
东门大声咆哮:“鬼狐为所欲为逍遥！？”
“你们不知道它们在人类城池里乱来，连老窝都被朝廷端了吧！？”
然而没人想听自己不想听的。
“还有很多，不过没必要说了。”
菱的父亲冷冷挥手:“让他闭嘴。”
砰！
按住东门的独眼人猛地将东门的脸按进了地面，让他只能发出呜咽。
“好在，祖先有先见之明。”
菱的父亲抬头看向大殿顶端的眼睛，感慨道:“知道你一个外人靠不住，给我们留下了制衡你的手段。”
那只眼睛，一看就是一个极为强大的独眼巨人留下，甚至可能特意储存了针对东山晴的神通。
这头母狼的脸唰地一下变得雪白，没有一丝血色。
这座大殿，原本是没有的。
那时候她嫁的独眼人还活着。
所谓的祖先遗留的手段，自然是代代相传。
头一代传承的人，应该就是她的儿子。
儿子再传给孙子。
所有人都背叛了她。
东山晴呆呆抬头，看着大殿顶端熟悉又陌生的眼睛。
死人自然不会回应，只是不停撒下嘲讽的光芒。
“尽快杀了她吧。”
菱的父亲催促燕王世子:“祖先的力量不能一直持续下去，被她脱困就不好了。”
如果有可能，他也不想亲手杀死自家的老祖宗。
燕王世子找上门来，他们简直是一拍即合。
“不着急。”
燕王世子看着东山晴难得的柔弱之态，突然又有了点想法。
他轻佻地伸手抬起了东山晴的下巴。
“你想干什么？”
菱的父亲皱眉。
“你不是猜到了吗？”
燕王世子嘿嘿笑了。
看不下去了。
万和微微摇头。
这满殿的独眼人看着牛高马大，没有一个是男人，竟然坐视自家老祖宗被人折辱。
哦，他们本来就不是男人，甚至不是人。
那么……
杀了也不过分吧？
复仇的机会他给灵鼔山掌门留了很久了。
这老头一直不上来，事后可怪不得万大长老。
“也不知道，这只眼睛跟我的拳头……”
万和抬头看了看那只定住东山晴的眼睛。
红光流转，没有减弱的迹象。
轰！
万和双腿微微下蹲，深吸一口气。
然后拔地而起！
在他双脚离开地面的瞬间，黑色的骨甲就从脚下席卷而上，迅速朝着全身蔓延！
“那是什么东西！？”
菱的父亲霍然转头。
在他的眼中，万和全身有锐利狰狞的骨刺破体而出，面孔冷酷中带着叽嘲不屑！
就像中年剑客和木道人先前没把万和放在眼里一样，这群独眼人也没把一个人类放在眼里。
等到万大长老动手的时候，他们就会发现一切都晚了！
“拦住他！”
万和的目的再明显不过。
普通人根本跟不上他的动作。
但这群独眼人……
一愣之下回过神来，满殿红光纵横交错！
嗤！
一道红光从万和肩头擦过，冒出白烟随即被劲风扑灭。
万和眼睛一缩。
“还好我万大长老拿指头碾蚂蚁都是用全力的。”
他要是没变身，这一下擦过也够受了。
“迅门·紫电……”
“开！”
万和的身影在半空稍稍停顿。
没等打中万和的独眼人欢呼，那里忽然爆开一大蓬紫色的闪电！
“人呢！？”
独眼人震撼莫名。
唰！
在他们寻找之际，从他们视线中消失的万和瞬移般出现在穹顶上的眼睛下方！
“这东西近看，真的很恶心啊……”
万和按了按眉头，试图让其松开。
毕竟他不知道这玩意儿会不会爆浆。
啪！
好在，没有发生他担心的状况。
在万和的拳头之下，这颗眼睛像脆弱的水晶一样裂了开来。
笼罩着东山晴的光芒消失。
她的身体陡然一阵轻松。
“原来，还是有好男人的吗……”
东山晴看着万和的身影被红光淹没，喃喃道。
打碎眼睛的这片刻，万和遭到了愤怒的独眼人的齐射！
燕王世子步步后退，像是有人在他高炽的欲望上浇了一盆冷水。
东山晴的瞳孔渐渐变成冷酷的竖瞳，她在长出爪牙！
“世子别怕！”
“老夫来救你！”
一声高呼从大殿门口传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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