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寂静村庄

在叶采薇的详细解答之后，秦砚对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有了大致的了解。

        首先，这个国家叫大兴，目前有皇帝在位，这个皇帝的年号叫做咸宁，大兴的皇族并不是汉人出身，而是一个叫做赫族的民族。

        这是个马背上成长起来的关外民族，赫族开国皇帝效仿北魏孝文帝，说汉话，改汉姓，久而久之，他们的汉化程度非常彻底，至少从语言文字和服饰中很难看出他们和一般汉人有什么区别。

        其次，这个国家曾经在十几年前发生过一次被侵略的战争，并且在那次战争之后接连被附近许多国家侵略过，情形比起当年的南宋好不到什么地方去，甚至侵略者来自世界各地，基本跟谁打都是输，大兴大部分官军的战斗力都可以用无来形容，任人宰割。

        而大兴此时正处在政斗中，现任咸宁帝空有帝位，政权完全被宦官掌控，目前宦官正在跟文官集团明争暗斗，使得原本就混乱的局势更加一塌糊涂。

        更加混乱的是，咸宁帝还是个被太后扶上位的小皇帝，目前朝中正在激斗的还有以太后为首的外戚集团和以大太监高广顺为首的宦官集团，可以说混乱到了极致。

        总的来说，大兴浑身插满了debuff，随时可能四分五裂。

        “秦砚，秦砚！”叶采薇发现秦砚正在发呆，就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啊，怎么了？”秦砚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虽然我知道好像也不多……”叶采薇说道，“我对官场上的事懂得不多，父亲虽然叫我读书识字，却很少跟我说起那些官场上的事情。”

        “没关系，我们一时半会也接触不到那些官场上的大人物，”秦砚笑着说道：“你告诉我的这些信息很有用，至少让我了解了这里的情况。”

        虽然了解了大兴现在的情况之后，秦砚感觉更加窒息。

        这是个非常混乱的时代，不仅有一塌糊涂的朝局，还有群狼环伺的外敌，内忧外患叠加在一起，百姓民不聊生，在惨遭各国侵略后，大兴百姓也迫知道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如何落后。

        也许这就是历史发展的必然，无论在一个什么样的世界，西方文明发展起来之后，总免不了要来华夏大地上看看的。

        但是陌生就代表着未来是未知的，未知的未来则代表无限可能。

        “说的也是，那些当官的可厉害了。”叶采薇也不知想起了什么，神情有些落寞，“我爹娘原先在县城里有些产业，根本不用冒险去关外进货的，但是那些当官的不断盘剥，税收一日比一日重，我家的日子实在支撑不下去了，父母只能铤而走险，没想到就这么死在了路上。”

        秦砚默默在本子上记下了赋税这两个字，根据叶采薇的说法，这个时代的赋税是很重的。

        “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出去看看村子里的情况。”秦砚说道。

        她隐约觉得不对劲，现在已经下午六点多了，为什么村子里还是那么安静，就跟没人住一样。

        根据叶采薇的说法，秦家庄是距离镇子不远的一处村庄，按理说现在正是做饭的时间，村中就算不是人声鼎沸，也该有些炊烟和人声才对。

        她这处屋子虽然偏远了些，但并不是与世隔绝的，她刚刚在门外的时候看过了，西边的邻居跟她就隔着一小块土地和几棵大树的距离，今日都没听到任何动静。

        古代这种房屋和院落哪里有什么隔音效果可言，邻里间别说是大吵大闹了，就是碗从桌上摔下来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对劲。

        换上旧衣服从自己这间破屋离开后，秦砚沿着门前的小路，先是去了自己西边的邻居家。

        她不知道这家邻居到底是什么人，但是还没靠近屋子就听见了两声沉闷的咳嗽。

        难倒邻居家生病了？

        秦砚环顾四周，邻居家附近还有好几户人家，没看到人不说，隐约间居然闻到了一些药味。

        感觉有些不对劲啊……

        她试探着敲了敲邻居家的门，结果门直接被她推开了。

        屋子里有一股难闻的霉味，还混着一些药味，秦砚下意识捂住口鼻，走进屋里查看情况。

        “小砚？”一个沙哑的女声从内间传来，秦砚意识到这是在叫自己，她低低应了一声，然后掀开布帘，看到了里屋的情况。

        陈旧的土炕上躺着几个人，发出声音的人躺在最边上，是个中年妇女，她一边艰难地咳嗽，一边试图从土炕上爬起了，但因为太过虚弱而失败了。

        秦砚看着眼前的场景，有些不知所措。

        “小砚，你病好了，能下床了？”那个中年妇女喘了口气，又发出了声音。

        她好像知道这个村子为什么没有什么声响了。

        难倒村里人都生了病？

        秦砚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她这个身体的原主人，说不定就是病死的。

        “我昨日昏倒过去，今日起来就没事了，你们现在怎么样？”秦砚虽然不知道这人到底是谁，但是听她刚刚关心自己的语调，以及对自己说话时熟悉的语气，知道这位邻居应该对之前的秦砚还不错。

        那女人艰难地咳嗽了几声，说道，“我怕是撑不住了，这几日咳嗽的越发厉害了，一天有半天都是昏过去的。”

        秦砚心中一惊，先是凑近了看女人的脸上和身上，发现不是天花之后才略微松了一口气。

        天花直到现代都没有特效药能够治疗，如果真的是这病在村子里传染，那这个村子的人很可能没救了。

        如果不是天花，又存在咳嗽的症状，则很可能是某种呼吸道的传染病，她对此了解不多，但是若是类似疾病，应该是能治疗的。

        “您先躺着别动，我看看孩子现在怎么样了。”秦砚发现躺在一边的孩子已经没有动静了。

        她用布巾裹住自己的口鼻，然后屏住呼吸靠近了那个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小姑娘。

        双手触碰到她身体的瞬间，秦砚的感觉是烫手。

        这个小姑娘身上的体温非常高，而她双目紧闭，看上去也很不舒服。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秦砚紧皱着眉头，将她小心地从炕上抱了下来。

        “大丫，我的大丫……”那妇女见到秦砚怀中的小姑娘一副已经不省人事的样子，发出了绝望的嘶喊。

        “大娘，大丫还活着，只是烧的很厉害，我家里有些药，先带她回家看看。”秦砚冒着自己也被感染的危险，迅速带着那个小姑娘离开了屋子。

        重新站在门外，看着寂静的村庄，秦砚的心中一片彻寒。

        若是这个村子因为传染病没有人敢来，那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叶采薇逃到这里之后那些老鸨的打手们没有追过来了，他们都知道这个村子的人病了，害怕自己也被传染。

        秦砚迅速将小姑娘抱进了自己的屋子，她倒也不担心叶采薇会不会因此被传染，毕竟她现在使用的是秦砚的身体，而秦砚作为一个病死的人，要是能传染给叶采薇早就传染了。

        “这是什么情况？”叶采薇见到秦砚匆匆忙忙抱着一个小姑娘进屋，下意识在炕上给小姑娘让出了一个位置。

        “这小姑娘生病了，很严重，”秦砚一边在网上找到了一个能够线上问诊的医生，一边说道，“你知道为什么你跑到我们村子之后没有人追进来吗？”

        “为什么？”叶采薇下意识问道。

        “因为我们整个村子的人都感染了瘟疫！”秦砚点开了跟医生的对话，迅速将小姑娘的症状告诉了那位线上的大夫，并且谎称自己人在非洲。

        医生迅速弄清楚了情况，给秦砚开了一些药，并且详细叙述了应该怎么对村子进行消杀工作，以及需要使用哪些药品。

        对话结束之前，医生说道，“非洲那边什么传染病都有，你们要是准备长期在那里开发，最好给附近一些村子的村民打上疫苗，有些疫苗咱们国内没有人打，但是很多商家是在做出口的，你要是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几家公司的联系方式。”

        秦砚自然求之不得，这种在国内很多年没见过的传染病，没想到在这个时代能够传染到这么可怕的地步。

        付了线上诊费之后，秦砚将联系方式储存起来，之后就在某网站上定了一大批治疗这种疾病的特效药。

        其实就是价格并不贵的青霉素。

        作为对症治疗此类传染病的药物，秦砚将退烧药和青霉素一起给躺在床上的小姑娘用上了。

        她摸索着做完皮试，又根据医生的远程指导确认皮试没有问题，再花费十分钟艰难找到小姑娘的血管，并且以正确的姿势将药物注射进去。

        也许是这个年代的人从来没有注射过青霉素和退烧药的缘故，小姑娘的体温在药物进入身体后不久就开始下降，秦砚松了一口气，她应该不会有事了。

        叶采薇一直在边上帮忙，见到秦砚的动作停下来，才说道，“你这个药真厉害，小姑娘的体温下去了，也不太咳嗽了。”

        秦砚将药物推到了一边，自己在炕上坐下。

        “还不是被逼的，我之前可没想过我还能学会打针这项技能，”她揉了揉手腕，“也不知村子里被传染的人都怎么样了，这种呼吸道传染病致死率可不低，他们要是感染的时间很长，现在说不定已经……”

        村子如此安静，也许很多人在生病之后就想办法逃走了吧。

        大约一个时辰后，小女孩烧退了，也清醒了过来。

        “大丫，大丫！”秦砚轻轻叫了她两声。

        “燕子姐姐？”眼神中带着迷茫的小姑娘开口说道，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睁眼看到的就是秦砚。

        “大丫，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秦砚问道。

        “我好饿，浑身没有力气，”大丫声音虚弱地说道，“不过身上不疼了。”

        那就是有所好转，秦砚摸了摸她的额头，确定没有继续发烧，于是问道，“你刚刚烧得厉害，也不知道烧没烧坏脑子，这样，你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我叫大丫。”大丫乖巧地说道。

        秦砚点头，看来这丫头的大名就叫大丫。

        “那爹爹叫什么名字？”秦砚继续套话。

        “爹爹叫秦路。”大丫回答的很迅速。

        “那你娘叫什么名字？”秦砚乘胜追击。

        “娘叫高大花。”大丫回答的一样迅速。

        很好，现在面对邻居的时候不用担心叫不出名字了，秦砚心满意足地抱起大丫，“我们大丫果然没烧坏，走，姐姐抱你回家。”

        大丫安静地躲在秦砚的怀抱里，用好奇地目光看着叶采薇。

        “这是你采薇姐姐，是我的远房表妹。”秦砚随口胡诌。

        大丫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轻声喊了一句“采薇姐姐。”

        叶采薇原本也想跟秦砚一起去大丫家里，但是她脚上的伤口还没完全愈合，下地行走只能导致伤口崩裂，延长恢复时间，于是在秦砚的威胁下，她老老实实地继续待在炕上。

        秦砚一只手抱着身量很轻的大丫，另一只手中拿着一个塑料盒子，里面是给邻居家用的药。

        两家之间离得不远，虽然秦砚抱着孩子走得慢，但三五分钟也就到了。

        大丫一回到家就被秦砚放了下来，她看着小姑娘跌跌撞撞地冲到了自己父母身前。

        “爹爹，娘亲！”大丫焦急地呼唤着，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因为先前和秦砚说话的高大花，现在已经和她丈夫一起昏倒了。

        秦砚叹了口气，这次算是轻车熟路的将针戳进了两人的身上。

        希望他们能快些醒来，因为秦砚想从他们口中问问现在村子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只是打了针总是需要一些恢复时间，秦砚将药箱放在房间里，然后出门在村子里走了一圈。

        大多数人家都大开着房门，屋子里面都没有人，大概是瘟疫发生的时候就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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