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蛊香(二十二)
怎么会有人在这种命悬一线的时候第一时间纠结的还是“你爱不爱我”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啊!你身上甚至还在流血啊大哥!
真是太没有身处恐怖游戏的自觉了!
这是会被狠狠批判的吧!
姜迟怂成一团天然棉花糖, 哆哆嗦嗦地躲在白渡身后,只露出一双含着水光的亮晶晶的蓝眼睛, 歪着头一脸茫然:“这很重要吗?”
谢池感觉这比自己被虫子咬干净了还要让他吐血。
已经到了恨不得当场把人绑回家逼迫到只能离不开他的程度。
男生恶狠狠擦了一把脸上糊着的血迹, 一张斯文清秀的脸狰狞恍若恶鬼:“这不重要吗?”
谢池用谴责的目光盯着某只满眼无辜甚至还在歪头杀的小狐狸精,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句道:“你不爱我的话,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那些定格在他身上的目光, 小心翼翼的牵手,原来都是假的吗?
“你刚刚还对我眨眼了!”谢池无理取闹。
老是说看见一个被虫子咬的七零八落的鬼魂在指责自己是负心汉的样子还是挺恐怖的。
姜迟完全没有和谢池同频的意思, 很迷惑地眨眨眼睛,大尾巴一拍就把谢池苦心营造出来的冒着苦情剧泡泡的凄凉氛围打碎了, 他的表情甚至还很诚恳,老老实实地道歉:“对不起, 只是刚才风很大沙子进眼睛了。”
所以说为什么他们现在要在这种地方纠结这种八点档狗血电视剧才会有的情节啊。
他们现在明显身处山洞腹地的祭坛, 指不定那些苗人又会放出什么毒虫来害人, 现在快点找地方跑出去才是正解呀!
姜迟扯着白渡的袖子语气都有点急了, 看谢池还有点要不依不饶的意思, 他就有点口不择言了:“我……你……我,我已经爱上白渡了!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你放弃吧!”
系统:……
真是有点似曾相识的场景呢。
系统叹出一口长气。
意识海里的小狐狸毛要抖掉了,抱着尾巴瑟瑟发抖:“我说错了吗?”
系统语气和蔼:“不用,保持这样也很好。”
其实话音刚落,姜迟还是有点后悔的,白渡这么冷的人,应该很讨厌跟莫名其妙的人扯上关系吧。
姜迟犹犹豫豫地想要不偷偷和他解释一下这一切都只是哄骗谢池的权宜之计。
没想到白渡一听就挺直了背, 很有安全感地挡在姜迟面前冷眼睨着全身像个血人似的谢池, 语气都莫名有底气了很多:“听见了没有, 现在还是先想办法出去……”
他话还没说完, 猛然睁大了眼睛。
一根藤蔓不知什么时候偷偷地绕到了谢池身后,接着影子的遮掩直接刺穿了谢池的胸口。
扑通,扑通。
那枚拳头大的肉块被硬生生从胸腔中戳出来,就这么悬挂着藤蔓锋利的尖刺上,心脏脱离了身体还在维持着生理反应,肌肉跳动着泵出大捧的鲜红血液,稀里哗啦地落在地上。
姜迟甚至能看见地上血液升腾起的无形的温热白雾。
谢池还保持着那个捉奸似的愤怒表情,僵硬地低下了头,盯着自己莫名其妙就缺了一块的胸口。
他已经死了,按理来说是不会再死一次的。
可是那股剧烈的痛楚很快把他击倒,古怪的藤蔓上似乎夹杂着某种针对灵魂的特异物质,叫鬼魂也不得不迎来永恒的黑暗。
谢池的身体慢慢地倒在了地上。
藤蔓击杀了谢池,似乎并不满足,那块血淋淋的还在弹动的心脏被它像是扔垃圾一样随手甩到了一边,又挟着避无可避的雷霆之势冲向了白渡。
姜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他只是下意识地推开了白渡,让藤蔓冲着自己过来。
还沾着谢池血液的锋利尖刺即将像刚才那样扎进姜迟的胸口,姜迟甚至还能嗅到尖刺上的血腥味儿。
原来白渡也是会露出这种表情的。
看起来很不可置信,像是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不要呆着,快跑呀。
姜迟迷迷糊糊地想。
出乎意料的是,当面前的目标变成姜迟之后,藤蔓的攻势极速地减缓,那截沾着血的尖刺很快地萎缩剥落,蹭到姜迟胸口的时候就只剩下了软绵绵的新生的枝条。
枝头甚至还开出了一朵淡黄色的小花。
被触碰到胸口的那一刻,姜迟感觉自己的意识瞬间跌落到了深海,无尽的漩涡之中他看到了一些被掩藏了许久的血腥秘密。
像是电影里闪回的片段,一帧一帧清晰地在眼前播放。
“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放过我吧,我不该贪图您的美色欺骗您!”滚得满是黄土的男人狼狈跪在地上,宽阔额头磕出大片大片的殷红血迹,本来还算英俊的一张脸硬生生被鼻涕眼泪糊满。
勾着绣花鞋坐在上座的女人撑着手笑容甜蜜而刻毒:“我这个人一向很好说话,既然你知错了我也不会为难你。”
她慢悠悠地抚摸着手腕上盘着的银蛇,声线妩媚而冰冷,语气像是在谈论今天的粉底是不是服帖一样平常:“如果一夜之后,你还没有被蛊虫吃掉的话,我就放过你。”
女人站起来,不再管男人痛哭流涕的脸。
本来也就一张脸能看,哭成这个样子只让她觉得厌烦。
胡朵对着银镜缓慢端详着自己的脸,过了好一会儿才很嫌弃地啧了一声:“这个太老了,需要找几个年轻人呢。”
“已经想办法了。”
直到苍老的声音响起,姜迟才发现房间的阴影里原来还站着一个人。
“那几个学生这几天就到了。”
“到时候,是准备让曲骨大人去接。”
“曲骨?”
胡朵抚摸银蛇的手顿了顿,裙摆上铃铛细细地响起来,女人掩唇轻笑:“他不是一直不稀罕参加我们的祭祀吗,我还以为抱着他那个宝贝弟弟打算就这么过一辈子呢。”
老人恭敬地弯着腰:“听说是那位又不好了呢。”
胡朵眯起眼睛:“本来就是从地狱里拉回来的人,什么时候就回去了还不好说呢。”
“叫醒一个傻子,又有什么用呢。”
什么意思。姜迟茫然。
什么叫做本来就是从地狱里拉回来的人?
系统给他的人物介绍里并没有关于他曾经死过一次的介绍,这个地狱到底指的是什么?
画面逐渐变得模糊,很快就变成了一座吊脚楼阴沉沉的内部,姜迟看到本来还嚣张肆意的女人现在正举着一炷香将其慢慢地插进案台上的香炉里。
供奉在案台上的不是任何一座熟悉的神明,而是一座人身蛇尾的青铜铸像。
明明看不清神像的脸,可是姜迟一把目光落到那尊神像上的时候,猝然感到大脑深处传来一阵尖锐的针扎似的疼痛。
“!”
姜迟捂着脑袋,海蓝色的眼睛里透出慌张与不解。
男人低沉的声音骤然在漆黑一片的房间内响起:“你给我的药方有问题。”
明明没有什么过于激烈的情绪,房间里的气温却在这句话出口的时候仿佛骤降了二十度。
女人淡定地挥了挥四散的烟雾:“你在说什么呢。”
留着一头漆黑长发的俊美男人冷冷地望着蛊婆:“复生蛊只找回了他的一魄,现在也只是一具活着的行尸走肉,他的其余魂魄在哪里。”
胡朵吃吃地笑起来:“我已经说过了,这个世界并不像你我想象的这么简单,或许有更强大的力量在阻止着我们,我们对于他们来说,不过就是昙花一现的蝼蚁。”
“再说了,”胡朵不怀好意地看着曲骨,一副很做作的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你爱的不是他的相貌吗,灵魂在不在又有什么关系,空空一具听话的身体不是更好吗,像玩偶一样,那么漂亮的一张脸,真是连我都要动心了……”
剩下的话她没能说话,曲骨的手已经按在了女人脆弱的喉骨上,只要稍微一用力,胡朵的脖子就会被他折断:“不是你的东西,就不要动心思。”
男人阴沉的眼眸在黑暗中宛若闪烁的寒星,竟然隐隐之间,可以瞥见一丝古神的威严冷漠。
“咳咳,”胡朵捂着脖子用力咳了两声,颊上依然带着不怕死的笑,“居然还是个深情种呢,不过有用吗,等到山神彻底苏醒的那一刻,你以为到时候山神会给你这个好弟弟,留下一命吗?”
“不会的。”
明明是个最不好接近,最冷情冷性的男人,谈到某个不在现场的人时,语气里却溢满了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我已经和山神立下了血誓,我用我的魂魄换他醒来之后不能杀姜迟。”
“值得吗?”胡朵似乎真的不明白,怎么有人会为了另一个完全没有用处的人立下如此严重的血誓。
男人的脸渐渐被浮起的雾气模糊。
姜迟却能清晰地看见他眼底浮起的星星点点的微光。
“值得。”
时光倒转,姜迟骤然又看到自己被压着同所谓山神成婚的那一晚,有着曲骨一模一样脸的男人挑开了少年头顶的红纱,藐视众生的金色眼眸终于有了落点:“我答应过,会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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