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蛊香(十七)
“五月二十六日凌晨两点, xx大学发生了一起恶□□件。喝醉酒的大学生驾驶一辆轿车撞上学校外墙,车内四人,全部死亡。”
传说中横死之人往往意识不到自己已经死去, 灵魂仍旧在阴阳交界漫无目的地游荡, 不得解脱。
“恰好这段时间,网络上到处流传着复生蛊的传说,一位自称来自深山苗寨的老人向浑浑噩噩的学生们讲述了复生蛊的故事。”
只要找到复生蛊就可以复活。
活下去, 当然要活下去。
活下去才有以后啊。
他们还这么年轻, 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呢。
“怎, 怎么可能呢, 你在胡说些什么啊。”周雪摸了一把自己的脑袋,看到沾着满手掌的狰狞血迹,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我们难道不是为了逃避厉鬼的纠缠才大老远跑过来的吗!”
少女洁白的指缝里溢满了污血,她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似的猛然扭头用暴突的眼球死死地盯住了站在另一边的谢池:“你说啊!你不是很清楚!我们那天不小心喝醉了, 陈旭开车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
她后半截话也说不下去了,像个疯子一样喃喃着:“是我们,不, 是陈旭撞死了人, 所以我们被那个死人的鬼魂缠上了,不找到复生蛊, 他就要拉我们一起下地狱了……”
“都怪陈旭, 都是陈旭的错!”
“要不是他我们就不会变成这样!”
谢池不说话。
男生脸色难看地盯住了自己的胳膊。
那里呈现出一种扭曲的诡异角度,像是被硬生生扭断了。他又低头去看自己刚刚愈合了一些的小腹。
白森森的骨茬从糜烂的腹部肌肉里戳刺出来, 他的肋骨断了。从腹部的巨大创口看过去可以看到泛着死气的阴冷内脏。
那不是铁镐能扎出来的伤口, 要是被骤然增大的压强挤断肋骨的话倒是有可能的。
难怪他不疼了。
死人怎么会疼呢。
不是自己不小心杀了人被厉鬼纠缠, 而是他们就是那愚蠢而不自知的鬼魂。
白渡长长地叹出了一口气。
他活动了一下胳膊, 摘掉了一直盖在眼前的鸭舌帽,光洁额头上包着层层叠叠的白纱布,隐隐约约还能看到一点透过纱布渗透出来的淡红色。
“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就是那个被你们‘不小心’撞到的路人。”
白渡冷冷地看着面前的女生,语气波澜不惊:“我那天运气好,只是擦破了脑袋,结果没想到被四个莫名其妙的鬼魂缠上了,不带你们来这里找所谓的复生蛊,我就会跟你们四个一起去死。”
纯纯倒霉蛋一个。
男生拥有一双凛冽细长的凤眼,盯着人说话的时候目光极具压迫感。
尽管语气里没有任何起伏仍然激动了周雪最暴虐的情绪。
“我不信!”周雪彻底疯了,她举着铁镐朝三人冲过来,塌陷的头颅里红白交错的黏腻液体浇满了半身,看起来比厉鬼更厉鬼。
“杀了你们我就能回去!我要回家!都是骗人的!你们也和陈旭一样想骗我是不是!”
“一次死不了没有关系,我能杀死你一次就能杀第二次!”
三个赤手空拳的人自然是比不过一个手里拿着尖锐武器并且短暂时间看来还杀不死的鬼魂。
更何况这鬼魂看起来还是有意识残留的。
三个人里面那个白头发的漂亮小鬼一看就是最弱的家伙,先杀他准没错。
尖锐的闪烁着寒星的铁镐就那么带着猛烈的破空声直直朝着姜迟冲过来了。
生死交错之间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像是老式电影里夸张又绚丽的慢镜头。
飞溅的如同红山茶一般的血花,没入苍白肌理的金属妖魔,彼此惊愕又在刹那里永恒的眼神。
少年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却只能感受到脸上湿凉粘稠的血液。
是啊,死人的血应该是凉的呀。
怎么会有温度呢。
他呆呆地望着挡在身前的男人,雪白睫羽迟钝地眨了眨,水红色的唇肉努力翕张着发出破碎又不可置信的声音:“谢池?你疯了?”
男生握住了插在自己小腹里的铁镐,试图把它□□。
反应过来的白渡飞起一脚踹在了周雪的肚子上把人踢开,少女的身体撞上岩壁又滚到地上,滑出湿腻腻的一大片血迹。
周雪用了百分之百的力气,金属武器染血的尖端穿过肌肉和内脏,直到破开了男生的背肌,粘稠的血液顺着锋利的尖端缓慢地滴落。
一滴,两滴。
溅在姜迟的雪白脚背上。
少年感觉自己的小腹也在纠结起来,那种疼痛似乎透过视觉一直传递到了他的身上,带着大脑神经都在突突地跳动。
好疼。
好疼啊。
“既然是个死人了,总要有点用吧。”谢池没想到自己在这种时候居然还能笑出声。
真奇怪。死人还会疼吗?
谢池终于想起来了,那是刚考完期末考的晚上,大家一起去酒吧庆祝喝到深夜,喝大了的陈旭说要带大家去坐他新提的车,一路上本来开的安安稳稳的,快要到学校的时候却被路边突然尖叫的野猫吓到了直接把车撞到了围墙上。
几个无法无天的世家子弟就这么活生生送掉了自己的命。
死掉了鬼魂还要缠上无辜的路人,逼他和自己一起来这古怪的山村赴死。
周雪似乎也没想到自己能把铁镐捅进谢池的肚子,她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肢体僵硬了一瞬,脸上每一根肌肉似乎都在隐隐地抽搐,她咯咯地笑起来:“没关系,他很快下去陪你。”
“还是先管管你自己吧。”谢池冷哼了一声,把铁镐硬生生拔了出来。
更多的血从破损的身体里涌出来,几乎浇湿了脚下一片土地。
姜迟感觉身体一轻,随即感到自己被人拎着后颈提了起来,他下意识扑腾了一下被人牢牢按住了脖子。
喂,不要随便拎狐狸的脖子啊。
“别动,乖一点。”白渡压低了声音,拎着小屁孩往后飞快地退了一步,顺便捂住了姜迟的眼睛。
因此姜迟也就没有看到接下来非常限制级的一幕:从黑暗中伸出的一只手从身后抓住了少女单薄的肩膀,张开的嘴吞掉了少女半个脑袋。
骨头和肌肉在牙齿的摩擦咀嚼下发出分崩离析的破碎声音,混合着脂肪和柔软肌肉被嚼烂的黏腻声。
眼球在锋利的犬齿下爆开。
粉红色的草莓兔卫衣已经被红红白白的液体浇得看不出原来的可爱样子。
少女张了张嘴,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呜咽。
狭窄的洞窟里到处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从黑暗中出现的男生高大,强壮,曾经英俊嚣张的面孔上蒙着死去多时的灰白颜色。
那双蒙着阴翳的眼睛僵硬地盯了被捂住眼睛的白发少年一会儿,露出了似哭非哭的奇异表情。
“咔哒”一声,地上多了两具无头尸体。
陈旭血淋淋的脑袋在地上滚了一圈,蒙上了脏兮兮的浮尘。
这是……彻底死掉了吗?
“看来我也注定要变成这样了。”谢池沉默地盯着地上两具叠在一起的尸体,一想到自己可能也会丧失理智成为到处咬人的怪物就觉得反胃恶心。
有人扯了扯他的衣角。
黑暗中少年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几乎闪烁着比碎星更灿烂的光,少年单薄的嗓音发着抖,他明明自己也在害怕,但还是努力安慰着谢池:“不会的。”
“不会让你变成这样。”
姜迟诡异地顿了顿,为了不立fg,硬着头皮说:“就算是这样我们也不会讨厌你的。”
谢池苦笑一声:“我本来就已经死了,这一切都是我们自作自受。”
这样肚子上开了个大洞还维持着精神跟人好好地讲话实在是很新奇也很鬼畜的体验。
那双点缀着雪色睫羽的漂亮蓝眼睛里似乎带着一点茫然一点怜悯,唯独没有害怕。折射着炫目光影的虹膜里清晰地映出谢池沾着一点血迹的仍旧清秀的脸。
真可爱啊。
连害怕都不会的,小小的被人养在掌心里的金丝雀,胆子那么一丁点,心肠却好的过分。
这么短暂的人生,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自己愿意为之付出真心的人,却只配远远地看着,再也没有触碰他的资格了。
明明所有人都可以碰他。
唯独他不可以。
只有他不行。
生前尚未消解的执念会催生出可怖的恶灵,那么死者也是吗?
死者的执念会变成什么呢?
“喂!”白渡发现有点不对劲,想把姜迟拉到身后去。
这种时候就不要想一些奇奇怪怪的事啊!
你的黑化都要写在脸上了!
冷静一点啊!不要别人黑化你也跟着啊!
谢池肚子上的伤口蠕动着,缓缓地修复愈合,铁镐掉在地上,发出沉重的一声闷响。
姜迟很惊恐整只狐团成一个雪白的毛团四爪并用抱住了金属小方块:“怎么回事,我说了什么逼他黑化?”
系统在毛绒绒的包裹中艰难地维持住思考,脑回路转了个山路十八弯:“可能是他觉得你在阴阳怪气他吧?本来就死掉的人还要被这样子说,可能觉得很丢脸吧?”
小狐狸委屈巴巴:“我没有!”他只是嘴巴比较笨,说不出什么有营养的话啊。
“小迟,可以跟我在一起吗?”
谢池冰冷的带着黏腻血液的手抓住了姜迟的手腕,失去了血色的唇微微地勾起。
“既然说不会讨厌我,那么跟这样的我在一起,也是可以的吧?”
姜迟毛都炸成一团,怂成一只新鲜出炉的水晶糯米团子。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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