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雾都凶灵(十五)
姜迟有点后悔提出这个坏主意了。
“轻,轻点。”少年倒吸着气,薄水色的眼瞳里蒙着一层盈盈的泪意,眼尾至两腮都因为呼吸不畅逼出了娇柔的粉色。
“已经……很轻了。”身后男人强忍着莫名的躁动,连牙关都咬紧了,几颗细密的汗珠缀在男人绷起青筋的前额上,祖母绿色的眼眸无端浸出沉沉深色。
“你再忍一忍。”
少年强忍住眼眸中晃动的水光,丰盈唇肉都被咬出一排细细的齿痕。
缝着鲸骨的束腰一再收紧,东方少年本来就纤细的腰肢在堆叠的雪白蕾丝间恍若一折就断的玫瑰花枝,层层叠叠的裙摆宛如簇拥的云霭。
布莱特也是第一次接触女性的衣裙,这些繁复华丽柔滑似水的昂贵布料好似一碰就要坏掉,蕾丝和丝绸缝制的长长裙带竟让这个破案无数的警局精英难得地感到费解。
蓬松宽大的裙摆被堆到腰上,脸上浮着一层清浅薄汗羞到两颊泛红的少年颤颤巍巍地踮着脚尖,抬起一只修长纤细的小腿摇摇欲坠地踩在暗红色的床尾凳上。
他保持这个姿势已经很久了,虽然有男人在身后用手扶着,还是因为体力不支微微地摇晃。套着光滑白丝的脚尖绷出欲折的弧度,两根丝绸缎带绕过大腿脂白的软肉,在混着蔷薇粉和羊脂白的湿滑皮肉间系上俏皮的蝴蝶结。
远远地看着这简直就是叫任何人都忍不住脸红心跳的艳情画,是放在地下市场里能叫那些脑满肠肥的贵族和富商们争得头破血流拍出天价的绝世藏品。
眉目姣好艳丽的少年从鼻腔里发出苦闷的哼声,裹着浓烈香气的汗珠顺着尖俏的下颚滚到深陷的锁骨中,恰好被两肩泡起的哥特式繁复的蕾丝掩住,只能看到一段香汗淋漓的雪白脖颈。
布莱特听见自己的脑中混混沌沌地响起邪恶的声音。
很想……把那颗汗珠……用舌头舔掉。
胆子这么小的东方美人,就算是强迫他的话也不会怎么样吧。
在他纯洁无瑕的身体上留下自己的印迹,用牙齿咬他的话就会瑟瑟地发抖。
说不定只会躲起来闷闷的哭,那双漂亮的蓝眼睛里会下起一阵蒙蒙的细雨。
他或许会用那张绯红的花瓣似的唇咒骂这个无礼的男人,但是匮乏的词汇量和磕磕巴巴的破碎的英语只能让他发出最无力最勾人的呜咽。
男人深绿色的眼眸朦胧了一瞬,但是少年压抑不住的细细催促声很快让他从那该死的下流幻想中挣脱出来。
他怎么能有这么荒唐的想法。
这是要下地狱的!
正直的布莱特警官在心里狠狠地唾弃了一下自己,手上系裙带的动作心虚地加快了,慌忙把最后一个蝴蝶结打好。
整套繁琐复杂的程序走完,姜迟只觉得自己的意识都已经出走了大半。
实在是太……累了。
他并不习惯时时刻刻要提着裙摆走路,脚下缀着珍珠的高跟鞋令他叫苦不迭。
不过他实在是长得好,就算是跌跌撞撞的狼狈模样,也叫人觉得是个惹人喜爱的纯洁又笨拙的少女。
姜迟的头发本来蓄得就比较长,帽子的系带又完美地挡住了脖颈上凸起的圆润喉结,看起来便是真正的雌雄莫辨了。
当最后一缕暮光从厚重的层云间消失的时候,身着白裙的少女走上了幽长巷道的街口。
姜迟细细声地跟系统说:“你和我说说话吧。”
系统也担心自家宿主因为过度害怕导致精神状态下降,san值掉光光,认认真真在自己的曲库里精挑细选了一番,选择给他循环播放《恭喜发财新年歌单》。
脑海里顿时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唢呐和镲子一阵乱响,炸得姜迟好一阵晕晕乎乎的。
谢谢,更奇怪了。
他警觉地望了四周一眼,长时间被笼罩下夜魔的阴影下,加之又刚死了人,闹得小镇上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甫一入夜,整条街上就再没有一个行人。
只有一个戴了缝满白山茶花的波奈特帽的少女迈着跌跌撞撞的步子行走在黑夜里。
她看起来年纪还很小,宽大翘起的帽檐完美露出比月光还要清丽的脸蛋,澄澈双眼里仿佛凝聚着一层薄纱似的浅蓝月晕。
嵌着碎小珍珠的小高跟踩在破碎的地砖上,看起来时不时就有崴到脚的危险。
他注视“她”已经很久了。
从“她”犹犹豫豫地踏上这条寂静无人的街道时,从“她”刚从警局里那个精明的警察手里逃脱时,从他还在那家供应劣酒和舞女的酒吧工作开始。
这个可笑的计划从一开始就毫无余地地暴露在他的眼里。
既然东方少年愿意以身试险,那么他也可以毫无顾忌地暴露出自己已经逐渐控制不住的扭曲欲望。
他需要让这个风流的长袖善舞的小坏蛋知道,再不能得到他的垂青,让他只看着自己,他一定会死的。
姜迟心里慌得不行,他想看一下直播间的弹幕试图从密密麻麻的评论中找到一星半点的线索,可是除了一些奇奇怪怪让人脸红耳热的荤话就再也没有别的内容了。
他攥紧了手里的裙摆。
一时间没有注意到,鞋跟不偏不倚地卡进了破碎的砖缝里。
“唔。”他闷哼了一声,跌坐在地上,眼角一下子沁出可怜的眼泪。
流动似的月纱仿佛化做实体,柔柔地披在“少女”洁白无瑕的脸上。
所幸他身上这套裙子下摆实在是够大,就算是跌倒,也只不过是好像坐在了一堆绵软的云层里。
只是脚踝似乎有点扭伤了。
他眼看着少女泪眼盈盈地抚摸着自己的脚踝。
那套着轻薄丝袜的踝骨,在凉薄的月色里似乎闪着朦胧而暧昧的微光。
“他来了。”系统突然出声。
姜迟浑身一僵,顿时也忘了痛,结结巴巴道:“哪,哪里?”
“他在盯着你的脚。”
姜迟愣了一下,脸色有点发红,试图想一个正常的理由:“他可是个变态杀人犯,可能看我走不动路了比较好下手。”
比较好下手倒是真的。
至于盯着那一小节纤细足踝看想干什么,系统怕说出来会让本来脸皮就薄的宿主更加无地自容。
“她”好像站不起来了。
少女的裙摆层层叠叠地铺开,在风里像是一朵盛开的雪白蔷薇。
他的机会到了。
暗处偷窥了许久的男人一只手握紧了藏在风衣口袋里的迷药和磨得雪亮的尖刀,一边想要走向月光下孤身一人的美人。
然而居然有个该死的贱人比他抢先了一步!
褐色眼睛里顿时燃起嫉妒的熊熊怒火,连牙齿都咬的格格作响。
这让只能继续藏身在黑暗里的杀手越发像一只因为过度的饥饿而发狂的野兽。
他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
呼哧呼哧的粗气几乎再也无法掩藏。
那个骤然出现的高瘦男人却似乎并不在意这隐约回响着的恶鬼似的粗喘。
男人摘下昂贵的丝绒手套,月光下清俊的脸上还贴着一块看起来非常滑稽的纱布。
他状似无奈地勾起薄唇,弯起一个浅笑。他弯腰凑到姜迟耳边:“这位小姐,您看起来遇到了一点麻烦。”
疼得视线都模糊的少年一开始还没有认出来,借着男人的力勉强站起来之后才猛然睁大了眼睛。
他下意识地惊呼了一声:“莫兰……”
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便轻轻被捂住了嘴巴。
“嘘,”莫兰低下微长的眼睫,柔情似水地注视着美丽的少年,“还真是有点麻烦呢。”
他叹了一口气,看起来像是头疼自家小孩到处惹是生非的长兄。
姜迟心下稍定,确定了这是莫兰,而非夜魔。
但是他慌乱地转了转眼珠,不明白他明明欺骗了莫兰,男人怎么还会来救他。
还是……
其实他是来找自己报仇的?
姜迟眨眨眼睛,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一下。
不会他和夜魔一拍即合,把自己也做成地下室的藏品吧?
莫兰倒是难得神情都有点坏心眼的促狭,抵着少年的耳边说:“既然要演戏,那不是应该要演完整吗?”
这个计划还真是到处漏风,是个人都知道。
姜迟眼睫抖了抖,不自觉攥紧了手指。
男人空出的一只手扶着少年纤细欲折的腰肢,低低地笑起来,沉沉如大提琴上跃动的音符:“你这样穿很漂亮。白色很适合你。”
姜迟深吸一口气,想着好吧,反正他现在这么配合,不如干脆演一把那人钓出来。
纯洁可爱的少女主动伸手揽住了男人的脖子,裙摆如海浪一般随着少女轻巧动作铺开来,她勾起眼尾露出一个放荡的笑来:“好久没见过您这么好心肠的客人了,这样吧,算您便宜一点怎么样?”
他刻意提高了声音,尾音飘荡在风里,精准地送到躲在黑暗里的杀手耳朵里。
这个被半途截胡的倒霉男人的表情已经彻底扭曲了。
他的,纯洁,又放荡的小百合。
远渡重洋来的东方小美人,应该盛开在囚笼里的浪荡花朵。
怎么可以当着他的面,盛开在别人的怀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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