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往事
“贫僧回答她，若是有缘，即便不想知晓，事实也会被推在眼前。若是无缘，苦苦追寻亦是无用。”
林玉儿笑道：“对于我们，大师应该不会也是同样的回答吧？”
“不会，施主的麻烦已经即将上门，贫僧若是再这样回答便毫无意义了。”方丈叹气道，“只不过贫僧所知的并不多，若是能够对两位施主有所帮助自是再好不过。”
“大师请讲。”林玉儿两人齐声道。
“时间一晃，也将近二十年了吧。当时贫僧刚回到落剑镇和太平镇的交界……”
十九年前的冬天……
那时慧忘刚当上监院，交接工作的那几天忙得他不可开交。终于有一天得了空，又兼下了大雪，他便穿上厚袄去往后山的树林赏雪……
因为没有什么人经过的原因，树林里的雪积攒到了膝盖那么高，他每往前走一步都要高高地抬起腿再落下。放眼望去，四周除了白黑两色之外，只有一些偶尔从学被下冒出头的一抹绿色。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来，里边装着的是一些不够饱满的谷子，伸手抓了一把撒在积雪稍薄一些的地上。自己则在地势更高一些的地上找到了一块石头，擦掉上面的积雪去欣赏那些叽叽喳喳叫着的麻雀。在这只有寒风呼啸的地方，终于有了一种带着活力的声响。
就在他正闭目欣赏的时候，突然，这里出现了另一个人的脚步声以及麻雀惊飞的声音。他抬头去看，发现正是山脚下林记客栈的周老板。起身笑道：“尊夫人又临近生产，施主来此可是除了什么状况，要为了采药回去？”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慧忘师父。”他上前笑道，“天寒地冻地来这里赏雪，估计也就只有你有这样的雅兴了。”
“不过忙里偷闲罢了，施主还没有回答贫僧的问题呢。”
“没有什么状况，不过是她昨晚梦见了这片树林里有一个婴儿将要冻死，今天起来放心不下非要跟我一起来看看。我劝了好一阵才让她放心，我自过来看看，如果只是一场梦就只当赏雪，如果是真的算是一件大功德。”
“阿弥陀佛，这么说贫僧可能有幸来见证这么一件大功德了。”慧忘双手合十笑道。
“还不一定呢，我走了这么一路，除了我们两个之外，可是一个人影也没见着。”周老板笑道，“不过你既然没事，不如就陪我一同去找找吧。”
“也好，就当作是散心了。”
“多谢。”
“以你我的交情，何必言谢呢。”慧忘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吧。”
“好。”
……
两人在那里找了许久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人，正在他们准备放弃的时候，慧忘突然拉住他，小声道：“你听，远处有脚步声。”
因为这里并没有其他过多的杂音，周老板静下来心来也听见了远处有人在踩着积雪前进的声音。他道：“我过去看看。”
“一起吧，真有什么意外也好有个照应。”
“嗯。”
两人循着声音，一点一点地往前走，在快要靠近的时候突然听到那阵脚步声在急促地往后面退。周老板道：“这天寒地冻的，别再是什么野兽偷了人家的孩子吧？”
“不好说，不过如果孩子还活着的话，应该会有哭声吧？阿弥陀佛。”
见他们两个并无恶意，那阵脚步声便慢慢地开始靠近他们。待到走得更近些，那人便直接摘掉了原本披在自己身上的白布。跪地道：“求求两位救救我女儿吧，我知道出家人慈悲为怀！我是鲁班传人，我会铸剑，我可以给你们铸剑来报答你们！”
她说着拔下自己的发簪，瞬间那发簪变成了一把曲尺，她把东西举过头顶，道：“这便是我们世世代代相传的鲁班尺，两位就算是无法确定真伪，应该也可以看出来这是从几千年前传下来的物件。”
周老板把她的手推了回去，道：“我们不需要你的报答，不过也算是凑巧罢了，随我们走吧你身上的伤也是需要休养的。”
“他说得不错。”慧忘道，“他虽说已经多年不再行医，但医术还是不错的，这种江湖上的刀剑伤，他也是可以治疗的。你不必担心。”
“不用，你们把我女儿带走就行。”她说着把那个已经饿到昏迷的婴儿递给了周老板，“我现在虽然不是十分相信你们，但是我已经没得选了。”
“随我们回去吧。”周老板低头观察了一番婴儿的双眼还有舌苔，有轻微的中毒迹象但还不至于危及性命，应该是哺乳的时候被传染的，“我家里虽然算不上有钱，但是多供一两张嘴吃饭还是足够的，你也看见自己的孩子也好放心。”
“不，我身中剧毒，已经是时日无多。既然你们不需要我帮忙铸剑，那我也就不必跟你们一起回去。”她摇头道，“我是逃过了重重的追杀才来到了这里，既然你们无所求，那也就不必跟我一起承担这个风险。”
“可知是什么人？”慧忘问道。
“我也不知，不过应该跟点苍派有关系。但也只是我的猜想罢了，若是她将来长大，没有到必要的时候千万不可告诉她，她的身世。我也不要她为我报仇，她能安稳的活着这样就足够了。多谢你们。”她说完再次披上了白布，“希望我这次赌对了。”
周老板道：“我就在山下殒剑镇开了一间客栈，叫林记客栈，你若是脱离了危险可以随时来看她。”
“阿弥陀佛，贫僧便在后面山上的寺庙里修行。”
“嗯，多谢两位。”她叩首道，“以后就让她姓林吧。”
“好，我答应你。”周老板点头道，“这个孩子我一定视如己出，请你放心。”
“多谢你们，我们今生有缘再见。两位大恩大德，尽声如有机会，比全力报答。”她说完不等他们二人应声，便转身离开了。
“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阿弥陀佛。”望着那女子离开的背影，双手合十感叹道。
“走吧，这孩子也算是跟我们三个都有缘了。”周老板道，“回去先想办法给她解毒。”
“相信尊夫人一定会喜欢这个孩子的。”
“那是自然，她自己梦到的，孩子还跟她一样姓林。”周老板边走边笑道，“只希望她的生母能够安然无恙。”
“确实，以点苍派的势力，若想杀死一个常年隐居不问江湖的人，易如反掌。不过那位施主既然能够逃出层层追杀跑到这里，相信她会有办法应对接下来的变局。阿弥陀佛……”
“我是准备着急回去了，你呢？”
“算算时间，贫僧也该回去了。若是她的状况转危为安，就劳烦施主告知一声贫僧也好放心了。”
“这是自然。”
……
“当年的那个女子，我们也不知道她去了何方。”方丈叹息道，“我们也并没有遇到过她所说的那些追杀她的人，应该当时都奔她去了。”
林玉儿问道：“那她可曾回来过？”
方丈摇头道：“起码我可以确定，在周老板在世的时候没有，至少我们两个都不知道。”
“我明白了。”林玉儿有些失落地低下了头。
“不论如何，她当年是一定与点苍派有所接触的，不然她也不会推断是点苍派的人。”周步叹气道，“只是可惜当时的情况，估计是凶多吉少。铸剑……铸剑……点苍派可有什么来历不太明确，但又十分厉害的武器？”
“这个贫僧就不得而知了，只不过当年曾有传闻，点苍派大公子手上的那把金川映霞原本是一对。不过如今时间已经太过久远，贫僧亦向郑姑娘旁敲侧击打听过，但都没有得到证实。”方丈叹气道，“就连当年谣言的来处都无从查证了。”
“原来如此，多谢大师。”林玉儿起身道，“时间不早，我们也该离开了。”周步也跟着起来道谢。
“稍等，既然周姑娘来了，贫僧这里有一件东西，不如就一并交予你们吧。”方丈说着也站了起来，“随贫僧来吧。”
“好。”
……
两人跟着他来到了他的禅房，方丈从书架上拿下了一本书，转身递给周步。道：“这是你父亲当年放弃行医的时候交给我的，是他之前所作的笔记。当时贫僧劝他要不要再考虑一下，他便直接把它交给了我，让我自己有兴趣自己去做。
我配合着它，读过不少医家典籍。最后所得也不过皮毛，到底是没有这个缘分啊。现在我把它还给你，若是能够学得一二自然是再好不过，若是不行，你们把它留下交给有缘的人也是不错。这本书我已经给寺里会医术的弟子看过了，算是有所收获，不过也只是皮毛罢了。”
“嗯，多谢大师。”周步双手接过，“我最近正想去学习一下医术，正愁没有好的方法指道呢。”
“好，能有这样的想法就很不错。若是遇到难题可以来这里寻找一个叫做慧明的弟子，他在出家之前也是学过医术的，为人也和善。”
“嗯，多谢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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