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我送你
筠心强装镇定，“你胡说什么呢！怎么可能！你还不了解我秦筠心的为人吗？作为普通朋友我都会提醒他的，更何况，我今天真的没傻到想要去替你挡这水的，我只是想把你推开，没想到最后中招的就成了我自己！”筠心极力的辩解着。
霍云琛冷冷的盯了她一眼，“你用不着这么急着辩解。”
他眸底的色泽更暗，更凉了些分，“为什么你每次见到我都要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故意的？”
筠心有些怨念，“我还想问你呢，你不就一当医生的，为什么偏偏弄得像跑江湖的一样，四面受敌的，挡都挡不过来。”
霍云琛冷幽幽的盯了筠心一眼，“你以为医生那么好当的。眼睛还有没有问题？”
“好多了。”筠心说着眨了眨眼。
其实眼睛还有些疼，眼泪还会往下掉，但已经比刚刚舒服了很多。
“好多了就起来，跟我走。”
筠心忙翻身从床上爬了起来，“去哪？”
霍云琛没理她，兀自步出了内间去，“刘教授，谢谢你了。”
他同刘医生道谢。
“有什么好谢的，这是咱们医生的职责。云琛啊，这是你女朋友吧？早就耳闻你女朋友漂亮大方，这回一看，果然不赖，你小子好眼光啊，下回我要再见着老林我就可以放心去复命咯。”
霍云琛没有否认，只笑笑，问刘教授，“林老师他老人家还好吗？”
老林，林老师，就是他大学时期的教授导师，也算得上是自己与秦筠心四年前的牵线之人。
如果不是他当年让自己替秦筠心检查心率，他们又怎么有后来一连串的故事发生呢？
“他老人家好得很，就是怪想你们这些混小子的，有时间多去看看他。”
“好的，一定。”
霍云琛和刘医生的对话，筠心听得一清二楚。
从门诊室出来，筠心还是忍不住出声问他，“刚刚刘医生的话，你为什么不否认？”
“什么话？”
霍云琛双手兜在口袋里，兀自在前面走着，头亦不回的应她。
“就以为……我是你女朋友……”
筠心有些尴尬。
“有什么好解释的？”霍云琛一副寡淡的态度，凉声道，“难道他认为谁是我女朋友，就真是我女朋友了？”
“……”这家伙。
…………
筠心随着霍云琛进了脑外科办公室，其实她是不想去的，但霍云琛说有一支药效特好的眼药膏要拿给她，她这才尾随着他进去了。
办公室里已经没人了，许是大家都已经下班了的缘故。
“你等我一下，我换件衣服准备下班。”
霍云琛说着，兀自进了里面的更衣室去。
突然，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云墨如一股飓风般卷了进来，“老二，老二，听说你要结婚了，真的假的？今天还领着咱们二嫂去食堂发糖了？”
云墨兴奋的喊着，然，再见到办公室里，端坐在沙发上的筠心时，他只觉有一只死苍蝇卡在了喉咙眼里，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向……筠心，你也在啊。”云墨面露窘色。
筠心也有些尴尬，忙起身解释，“我……我只是来拿药的，马上就走。”
原来，今天霍云琛带曲语悉过来，是来发喜糖的。他们真的要结婚了……
筠心倏觉眼眶热辣辣的，水雾飞快的迷蒙了她的双眼。
“筠心，你的眼睛……”云墨指了指她红肿的眼眸，有些不明所以。
筠心的眼底雾气更重了，伸手去抹泪，却还故作轻松的堆着笑道，“刚刚被辣椒水泼到了眼睛，怪难受的，这眼泪水流个不停。”
云墨知道是自己说错了话，还想说什么的，却突然，更衣室的门被霍云琛推开，他褪了那件白色大褂，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身高雅的深色正装。
“过来接班的？”他问云墨。
语气平静，不显任何波澜。
“嗯。”
“喜糖放你桌上了。”他淡幽幽的说着。
云墨一双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这家伙竟然还敢提，敢情他结婚的事情，丝毫不介意被秦筠心知道？
“霍医生，那个药……”
筠心看向霍云琛。
“给。”霍云琛从口袋里掏出眼药膏，递给她“这是之前一个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疗效还不错，每天涂三次，等眼睛好受了些就可以停药了。”
“好的，谢谢你。”筠心接过，“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说完，转身就要走，却被霍云琛一把拉住，“去哪，我送你。”
“不用了。”
筠心忙摇头，“我自己走就行了，你忙吧。”
“我送你。”
霍云琛说着，拉起筠心的手就往外走。
筠心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到了，忙挣扎着想要从他的手里逃出来，“霍医生，别这样……”
她看一眼云墨，极为不自在。
她不想被云墨误会什么，更不想成为别人眼里的第三者。
“秦筠心，我到底怎么你了，你至于这么激动？”霍云琛高声质问筠心，握着她手腕的力道更紧些分，“你和我之间，什么亏心事都没做，你至于这么心虚？还是说听到我和语悉要结婚了，你心里不快了，就想躲着我了？”
“我没有！！”筠心矢口否认。
“没有才最好！送你回去，不过只是出于人道主义而已！既然你不领情，罢了！”
说完，霍云琛甩了筠心的手，就兀自出了办公室去。
颀长的背影，缓缓消失在拐角之处，那份冰凉而落寞的感觉，让筠心再次湿了眼眶。
胸口，隐隐的钝痛着……
如千万只虫蚁啃噬着一般，一下一下的，虽不致命，却能让人疼得窒息。
有些人，因为得不到，所以才假装不想要。
可是，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这假装的过程，有多难受……
是要有多强的制止力，才能让她不被他蛊惑！
筠心同云墨招呼了一声，也跟着出了办公室去。
才一走出医院门口，就见霍云琛那辆熟悉的车停在了那里。
车窗滑下来，露出他那张清俊好看的面庞，“上车。”
筠心一怔。
“刚刚的让步已经是我最后的底线了。”霍云琛提醒她。
他的意思是，刚刚在云墨面前，放她离开只是不想被云墨认为她是可耻的第三者？
筠心叹了口气，还是上了车去。
“谢谢。”
筠心低声道谢。
“系上安全带。”霍云琛瞥她一眼，淡淡的提醒道。
筠心一怔，尴尬一笑，“抱歉，没习惯。”
心下，微微涩然。
确实，她从来没有主动系安全带的习惯，因为，四年前从来都是他弯身替她系的，所以，直到如今，她还没习惯自己来。
果然，习惯是种可怕的东西，可是，都四年了，为什么她却还把这种习惯一直保持着呢？
是改变不了，还是真的不愿意去改变，不舍得去改变？
霍云琛的车技很稳妥，一如他的为人，沉稳妥当。
筠心靠在玻璃窗上，怔怔的望着窗外疾驰而过的风景，心里一阵怅然若失。
“你每天几点下班？”
突然，霍云琛问她。
筠心偏回头看他一眼，“六点。”
“我是问售酒的工作。”霍云琛的声音，平平淡淡的。
筠心犹豫了一会，才如实回答，“凌晨三点。”
霍云琛皱紧了眉头，“你很缺钱？”
筠心抿了抿唇，想到每天没日没夜工作的自己，说实在的，心里难免有些难受，“算吧。”
她点了点头。
本来她是不希望被他看见如此落魄的自己，倒并不是怕他瞧不起这样的自己，而是，怕他替自己担心。
但，有时候老天就是喜欢跟你开这样的玩笑，越是不想发生的事情，就越是让你遇见。
“戴星宇没钱？需要你这么拼命的工作？”他的语气里，蕴藏着些分不易察觉的怒意。
“不是。”筠心忙摇头，“我已经花了他太多钱了。”
霍云琛皱眉，偏头望着她，“你做什么需要这么多钱？”
“我……”问到这些的时候筠心有些心虚，心里还在思忖着想要个什么理由来搪塞他，却听得他淡淡道，“算了，你的事情我也没兴趣知道。”
筠心也就闭了唇，心里有些庆幸他的不追究。
“秦筠心……”
霍云琛唤着她的名字。
筠心的心，揪得紧紧地。
就听得他说，“如果你真的缺钱，你可以找戴星宇拿，你是他的妻子，他理所当然的该给你钱花，我知道你不肯花男人的钱，但是，那个男人不是别人，而是你的丈夫！还有，女人生来不是坚强的，更不是来受罪的，你没必要把自己逼到这种份上……”
霍云琛的眼睛一直平视着前方，而语气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末了，他又继续道，“如果你真的缺钱，而他又不愿意给你的话，我可以借给你。”
霍云琛的话，才一落下，筠心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往外流……
“谢谢……谢谢……”
她连声道谢，喉咙发疼，声音哽咽。
她感恩他这番话，也感恩他愿意借自己钱。
其实，有这些，她就已经完全足够了。
她含泪，摇头，“不用了，钱已经筹得差不多了。还有，你替我买的那些酒……让你破费了。”
红灯，车停下。
霍云琛扯了纸巾递给筠心，眸光落在她身上，眸色发紧，“秦筠心，别哭了，特别难看。”
筠心忙接过纸巾把眼泪擦干，“刘医生还说我美丽大方呢！”
霍云琛掀了掀唇，刻薄道，“那种话也就只有你自己会较真。”末了，他伸手将车前镜打下来，指了指镜面，“你自己看看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筠心有些被镜子里的自己吓到。
一双眼睛肿的像桃核，眼眸里全是猩红的血丝，不知道是被辣的，还是因为累的。
脸蛋上虽然干净得没有任何瑕疵，却苍白得没有血色，这样的自己，确实也怪渗人的。
她吐了吐舌，收起镜子，提醒霍云琛，“绿灯了，赶紧开车。”
车，在小巷里停了下来。
“就到这里吧，谢谢你。”
筠心解开安全带，同他道谢。
“真的不需要我送你进小区里面？”
“嗯，不用了。”筠心忙摇头。
今儿放假，晓纯应该在家里，筠心到底不想被晓纯知道自己与他的关系。
霍云琛没再多说什么，放了筠心下车。
他将刘医生开的口服药递给她，“记得每天按时吃药，药膏也别忘了涂，要有什么不舒服的，随时到医院来检查。”
“嗯，好。”
他的叮嘱，让筠心心里微暖。
“那我先进去了。”
“嗯。”
筠心转身要走，却倏尔，顿下了脚步，回头，看向车内的霍云琛。
而他，也正偏头看着她。
筠心又往回走。
看着她突然折回来的身影，那一刻，霍云琛的心跳仿佛回到了第一次初见她时的状态，那么急切，那么凶猛的撞击着他的胸口。
筠心站定在车窗前，目光柔缓的看着他，稍稍停顿了一会，才说，“刚刚忘了跟你说……恭喜你。”
霍云琛漆黑的眼潭紧缩了一圈，面色瞬间寒了下来，“你过来就为了跟我说这句不相干的话？”
筠心抿了抿唇，没有理会他的话，深呼吸了口气，这才又继续道，“云琛，幸福的婚姻和爱情一样，需要满满的祝福才会完美。”
她微微笑着，眼眸有些酸涩，“好好珍惜你和曲小姐的缘分，万千世界里能相遇已经是福，能像你们这样，相识相知相爱且还门当户对的，真的……很不简单。”
筠心的声线有些发哑。
曾经自己被霍夫人发难的时候，她总在想，为什么自己就不能有个好的家世，足以与他媲美，与他站在同一个舞台牵手对视呢？如今，她长大了，也不那么想了，虽然出身贫寒，但到底这评估不了一个人的整个人生。只是，她永远都羡慕那个能站在这个优质男人身边的女孩……
那是她，一辈子遥不可及的梦。
“所以，我祝福你们。”
筠心说完，眼眶已经红了。
而她却依旧保持着那抹最真挚的微笑，步子缓缓往后退着，而双手却冲着霍云琛做了一串复杂的手语。
筠心走了，转身的那一刻，早已泪流满面……
霍云琛怔怔的看着她离开的身影，深黑的深潭，越渐晦涩。
单纯的她，以为他还读不懂她的手语，却不知，在失去她之后，他已经找了全国最好的手语老师学习。
他知道她在说，“请你一定要过得比我幸福。”
可是，秦筠心，没有了你的世界，又何来所谓幸福！
“秦筠心——”
突然，霍云琛朝着她远去的背影大喊了一声。
筠心的背影一僵，却没有回头。
却听得霍云琛在身后问她，“耳钉，还要不要？”
他不知何时下了车，走近了过来，筠心转身看他，眼已经红得像小兔子。
霍云琛站定在她面前。
眼潭深深的盯了她一眼，没有等到她的回答，径自从兜里掏出那枚蓝色的耳钉，大手温柔的替她拨开长发，挽至耳后，手指轻轻捏了捏她细嫩的耳垂，这才俯身，替她将耳钉插入了那个小小的耳洞中。
所有的画面，一如……那年那日。
他的指腹又软又热，烧着筠心的耳垂，发烫得厉害，连眼眶都跟着开始烧了起来。
“谢谢……”
筠心不敢抬头去看他。
因为，眼泪早已在眼眶中堆积，只要她一眨眼，就能泄出来。
倏尔，朦胧的天空，飘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洒下来，落在他们的肩头上，凉意习习。
“下雨了，我先回去了。”
筠心的声音有些发哑。
“你也赶紧回去吧，谢谢你送我回来。”
她始终是低着头说着，没正眼看霍云琛一次。
而霍云琛却至始至终的凝着她，一语不发。
“再见……”
筠心说完，转身，冒雨匆忙往家里奔去。
雨，似越下越大，落在她的脸上，竟还有些疼。
筠心伸手想要去抹开脸上的水，却发现，越抹越多，怎么擦都擦不尽，到最后她几乎分不清脸上那水到底是雨水，还是她的泪水……
霍云琛，你知不知道，我秦筠心从来从来都没有停止过爱你，我只是……决定不再表现出来了而已！
雨刮器在玻璃窗上来回挥动着，清楚了又模糊，模糊了，又清楚。
霍云琛靠在车椅上，燃了一只烟，淡漠的抽了几口。
烟草的味道，他一向不太喜欢，但却能麻痹他这颗孤漠了整整四年的心。
袅袅的烟圈笼着他那张清俊的面庞，迷离的眼眸愈发深邃而凉淡。
他伸手将烟头重重的摁灭在烟灰缸里，而后，启动车身，急转方向盘，离开了这让他几乎窒息的是非之地。
………………
阳阳化疗的前一天夜里——
筠心拧着一份自己亲手做的糕点推开了血液科办公室大门。
“星宇，猜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啦！”
今儿是周末，办公室里也就戴星宇一个人值班，所以筠心也没敲门，直接探了脑袋就进去了。
却不想，办公室里竟然还坐着另外一个人——霍云琛！
筠心脸部的笑容，稍稍有些不自在。
拧着糕点进了办公室，冲霍云琛笑了笑，点点头算是招呼了。
霍云琛面无表情的坐在戴星宇对面的旋椅上，连招呼都吝啬于同筠心打，更别说是一抹客气的笑了。
戴星宇显然也没料到筠心会这个点过来，“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筠心偷偷地觑一眼对面的霍云琛，低声回答戴星宇道，“我不放心。”
她不放心阳阳，但她没敢把话说明白，唯恐霍云琛察觉出什么来。
然这话听入霍云琛耳底，却全然变了味。
“拿什么吃的来了？我看看。”戴星宇说着从筠心手中接过那盒糕点，“还热乎着呢！那得趁热吃了。”
“嗯。”
筠心有些尴尬，她看一眼霍云琛，“那个……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还有其他人在，所以我就带了一双筷子过来。”
“没事，我这有呢！”戴星宇说着就去抽屉里拿洗过的竹筷。
“你们不用客气了。”
霍云琛说着站起身来，淡漠的看着对面的筠心和戴星宇，疏离一笑，“我拿了血检报告就走。”
其实，他的血检报告出来很久了，本来是整个科室一起拿的，但科室里来拿结果的时候就莫名其妙的独独少了他霍云琛的报告，最后这事儿就一直被他给耽搁了，直到今天好不容易记起，就顺便过来拿了。
戴星宇将他的血检报告递给他，“放心，检查结果挺好，就平日里多注意休息。”
“嗯，谢了。”霍云琛从他手里把报告接了过来，“下班了，先走了。”
“这糕点真不吃啦？”戴星宇问他。
“嗯，不吃了，还得留着肚子吃语悉炖的血燕呢！”霍云琛说这话的时候，嘴角的笑，都快咧到耳根后了。
莫名的，有一种微微的酸意还泛着浅浅的涩然涌向筠心的心头，特别不是滋味。
霍云琛出了血液科的办公室去，直到走前都没正眼看过筠心一回。
筠心长舒了口气，神情里却掩不住些分的落寞。
“怎么？吃醋啦？”戴星宇笑问她。
“说什么呢！”筠心死鸭子嘴硬，“吃糕点还差不多，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讨厌吃醋了，来来来，赶紧趁热吃了！”
里面那对夫妻的恩爱，无疑，对霍云琛而言就是一根刺，一根深深扎在他心口上，四年都未拔出来的刺，每每见到他们，霍云琛就会觉得自己从头到尾都像足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傻子！！
………………
筠心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化疗对于小向阳而言不仅没有较好的帮他抑制体内的噬血细胞，甚至于因为化疗，他体内许多正常细胞以及免疫细胞被一同杀灭，导致小家伙免疫力大大降低，而化疗所带来的副作用也越来越严重。
起初，小向阳是上吐下泻。
他几乎是日日夜夜里都蹲坐在马桶上，直不起身子来。
“筠心，阳阳有点困了……”
小向阳坐在马桶上，撑着一双惺忪的眼睛无辜的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筠心。
苍白稚嫩的脸蛋上，写满着不该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疲倦和痛苦。
筠心心疼得差点落泪，但她忍住了，她怕自己一哭，小家伙也跟着哭了。
她伸手，将小家伙抱入怀里，“宝宝睡妈咪怀里好不好？”
因为小家伙不能从马桶上起来，一起来，下面就像开闸的水龙头一般，拉稀的大便会洒得到处都是，停都停不下来。
小家伙已经好几天都没好好吃东西了，肚子里根本没什么可拉的，拉出来的也全是水和血。
看着这样的他，筠心就觉好像有千万把锋利的刀子一刀一刀剜在自己的心口上一般，每一刀几乎都要了她的命！
小向阳窝在妈妈的怀里，小脸蛋儿贪婪的蹭了蹭，“筠心，你别难过，阳阳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小向阳的话，完全就是颗催泪弹，筠心怎么都没能忍住，眼泪就像断线的珍珠般从眼眶里滚落了出来。
她死死地咬住唇瓣，害怕自己哭出声来。
伸手，将怀里的小宝贝抱得更紧更紧，那患得患失的模样似唯恐小家伙如同风中的流沙一般，说没就没了。
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阳阳，不管有多苦，妈咪都会为了你一直一直挺下去，所以，不管未来有多艰苦，请你为了妈咪，也一定，一定要坚强的走下来！！
现在，他就是她心中唯一的明灯，一旦灯暗了，她秦筠心的世界也就全黑了！那种昏天暗地的日子，她想都不敢去想。
阳阳的泻，好不容易给止住了，却不想，医生再次给筠心带来了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病房外的长廊里——
“筠心，说这些话之前，我希望你先有个心理准备。”
戴星宇看着对面弱不经风的筠心，几乎有些难以启齿。
这么残忍的话，他该如何像这个可怜的母亲开口？
这一刻，戴星宇觉得自己就是个恶魔！
筠心仿佛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脸色一白，眼眶瞬间就红了，搁在身前的双手颤得有些厉害，“你……你说，我……已经做足了……心……心理准备。”
筠心的声音，抖得叫人心里发疼。
戴星宇深呼吸了口气，隔半响，才道，“筠心，你知道的，这次的化疗对阳阳的病情没有起到任何的帮助，甚至还有让他病情恶化的趋势……”
“嗯……”
筠心低着脑袋，点了点。
她正在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这次的化疗副作用……起初我们以为只是些轻微的消化道障碍，但是，今天的检测结果……”说到这里，戴星宇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喉咙发哑，几乎不忍再继续往下说，“我们发现化疗药物已经损害到了的阳阳的肝功能，现在的他，并发感染慢性中毒性肝炎……”
筠心洁白的贝齿死死地咬住下唇，非常用力，几乎快要把自己咬出血来了。
她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也没掉眼泪，只是瘦弱的娇身抖得如风中的筛子。
她非常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她是阳阳唯一可以依赖的大山，她不能让自己倒下来，哪怕一点点的脆弱，她都不能表现！
“筠心，别这样……”戴星宇心疼得一把将她纳入怀里，手温柔的拍上她的后背，“想哭就哭出来。如果你要怨我，我也受了！对不起，当初研讨会上我就应该拒绝化疗的，对不起……”
“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医生的错，我知道，化疗是延缓阳阳生命的最佳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
唯一的办法，连唯一的办法都失败了……
筠心觉得整个天空都黑了，第一次知道，原来心伤到深处，真的，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她埋在戴星宇的肩头上，闭上眼，竟直接昏死了过去。
面对这一次又一次的打击，再坚强的她，真的，也快要撑不住了……
老天爷，如果你尚有一丝丝的怜悯之心，请您心疼心疼我的孩子，就算让我日日千跪万拜，又或者直接拿我的生命跟他换取，我都义无反顾的啊，老天爷！！
长廊的尽头处，一抹高大的白色身影，静静的站在那里，淡漠的望着这头紧紧相拥的两束亲密身影。
幽光至霍云琛深邃的眼潭里掠起，他转身，双手兜进白大褂的口袋中，从容离开。
秦筠心，请你从此以后……彻底从我的世界里，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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