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蓝色耳钉
十分钟后……
一抹端庄的白色丽影站定在了他们桌前。
“云琛，等很久了吧？”
轻软的声音，如一道清泉一般，飘然而至。
女孩漂亮的嘴角挂着一抹浅浅的微笑，那笑，让人如沐春风。
端庄的气质，优雅的姿态，贤淑的言语，一看便知是富贵人家之后，高贵的千金之躯。
“没有，我们也刚到。”
霍云琛起身，绅士的替她拉开座位。
他在她面前，俨然就是一位优雅的王子，一分一毫的痞气都没有。
筠心想，或许这才是真正所谓的天造地设的一对吧！
她该祝福他们吧？可是，看着他那样殷勤的为他的未婚妻服务的时候，为什么她的心口却隐隐有些难受呢？
“来，语悉，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秦筠心秦小姐，我们新房的主设计师。”霍云琛向曲语悉介绍着筠心，语气里全然都是对筠心的一种疏离。
“秦小姐，这位就是我的未婚妻，曲语悉。”
曲语悉？筠心愣了一秒，心头微涩。
他们三个人纠纠缠缠的转了一个大圈，到最后还是回归了原地。
“秦小姐，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曲语悉轻柔的说话声将筠心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筠心回神，忙展颜一笑，礼貌的握住曲语悉伸过来的手，“你好。”
“我们先点单吧。Waiter！”霍云琛招了服务员过来。
服务员将菜单递到每一个人手里。
这次霍云琛却不像上次同筠心一起吃饭时那般匆匆点单，反而是非常体贴的问身边的曲语悉，“想吃什么？”
他问这些的时候，眼睛是看着曲语悉的，薄唇间还噙着一分宠溺的笑。
“秦小姐是客人，还是让秦小姐先来吧。”曲语悉笑着，有些羞赧。
“嗯，也好。”
霍云琛将视线挪向筠心，保持着疏离的微笑，“秦小姐别客气，想吃什么随便点。”
“不好意思，你们先点着，我去一趟洗手间，马上就来。”
筠心逃逸般的进了洗手间去。
捧了一掌水拂在自己脸上，试图让自己清醒些。
秦筠心，这到底还在奢想些什么？！外面那个男人早跟你一点瓜葛都没有了，你凭什么还因为他和别的女人稍微亲密一点就感到胸闷难受呢？
筠心不停地催眠着自己，又洗了一把脸后，这才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
菜已经点好，正开始往桌上端了。
“不知道秦小姐喜欢吃什么，所以我们就随便点了些，秦小姐要还有什么想吃的，可以随便点。”曲语悉客气的招待着筠心，以一副女主人的姿态。
“不用了，这些已经完全够了，曲小姐不用客气。”
筠心笑着，摆手拒绝，而对面的霍云琛却没再多说什么。
吃饭席间，曲语悉会偶尔发表一下自己对新房设计的想法，“其实我比较喜欢田园风，不过云琛好像不太喜欢。”
她笑着，冲筠心道，“他一定觉得田园风太女孩子气，不适合他们这些大男人。”
霍云琛微笑，“你要喜欢，就让秦小姐把家里设计成田园风格的就好，你不用管我，你知道，你喜欢的，我都没办法拒绝。”
曲语悉笑得一脸幸福，“你这么惯着我，就不怕我被惯坏呀！”
“你这么懂事，惯不坏。”
他们俩个人的世界，筠心完全插不进，当然，也更加不想插进去，所以，她只是闷着头，乖乖吃饭。
心里空空的，不能再让自己的胃也空了。
一出餐厅，她长舒了口气，感觉周遭的空气都让她轻松了不少。
天，黑了。她仰头，望着那浩瀚如银河般的星空，欣慰一笑，终于……秦筠心，你彻底从他的世界里走出来了！
欣慰的同时，却还有一种莫名的酸楚，在心底不停地攀爬。
她低头，独步往捷运站走去。
秦筠心，你是从他的世界里出来了，可是，他呢？他什么时候又能从你的世界里走出去？
……………………
“先生，这是刚刚与您同桌的那位小姐掉下来的耳钉。”
站在霍云琛桌前的是刚刚那位与筠心撞了个正着的服务员。
当他发现了地上的耳钉，追出去时，筠心已经离开。
霍云琛见到服务员递过来的耳钉时，足足愣了三秒。
那是一颗非常细小的钻石。
钻石虽细，雕刻却精致得即使是现代工艺也几乎很少能达到这样的水平。
“交给我吧，她是我朋友，我会代还给她的。”
霍云琛将耳钉接过。
曲语悉好奇的探头过来，而后一声轻呼，“这……这不是海洋之心吗？秦小姐看上去可不像有钱人，这……可是全球唯一的一颗海洋之心的细钻啊！”
“嗯。”
霍云琛沉吟一声。
耳钉在他的拇指与食指间摩挲着，他若有所思的盯了一会，漆黑的眼潭更深沉了些分。
筠心意识到自己的耳钉丢了是半个小时以后的事了。
四处找遍了都找不着。
筠心有些急了，该不会被自己掉在了餐厅里，或者，他家里吧？
筠心一从医院里出来，就直奔晚上那家餐厅。
还好，赶过去的时候，还没打烊。
“请问有没有见过一个钻石耳钉落在你们餐厅？”筠心站在前台问服务员。
得知耳钻被霍云琛带走了，筠心从餐厅里出来，一直在犹豫着要不要给他打电话。
她拿出手机，木讷的一个一个的按着数字键，按到第十一个，预备拨出去的时候，又被她一个一个删除，然后又重新来，又删除。
“真是要疯了！！”
筠心郁闷得直跺脚。
她正纠结着自己是不是该放弃心里这份执念的时候，握在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竟然是霍云琛打来的。
筠心吓了一跳，赶忙顺了几口气，这才将电话接了起来。
“你在我楼下做什么？”
霍云琛劈头盖脸的就问她。
筠心一愣，下意识的抬头去看，果不其然，就见二楼的落地窗边立着一道孑然的身影。
即使她看不清他的五官，却能感觉到有一束紧迫的目光正直直的盯着她。
“我……我想找你拿回我的东西。”
筠心说这话的时候，竟还有些心虚。
“什么？”霍云琛寡淡的问了一句，声音无波无澜。
筠心深呼吸了口气，“我的耳钉。”
“被语悉拿走了。”突然，他说。
筠心一愣，莫名的，就有些火了。
“你怎么能这样？那东西是我的！！”
他凭什么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转手送人了？他有询问过她秦筠心的意见吗？从他霍云琛第一次把这枚耳钉送给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是这东西的主人的！
他霍云琛没资格把她的东西送来送去！
“是我送你的。”霍云琛纠正她。
筠心敛眉，同他据理力争，“霍先生，既然你也说了是送我的，那就应该很清楚，我才是那枚耳钉的主人，所以，你凭什么把我的东西又随便转手送给其他人？你不觉得你这样很没品吗？”
“秦筠心，作为一名有夫之妇，你觉得你现在对这枚耳钉这般执着就是非常有品的表现？”霍云琛毫不示弱的反唇相讥。
面对他冷讽的质问，筠心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那东西能值几个钱，你至于这么在意它？”霍云琛又问，语气仿佛平静了不少。
一时间，空气里仿佛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落寞感，一点一点的吞噬着筠心的心。
她沉默了很久，才终于开了口，“这不是钱的问题。”
是，这颗耳钉，或许对他而言不值钱。
他送她的时候告诉过她，这是在施华洛世奇的专柜里挑的一颗水钻，很细小，所以其实也值不得几个钱，也就两百来块而已。
“是因为它呆在我的耳洞里，已经六个年头，到现在它就像是从我身体里滋长出来的一部分，如果它就这么被突然拔掉，我不仅会不舒服，而且，会很难适应，会很难过……”
筠心低着头，握着手机，喑哑着声音将一段话静静的说完。
突然，胸口有些闷。
她却又开了口，“如果还当我们曾经相识一场，就请你把那枚耳钉还给我。”
筠心说得格外的诚恳，却也，格外疏离。
电话里，一片静默，谁也没再开口说话。
“你上来。”
霍云琛突然说了话。
语气霸道，不容置喙。
筠心一怔，半刻，缓然回神，她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情绪很是低落，“不了，再见。”
“秦筠心，如果耳钉还想要回去的话，就自己上来拿！”
霍云琛不耐烦的说完，便兀自将电话挂了。
筠心站在楼下愣了很久很久……
终于，她还是进了公寓大门，按下了2003号房的门铃。
电梯直达二楼，门一打开，霍云琛就已经守在了那里。
他修长的手指按住电梯的开门键，冷静的看着电梯里的筠心。
“秦筠心，本是滥情之人，又何必装出这副长情的模样。”
他寡凉的语气像白开水，没有怨责没有情感，一如此刻他对她，无惊无澜。
将手里的耳钉递到筠心面前，俊朗的面庞上始终没有多余的表情。
筠心接过。
五脏六腑像被门四面挤压着一般，有些难受。
“下去后帮我把电梯外的防盗门带上，谢谢。”
霍云琛淡漠的说完，松了开门键，不待电梯门阖上，他已转身进了厅中去，没有分毫留念。
看着手中那枚失而复得的蓝色耳钉，筠心开始怀疑，自己的这份执念到底是对还是错；而这份执念，真的只是单纯的因为这颗耳钉？还是……因为送耳钉的人！
她迷惘了。
夜里，凌晨十一点时分。
筠心刚做完兼职回医院，往住院部走去的时候，路过急诊部的正门口，就听得救护车的‘呜呜呜’声响个不停。
“快，又是一起连环车祸。”
“让手术室里备血！”
筠心一眼就在匆忙的人群中见到了他，霍云琛。
依旧是那件不染纤尘，却象征着他神圣职业的白色大褂。
他站在急救病床边，头低着，正在对病床上意识模糊的伤患进行伤创程度检查。
“握拳！”
他努力的同伤患者交涉着。
浅浅的灯光透过来，细碎的筛落在他专注的侧颜上，棱角分明的轮廓此刻看起来更加沉着俊朗些分。
“握拳！”
“听不听见我说话？再握紧一点，握紧，握紧！”
病床上的伤患似乎有了反应，听得他的话一次又一次努力的把手掌握紧，再握紧。
那一刻，筠心清晰的从他的眼底看到了一抹欣慰，还有希望。
“紫杉，送这位伤患去拍一张脑部CT图！”
“是，霍老师！”
杨紫杉推着病患匆匆去了CT室。
另外一名伤患接踵而来，他认真的看完患者的脑部CT图后，下达命令，“脑内血肿，必须马上安排手术。”
而后，他推着伤患与一群医生护士门匆匆进了楼道的电梯间去，消失在了筠心眼前。
他走了，却留下一圈圈的涟漪在筠心的心里缓缓漾开……
她转身，举步往住院部走去。
曾经，她秦筠心就是被霍云琛这样帅气的救死扶伤了一回。
那时候，他同现在的杨紫杉一样，还只是一位在校的实习医生，夜里遇到车祸急诊，而她秦筠心就是这起车祸中唯一的一名伤患。
其实，她伤得不重，但霍云琛的导师林教授却给她开了各种各样的检查，一看检查费用的时候，筠心整个人就蔫了。
“八百块？”杀猪呢！
筠心坐在急诊室里表示严重抗议，末了，她将医单往桌上一甩，“医生，这收费的检查我不做了，你给我做点不收费的吧。”
“这些你真不做？”那老教授问她。
“真不做。”筠心特别肯定的点头。
“那行，姑娘，你实在不愿做，咱不逼你。”老教授也松了口，看一眼自己身后的实习医生，“云琛，你替这个小姑娘量个体温，探探脉，做个心率检查。”
“是，林教授。”
林教授吩咐完了后就出去忙其他急诊了，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筠心和霍云琛。
霍云琛递了一根温度计给她，“夹在腋下。”
他的声音真好听。
这是筠心对他的第一印象。
她伸手乖乖接过温度计，拾起眼来看一眼对面的男孩，眉清目秀，却还透着几分教人难以接近的清冷。
长得倒是贼好看！
这是筠心对他的第二印象。
温度计的检测结果，“没有发烧。”
“去床上躺着。”他又吩咐筠心。
筠心没做多想，乖乖在床上躺了下来，就见他带着听诊器，在她的床边坐了下来。
“秦筠心。”
他看着筠心的病历本，喊了她一声。
“嗯？”筠心狐疑的眨眨眼，一脸天真的瞅着他，却觉他那张俊逸的面庞上莫名多了些分青涩的红晕。
他怎么了？
“我的手要探进你的衣服里去。”
“……”
筠心的脸，‘刷’的一下子就红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
但，即使这话有些劲爆，筠心却很快稳下了心绪。
“最里面？”筠心故作平静的问他。
“你最里面穿的什么衣服？”
“……”当然是胸罩！！
霍云琛似乎意识到自己问错了话，尴尬的咳嗽一声，纠正道，“那件的上面一件。”
他的脸，更红了。
“保暖内衣。”
这明明只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啊，可他们讨论的东西会不会太……
“保暖内衣太厚了，那我……必须要贴身听才行。”
“不听不行啊？”筠心苦着一张红彤彤的脸问他。
她堂堂一黄花大闺女，也是会害羞的！
“那就得花钱。”霍云琛如实道。
筠心一咬牙，紧紧地闭了眼去，“那你来吧！”
她完全一副英勇就义，统统豁出去的架势，只差没把衣服给撩起来了。
“……”
青涩的霍医生无语了。
明明只是看个病而已，怎么就弄得像是要奸人辱妻似的呢！
他不着痕迹的调整了一下心态，这才，将手……慢慢的从她的衣摆下方，试探性的探了进去。
冰凉的手，才一触上筠心温热的肌肤，两个人同时一僵，脸涨红。
气氛一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你的手，好冰。”筠心红着脸，低声说话，试图想要缓解这份尴尬。
“嗯。”
生涩的霍医生沉声应了一句，根本不敢再去多看她一眼，手有些僵硬的在她暖暖的衣服底下蠕动着，尽可能的不去碰她那丝滑如雪的肌肤。
…………
尴尬窘迫的检查，终于结束。
“你的心跳频率有些不正常，速度过快，你还是花钱再好好检查一遍吧。”霍医生收起听诊器，宣布检查结果。
“不，不用了……”筠心捂着自己跳动频率过速的心脏，坐起了身来，“我很好，很好。”
她想，如果每一位女患者要被一个这么有爱又帅气的医生如此检查，能不心跳过速，那就是见鬼了！
……
过往的青涩回忆还像昨日演过的情景剧一般，清晰的浮现在筠心的眼前，让她有些忍俊不禁。
然胸口却酸胀得有些厉害，连眼眶都仿佛热辣辣的。
她吸了口气，踢走脚边的小石头，匆匆往住院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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