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膈应

电话接通后，让周青山有些措不及防，他干巴巴地对着电话那头叫了一句:“爸”
  剩下的话还没来的及说，就被周红国打断了。
  “不用叫我爸，老子我没儿子，你的好爸在城里！”周红国语气冷硬地说道。
  迁户口到城里，落户到别人家，叫城里的称呼叫惯了，开口就叫爸，他听了膈应！
  他们这边以前都叫爹，就是这几代小娃娃们跟着电视学，学着叫爸，觉得爸爸比爹好听，时髦一些，但是他们老一辈的，还是觉得叫爹听的得劲。
  “爹，我是青山，我带你儿媳妇和孙子孙女回来看你和我娘了，爹，我娘在边上不，嘉兴，欣然，过来叫爷爷奶奶。”周青山一边对着电话那头说道，一边急忙把自己儿子女儿叫了过来。
  他想的是自己爹娘对自己有意见，那对孙子孙女肯定是会心软的。
  盘算是挺好的，就是一个两个的，压根不配合他。
  在被他叫着后的两人，耳朵里塞着耳机，正用着mp3听音乐，压根不搭理向着自己招手的爸爸。
  李珍珠在浴室洗澡，水声有些大，她没注意到外面的动静。
  所以也不知道自己丈夫打电话过去给那农村公婆了。
  看着儿子女儿不过来，周青山直接走了过去。
  他捂着话筒，拿下了他们耳朵里的耳机，小声地对他们说。
  “嘉兴，欣然，我在和你爷爷奶奶打电话，你们嘴巴甜点，叫一下爷爷奶奶。”周青山说道。
  两人被拿了耳机不太高兴，也没注意自己爸爸说的那句嘴巴甜点，只听到了爸爸在给爷爷奶奶打电话，然后就高兴地准备接电话了。
  他们要告状，爸爸带他们来这穷乡僻壤，他们坐那破车还吐了！
  所以周青山把电话给他们后，属于双胞胎的默契让他们直接异口同声地说:“爷爷，奶奶，我们想你了，爸爸他带我们到这破农村来，穷得要死，坐的车也破，我们都吐了，我们才不要农村那老头老太婆做我们的爷爷奶奶，你们才是我们的爷爷奶奶。”两人快速不带喘气地把话说了出来。
  周青山都来不及捂住他们的嘴。
  他拿着手机的手有些颤抖了，周青山祈祷自己爸妈没听到或者没听清儿子和女儿的话，显然，直板手机的声音非常大，他爸妈，还是听到了，听得很清楚。
  原本周红国夫妻俩对于那两个一直没见到过的孙子孙女，还有些期待的，虽然从来没见过，也不跟儿子姓周，而是跟儿媳妇姓李，但是他们也想的开，不管姓什么，终归是流着他们周家的血，所以对于两个孩子，他们从来没有过不喜，甚至还会高兴他们叫自己一声爷爷奶奶，他们觉得孩子懂什么，都是大人的问题。
  在最开始的那几年，他们给墩墩准备红包，也会单独包出两个红包放着，期待有天他们跟着儿子和儿媳妇回来过年的时候，再一次性拿给他们，毕竟都是他们的孙子孙女，他们不会因为兄妹两姓李而不姓周就排斥，毕竟大人之间的事，无关孩子。
  可是后来那么多年过去了，他们渐渐地也就放下了，虽然不会再单独包两个红包出来，但是，终究对那对龙凤胎还是有些记挂的，如今，亲耳听到他们说出的话后，夫妻俩如遭雷击。
  原来，他们那头，一直是这么想他们的。他们老两口一直觉得再怎么样，都是流着他们家血液的娃娃，现实却很打脸，那两个孩子对于他们这边，居然是这样的想法和态度。
  既然这样，那他们也不缺孙儿，所以，黎鱼多压根就不惯着他们。
  “既然不要我们做你爷爷奶奶，那我们知道了，周青山，你带着你们生的哪里来的哪里回！”黎鱼多即使非常愤怒，但还是没说出口那些难听的话。
  而她这话被李嘉兴他们听到以后立马就炸了！
  “回就回，谁稀罕你们这穷地方，都是一群打秋风的穷鬼！我们才不要在泥巴地里刨食的亲戚呢，免得把我们也影响了！”李嘉兴不让自己爸爸过来抢手机，一边对着手机说，还一边躲避着自己爸爸过来抢手机的动作。
  “行，希望你们说到做到，转告你爸，让他以后不要打我电话了。”周红国说完干脆利落的把电话挂断了。
  电话挂掉，夫妻俩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
  “果然不能有期待的，老头子，以后我们可不能心软了，那两个孩子对我们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我们只有墩墩这个孙子，其他人都是外人。”黎鱼多说完，鼻子一酸。
  “别多想，老婆子，我们有墩墩就够了。”周红国安慰妻子道。
  “老头子，是我不好，如果我们多生几个，会不会就不是这样的结果。”黎鱼多想到自己因为生儿子有些失血过多，丈夫就此做了结扎手术，就忍不住自责。
  “什么你不好，你最好不过了，好到我可不想失去你，明知道你生孩子危险，我怎么还会让你去冒险，孩子的多少，也决定不了孩子的想法，爹妈可以养活五六个孩子，五六个孩子未必能养爹妈，林子大了还什么鸟都有呢，那混小子小时候因为是独生子女，被我爹娘宠得有些过头了，所以他现在长歪了也不稀奇，以后我们两都不要为这事闹心，保重身体，好好的陪着墩墩，听到没！”周红国拉住妻子的手道。

  黎鱼多听完丈夫的话，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周红国不多言，拿出手帕，帮她擦干眼泪。
  一切都在无言中，一切也在改变中。
  周青山这边拿着被挂断的电话，板着一张脸看着自己的儿子和女儿，没等他说什么，李珍珠洗澡出来后一看这样的情形就不乐意了。
  “周青山，你这么看着嘉兴和欣然干嘛，你是他们爸爸又不是他们仇人！”李珍珠一开口就有火药味。
  李嘉兴和李欣然一看自己妈妈洗澡出来了，立马一改被自己爸爸眼神盯着的怂模样，然后朝着妈妈告状。
  “妈妈，妈妈，爸爸好凶。”两人异口同声地对李珍珠说道。
  同时还一左一右的拉住自己妈妈的手，看向自己爸爸的时候，脸上全是得意之色。
  仿佛在说我妈在这，你敢拿我们怎样的架势。
  周青山看着他们这样，顿时就像一个装满气的气球，直接被戳了一个洞，也泄气了。
  他复杂地看了一眼他们，无力去争执。
  “我去买点东西。”周青山丢下这么一句话，开了房间门出去了。
  母子三人也对着出门的他一句话也没有。
  在他出了房间后，李珍珠问清楚了自己两个孩子发生了什么事，等两个孩子把话说完，李珍珠不以为意。
  孩子们说的有道理，反正两个孩子是他们老李家的，跟周家也没多大关系，不跟他们周家姓也不上他们这边的户口，户主都是她李珍珠，不就是电话里孩子表达了自己的亲近疏远关系么，周青山也真是的，为了这点小事和孩子们计较，哼！
  李珍珠安抚两个孩子，从他们带的行李里拿了一袋零食出来，两个双胞胎直接一边听歌一边吃起了零食。
  出了宾馆的周青山看着陌生的镇上，只觉得一切都变了。
  也对，他都好多年好多年没回来过了，如何不会变呢。
  他烦躁地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拿出一根点了火。
  一根烟抽完后，他把烟头丢地上，用脚踩灭，在这个已经变得他不熟悉的镇上逛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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