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和十三吃每一顿年夜饭
“时间的浪潮可以随意拨弄，禁不起挑拨的，是人心。”
——许慕川
【一】
“十三，”许慕川回过头，万千星辰皆是点缀。“你比烟花还好看！”
眼前的女生，一双杏眼含着的是无比闪亮的星芒，她说，十三比烟花还要好看。
那一瞬间，许慕川有些错愕，手里的烟花还在燃放，时间也仿佛静止。十四年里，有人夸他懂事，也有人骂他是个小瞎子；有人说他成绩好，很聪明，也有人说他那张脸只会板着……有人……有诋毁，有赞美，他们隔着一层雾，去评论许慕川，不管这个孩子能不能经得住他们的赞美和期许，不论这个少年扛不扛得住他们的恶毒言语……
眼底的自从有了涟漪就一发不可收拾，“小枝也很好看，比我还好看。”只有喻枝，总能在不经意间动人心弦，独一无二。
玫瑰色的唇瓣咧开了一个好看的样子，“不要，”小小少女摇着头，“十三最好看。”
如果时间停在这一刻，他们想成为彼此最亲密的家人。
……
冒着热气的厨房，有这妈妈忙碌的身影；满满当当的柜台，有这各种鲜美的配菜。
“小枝，去买饮料哦！”简兰在厨房忙活着，“到时候你姨妈和表哥都会过来哦！”本来喻枝的爷爷奶奶就重男轻女，自从喻涌泉应公牺牲后，喻家越发觉得简兰和喻枝都是灾星，便和喻枝母女断了来往，就简兰的娘家还和这边有来往。
喻枝正摆着碗呢，“好的妈妈！”小喻枝从柜台上拿着饮料钱，就蹬蹬蹬往楼下跑。
喻枝下楼时正碰到许家父子……“十三，小榛，”喻枝看了看他们身后的男人，有些中年发福的趋势，但是五官间仍然能看出当年的风采，“这是许伯伯吧？”喻枝一张小脸儿被风雪冻得通红的，像一只小鹿，让人忍不住怜惜……
“小枝怎么下来了呢？”许慕川有些生硬的介绍着，“这是我父亲，这是邻居家女儿喻枝。”边说着，边慢慢挡住了许又林的视线。
许又林却是把许慕川扒拉开，一脸和蔼的和喻枝打着招呼，“我们家俩小子经常麻烦你们吧，改天登门感谢啊！”态度十分热络，一双笑盈盈的眼睛却是不停地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
看到许又林的眼神，喻枝有点局促不安，连忙摆着手说不用，“那个……我家要来客人，我要去买饮料了，拜拜！”和许慕川招呼完，一溜烟跑了。
喻枝走后，许又林对着俩儿子也是笑嘻嘻的，给许慕川塞了一个很厚的红包，给许榛塞了两个，有一个是给张楠的，“你俩小子看看，这车上都是你们爱吃的吧？”，车上的后备箱，装的满满当当的，各种坚果、零食礼包。可惜没一个领情。
“小榛，抱好你爱吃的，我们上去吧。”许慕川两手空空上楼去，许榛就拎着两大盒坚果，他记得，小枝姐姐爱吃，书上说多吃坚果对身体好，给妈妈也带一盒。
两个礼盒很大，几乎要把许榛的视线都挡住了。“哥……”弱弱的喊着，“好大，我要看不清路了1……”许慕川现在很不耐烦，却还是接了一个过来，默不吭声。
许又林这两年已经越来越少回家了，逢年过节也不例外，毕竟把妻儿置身事外的男人，人品能有多好？哪有亲戚上门呢？一年到头就是应酬，数不清的应酬。以前还有张楠陪他应酬，接着醉酒的许又林回家，现在张楠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之前还说回家一周，现在是两天都没抗住，除夕都在医院过，就更加没人管许又林了，任由他倒在哪张桌子上，自然没人问候他睡在哪个女人的床上……
【二】
许家的餐桌上冷冷清清，摆着两桶方便面，本是热闹的日子，这间屋子却是说不出的死寂。
“笃笃笃！”许慕川一听这敲门的节奏就知道是谁了。“怎么了，小枝？”眼前的小朋友穿着毛茸茸的睡衣，看着就很暖和。
喻枝却不应他的话，低着头就从他的手臂下钻进了屋子，直径往餐厅走。此时的许榛，一口方便面还没咬断，含糊不清的叫着小枝姐姐。
“好啊，我就知道你们不会好好吃饭。”喻枝叉着腰，十足的大人范儿。
是啊，怎么好好吃饭呢？许慕川不会做饭，换做平时，他就带着许榛下馆子了，可这大年三十，去哪找馆子……妈妈在医院躺着，爸爸在外面“应酬”，两个半大的孩子除夕在家吃泡面，一个好好的年过成这样，实在是找不出第二家了。
见许慕川和许榛不说话，喻枝拉着人就走，“走啦走啦，去我家啦！”喻枝的小手抓着许慕川就往外走，还往里面喊着：“小榛，快来啊，我妈蒸了你爱吃的鲈鱼哦！”
许榛下意识看着自家哥哥，许慕川有些无奈，点了点头，许榛立马跟上，顺带捎上了坚果。
……
热闹的氛围和许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喻枝把俩兄弟的拖鞋拿出来换上，引着到了客厅里。“这是我姨妈和姨夫。”沙发上坐着一个容貌和简兰半点不像的女人以及她的丈夫。
许慕川和许榛齐齐喊着：“叔叔阿姨好！”
简梅象征性的笑了一下，张国焘却是很热络的点点头，说道着：“你们好啊！坐吧。”
俩兄弟笑着坐下后，也没多说一句话，毕竟，有外人的时候，他们就沉默了。
“你们好啊！”一个带着金丝镜框的男生从厨房走了出来，脸上扬着的笑意和他爸爸一个样子。
兄弟俩刚坐下来，又起身打着招呼，“你好啊。”
喻枝端来了玫瑰花茶，“十三喝茶？”说着就小心翼翼的递上去，透明的玻璃茶杯，漂浮着瑰丽的花瓣，飘出浓浓花香，“小心烫哦。十三，小榛，这是我表哥——张煦年。”
又给表哥递过去一杯，“煦年哥哥，这是我邻居兼很好的朋友，哥哥许慕川，弟弟许榛。”小喻枝说完又端着茶给姨夫姨妈。
“长得真像呀，都是桃花眼，肯定招女孩子喜欢。”张煦年拉着俩兄弟坐下，嘴里打趣着。
喻枝倒是个耳朵尖的，隔老远就听到了。“哥！哪有你这样的啊！”喻枝娇嗔说道，鼓囊着嘴巴，“十三小榛别理他，让他自己玩。”
张煦年无奈撇撇嘴，“我就开个玩笑，别介意嘛！”说着就给许榛塞着零食，许榛乖乖道了谢。
零食……许榛想着就跑到玄关处，把坚果礼盒拿进来，献宝似的递上去，“小枝姐姐，这是坚果，你爱吃的！”
礼盒很大一个，包装的很精美，喻枝接过，美滋滋的说：“谢谢小榛，还记得姐姐喜欢吃什么呀！”
“哟！这个牌子的零食可贵着呢！要不拆了大家一起尝尝？”简梅说这话有点阴阳怪气的。
张煦年是半点不想理他这个妈，“妈，人家给小枝家送的礼，你瞎掺和什么呀？”简梅在张煦年很小的时候就带着他在百货大楼里蹭试吃，有一次，差点把人家一盘巧克力都要吃完了……别的小孩儿被妈妈带出去玩，老开心了，张煦年每次都不情不愿，回来的时候还黑着脸。
简梅立即翻了个白眼，“这儿子，总向着别人家，养了也白养。”张煦年自然不想理他妈妈。
“大年三十的，说什么呢你！”被张国焘一说，简梅倒也收敛了些，“不好意思哈，小许，她就这性格。”张国焘有些为难的说着。
“没关系的，本来就是吃的，大家一起尝尝吧！”许慕川让喻枝把礼盒拆了，坐在一边静静地喝着茶。
喻枝垂着的眼睛，满是歉意，她一点也不想让俩兄弟看到这样的画面。手上不停地拆着。偌大的礼盒中装的满满的，夏威夷果、松子、巴旦木还有开心果等十种坚果，“姨妈你想吃哪个呀？”声音虽然甜甜的，但许慕川听出了憋屈。
“我妈爱吃什么我肯定知道呀！”张煦年说着便起身过来，那么一双大手，就抓了一点开心果，就那么一点……“妈，你最近减肥呢，这么多刚刚好，吃吧，再来点茶，别噎着。”简梅顿时什么都不想说了。“小枝，再给我和我爸弄点茉莉茶吧，我们爱喝那个些。”一张脸，笑的很温暖，红色的棉衣穿着，却一点也不显土，有着青春的活力。
喻枝看着张煦年手里少的可怜的坚果，有点想笑。“好嘞，这就去！”
……
【三】
饭桌上，简兰给简梅夫妇倒着葡萄酒，就那个玻璃坛子里的……“煦年，小川喝吗？这酒大概十五度左右。”
两人不好推辞，便双手递上来杯子。
跃跃欲试的许榛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咦？我也是男孩子呀，为什么哥哥们有酒，我没有。”一双眼睛眨着实在可爱。
张煦年抿了一口葡萄酒，爽朗的笑着，“小弟弟多大呀，要讨酒喝？”金丝镜框下的眼睛有些摄人心魄。
“我九岁啦！”脸上的样子有些较真。
许慕川揉了揉弟弟的脑袋，贴着许榛的耳朵说：“你是不是忘了上次你小枝姐姐偷喝了一口的后果啊？”
小酒鬼……许榛连忙摇摇头，“不喝酒了，”拿着杯子看向喻枝，“小枝姐姐，要喝饮料。”
喻枝还在啃着坚果，听着许榛叫自己，“来了来了，”喻枝接过杯子，掐着许榛的脸，“小榛的坚果，姐姐很爱吃哦，爱死你啦，姐姐下次还要吃好吃的。”松了手就去给许榛倒椰子汁。
许榛笑盈盈的脸下一秒就垮了……
“小兰啊，这俩孩子怎么年夜饭都在你们家吃啊？”简梅大口喝着酒，有点口无遮拦的架势。“自己家没饭吃吗？”这话一出，满餐桌都是尴尬。
喻枝从妈妈的杯子里喝了一大口酒，拿着饮料回到餐桌上，拉开椅子的声音有些刺耳，坐在简梅的对面，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笑着说：“他们是我的邻居和好朋友，在客厅坐着的时候我就说过了吧？”原本可爱的杏眼，现在却是凌厉，咧着的嘴角也放平了，“在我家吃年夜饭怎么了？他们俩年年在我家吃我都乐意，我还会买他们最爱吃的菜。”
许慕川目光一滞，看着小姑娘笑意盈盈的眼睛，却感觉不到开心。
红晕渐渐上了脸，喻枝小脑袋一歪，“自己家没饭吃？姨妈，你不也在我家吃吗？”
简梅拉不下脸，整桌气氛冷到了冰点。
简兰放下酒杯，“行了，喻枝，不用吃饭了，去房间面壁思过！”脸上带着微微怒意。
喻枝冷着脸，扶着桌子起身，“姨妈，我喝多了，你不会和我这个小辈一般见识吧？”凉飕飕的语气有些瘆人。说完就往房间走。
许慕川摁着许榛的手，俩兄弟埋头吃着饭。
张煦年加快速度扒着饭，大口吃着。平时那么大的饭量，这顿也没吃多少。语气十分冷静：“妈，小姨家这些年怎么过来的，我们心里都清楚，一年到头来也就这么一次，人家有自己的朋友，年夜饭多兄弟俩吃饭怎么了？碍着你什么事儿了？小枝她年纪小，说话不懂事，你不能不懂事吧？”搁下碗筷，“我去看看小枝。”
简兰盛着汤，“姐，你最爱喝的汤我没记错吧？”简梅接过汤，不说话了。
……
“小枝宝贝呀？”张言之敲着门就进了屋。
喻枝坐在床上，哭的一抽一抽的。“煦年……哥哥。”
张煦年扯着桌子上的纸，连忙给喻枝擦眼泪，“小宝贝啊！不哭了好不好，哭什么吗？”边擦边哄，“你哥我这么大，第一次看你发脾气，厉害啊！”
喻枝听着这话，破涕为笑，“你这人这么这样啊！”喻枝一脚踹过去，“每次我哭，你就要逗我笑！”然后就接着放肆哭了起来。
张煦年听着这哭声就头疼，“那你倒是别哭啊，哥哥心都给你哭化了。”
喻枝连脚踹着，“你再油腔滑调就给我滚出去！”
张煦年实在是没办法了，“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哈，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哭。”
喻枝哭的更凶了，“姨妈……姨妈她说他们……”喻枝有些喘不上气，“说他们家里没饭吃……他……他们家里情况不一样……他们不……不是没饭吃的……”
张煦年给喻枝顺着背，“好好好，他们有饭吃，你姨妈错了哈，刚刚哥哥说过你姨妈了，小枝宝贝乖哈！”
许慕川在卧室门口徘徊着，一直没进去，被酒意占据的大脑，反复用力思考着喻枝的话。
“他们不一样……”
“我不许姨妈这么说他们……不行！谁都不行！”
“我把他们当做家人，哥，和你一样亲……”
“我容不得他们被别人说没有家，我巴不得每年都和他们吃年夜饭呢，哥……”
喻枝哭着喊着，在她心里，十三很重要！
万家灯火，原来也有一盏，是为他们而留，格外温暖、明亮，让许慕川这辈子都能铭记在骨子里……
－－－－－－题外话－－－－－－
宝子们，我这段时间真的很累了，断更了几天，抱歉啊，天冷要加衣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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