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中秋夜
因为是先王的国丧期间，宫里的中秋宴并没有大加操办，只是在晚上早些的时候聚集王室宗亲们在宫里，李浠领着众臣祭月，吃上几道菜便让宗亲们回自家和家人团聚了。
而此时，李旻正还赖在万宁殿里的美人们怀里睡得很香很沉，以至于错过了后面宴会，直到月影半墙的时候才迟迟起来洗漱更衣，迈出了万宁殿的殿门。
他慢悠悠地踱步到渡风亭，这里赏月宴会早已经散了，宫人们三三两两地在收拾桌上的碗碟。待李旻正走近，宫人们瞧见了，立即停下手上的活跪下。
李旻正随便从矮桌上捞起一杯酒，仰头饮下，笑着说：“结束了？”
领头的宫人战战兢兢地回道：“陛下怕误了祭月的吉辰，又不愿意扰了王爷您的好梦，便先领各位大臣们祭了月。王爷可要用膳？”
“甚好。”李旻正低头不明所以地笑了笑。
“此处月色景致极好，本宫且在这小酌一番吧。上酒。”
“诺。”
宫人们奉上酒便退到一旁，连呼吸都放轻，生怕有任何的一点动静惹得这位爷不悦，不然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李旻正一手捞起酒壶，一手握着酒杯，挨着渡风亭的栏杆，慢慢自斟自饮起来。
整日泡在万宁殿里的琴音嘲哳，如今难得静一静，本应该是惬意的。
秋夜里的风微微透着些凉意，裹挟着对岸岛上的桂花香，拂过水面，吹皱了月的倒影。
李旻正边饮着酒，边看着对岸杨柳晃动，宫殿里面的光影灼灼，瞧着不太真切。
酒过半巡，被李旻正踢入水中石子惊到的水鸭发出响亮的
突然他又觉得有些无趣，太安静了。
他摇摇晃晃地直起身子，甩了甩有些犯晕的脑袋，走出了渡风亭。
不知道怎的，他就走到了李浠的文华殿，殿里的烛光已经熄灭，想是已经就寝了。
再下一秒回过神来，他已经悄无声息地躲过外间的护卫，潜进了李浠的寝宫。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闯进来，闯进来又要做什么呢？
他静静地站在李浠的床前，看着小孩沉睡。
记忆突然涌回来，记起来李浠出生的时候他是很高兴的，期待了很久的小生命终于从嘉娘娘的肚子里出来和他见面。
刚生出来的时候，小小的还皱巴巴，有点丑，可是这个软乎乎的娃娃是他的弟弟呀。
小婴儿无意识地握住他的手指，指尖感受到温热的触感，那时候他就曾立过誓要好好保护他的弟弟长大的。
李浠突然在梦中高喊了一声“父王！”，直直坐起身子。
李旻正迅速转身藏到柱子后，屏住呼吸。
“陛下，您还好吗？又做噩梦了吗？”外间的婢女掌着灯进来，轻声询问。
“孤无碍，你退下休息吧。”李浠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突然觉着殿内的气息参杂了一丝不寻常酒味。
他迅速翻下床赤足走到书案前，想抽出他的佩剑，可是抽及一半，剑柄被踢，剑又回到了剑鞘里。李浠迅速转身抓住背后来人的脚，“什么人？有刺客！”
李旻正弯腰用力向下踩带着李浠身子弯下，然后顺势转身用手臂困住李浠的脖子。
一声轻笑，在李浠耳边小声说：“是我。”
黑暗里，温热的气流掠过耳道，李浠有些毛骨悚然。
“李旻正！你来做什么？放开我。”李浠挣扎着，企图用双手掰开脖子上李旻正的手臂。
“喝酒。”李旻正放开了李浠，抬起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手上的酒壶。
外间的侍卫听到殿内不寻常的声音纷纷涌入殿中，看到了郦亲王莫名其妙出现在华文殿，一时怔住不知所措。
“本王夜里无聊，想寻你们殿下喝点小酒，这里无事你们退下吧。”
侍卫们看向皇帝，见李浠并没有反对，便就悄悄退出去了。外间的侍女进来点上灯，也默默退到殿外。
“你葫芦又要卖什么药？”等点灯的侍女退出殿外后，李浠侧过身子，摆出了防御的姿态。
“你虽不认我这个哥哥，但是这中秋佳节本宫总要来看看你这个弟弟的。”李旻正晃了晃身体，转身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自顾自地斟了一杯酒，举起来递给李浠。
李浠盯着他，没有动。
“怎么，怕我下毒么？”
“胆小鬼。”李旻正收回手，自己将酒杯里的酒仰头饮尽。
“如果孤没有记错，你与孤并不是可以同桌饮酒的关系吧。”
“所以夜宴才没有差人来叫我的吗？”
“原你是来兴师问罪的。”
“我问你”
“什么？”
“你真的对我，对我有过愧疚的感觉吗？”李旻正握紧手里的酒杯，坐正身子。
李浠似乎没有想到李旻正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显然怔了怔。
李旻正觉得脸上一阵热，便连忙嗤笑一声，“真是醉了，什么鬼话都问出来。”晃了晃脑袋，起身走出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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