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陈安羽摁掉闹钟，揉了揉眼睛，从被窝里艰难地爬起来。她走到窗前，以迷糊的状态拉开窗帘。

        霎时间，清晨的阳光全部朝陈安羽扑来，满满的舒适。陈安羽打开窗户，新鲜的空气也朝她伸开双手讨要拥抱。

        陈安羽在窗前站了一会儿，看着不远处的湖面涟漪，心里出乎意料的平静。过了会儿，陈安羽转身走向卫生间，边走边轻轻拍打自己的手臂。虽然陈安羽向来只相信，“左眼跳财，右眼不迷信。”但是，当右眼皮真跳起来的时候，她都是自己打自己，以此抵消。

        镜子中的陈安羽，年轻，漂亮，充满朝气，未来充满无限可能。无论是长相还是目前人生所经历的一切，陈安羽都很满意。如果非要她找一个不足，那就是她自己的感情问题。

        所有人都认为陈安羽很乖，她的父母也一直很相信她，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其实一点也不乖，她也不想乖。

        也许是自己做的不地道，也许是没有休息好，陈安羽昨晚竟然做了噩梦。她梦见林池拿着死神镰刀砍自己，温润有礼的男人面目可憎，吓得陈安羽在梦中跳了楼。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梦，简直不可理喻。

        为了让自己冷静点，陈安羽一大早就洗了个冷水澡。都这么大的人了，敢作敢当，林池也不亏啊，真要找一个亏的人，那个人肯定是她自己。

        整理好情绪后，陈安羽开车去接纪念。马上要毕业了，纪念还没有拿到驾照。因为这个，陈安羽没少调侃自己的好姐妹。

        “怎么来这么早？没吃早餐吗？”纪念坐进副驾驶，系安全带的时候问陈安羽。

        陈安羽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没吃。等你练完车，我们去吃火锅。”

        抵达驾校后，陈安羽原本想找个空调房，吹着空调，连着wifi，嗨皮玩手机，快乐地等纪念结束。结果，纪念非得让她陪她一起。

        征求教练同意之后，陈安羽落座后座。

        然而，没过半个小时，陈安羽就后悔陪纪念一起了。陈安羽认识纪念几百年了，从来没有觉得她如此吵。

        “纪念，你是要拿着炸弹炸了这里吗？”陈安羽没忍住，出声刺了纪念一下。

        纪念丝毫不理会，她忙着听从教练的指示，寻找挂挡的地方。

        “挂挡在哪啊？我不知道啊。”纪念上半身都快瘫到方向盘上，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哭腔。

        陈安羽苦笑了一声，自己今天第一次近距离陪纪念练车，可真是被她开了眼。纪念家里也有车啊，也不止一辆，怎么会连挂挡的地方都找不到？

        车里开着冷气，但坐在副驾驶的教练还是出了满脸汗，“我真想给你磕头。”

        “那一会儿结束再磕，现在在车里不太方便。”纪念小声应道。

        “……”陈安羽扶了扶额头，聪明的自己怎么会有这种闺蜜。真害怕未来的某一天，自己也会变成这样。

        教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一手拍着自己的胸脯，一手指着挂档的地方，“在这挂挡。真不知道，你以前来上课都学到了什么！哎吆，气死我了。”

        纪念抿了抿唇，在教练的手把手教学下，终于学会了挂挡，“不要对我这么凶。我付了钱的。”

        陈安羽呵呵笑了笑，“如果我是你教练，我选择自杀。”

        真正的教练闻言立刻摸了摸自己还连着脖子的脑袋。

        见状，陈安羽连忙摆手，“教练，我瞎说的。您千万别自杀。”

        纪念透过后视镜白了陈安羽一眼，“陈安羽，你真是够够的。聪明的我，怎么会有你这种闺蜜。丢人呐。”

        ？？？陈安羽一脸问号，“你在说什么？怎么大白天的就开始说梦话。”

        教练以为这两个小姑娘要吵起来，赶紧说道：“没事没事，我在说梦话。”

        陈安羽无奈叹气，“哎，纪念念。你看看你，把你的教练都逼成什么样了。”

        纪念把车停在路边，解开安全带，对着教练点了点头，“教练。要不，我请您吃顿饭。”

        教练摇头，双手抱臂，“不用。你用心考驾照，就算对得起我。”

        纪念不到两个小时的驾校之旅顺利结束。陈安羽按照原先的计划载着纪念去吃火锅。

        等红灯的间隙，陈安羽实在没忍住，问纪念，“姐妹，你以前也都是这样学车的吗？”

        纪念对着手中的小镜子补妆，“对啊。我妈原本让我哥教我，但我哥嫌我太菜，他不愿意教我。要不，你教我吧。”

        陈安羽冷笑了声，“我也嫌你菜。”

        “切，你以为人人都是你啊。”纪念合上镜子，“我要是有你一半聪明，我也不至于踩着分数线进明都大学。”

        绿灯了。陈安羽启动车子，黑色的轿车缓缓汇入车流，“不，我只是嫌你学车的速度太菜。其他，你还是不错的。要不然，我也不会和你做好朋友。毕竟，你知道的，我是个慕强的人。”

        “哇，你这话可真是……到底是夸我还是踩我？”纪念降下车窗透气，“我有时候真的搞不明白你。谈个恋爱吧，也不知道你到底喜欢谁？”说到这，纪念顿了下，“不会吧，不会吧？难道你喜欢我？”

        正在开车的陈安羽差点一头栽到方向盘上，“你有病吧？我喜欢男的，难道你看不出来？”

        吃了鳖的纪念终于老实下来。陈安羽的耳边也终于清净下来。

        顺利抵达火锅店。陈安羽停好车后和纪念一起走进店内。

        说来也是缘分，两人刚到就遇上了空位置。

        陈安羽低头忙着回复主编的消息，纪念则忙着选锅底选配菜。

        陈安羽把稿子发给主编之后并没有立刻收到回复。直到刚刚，主编才给她回复。没有什么需要大改的地方，这无疑是对文字工作者最好的回应。

        陈安羽心情不错，微笑着屈起食指敲了敲桌面，“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今天我请客。”

        “哇哦，陈老板心情不错。”纪念选好菜后，双手交叠放在桌面，“发生了什么好事？和我分享一下呗。”

        稿子顺利通过，陈安羽自然开心。抬头的那一瞬，陈安羽看见一个人，她开心的表情随即凝滞。

        那个人，陈安羽认识，毕竟两人有过奇妙的一晚。但一开始，陈安羽的确是“鬼迷心窍”，她并不想对他负责。

        林池低头看着平板里的新闻。周韦坐在他对面，皱眉注视着林池的一举一动，“你被人玩了啊？怎么最近都一副别人欠了你钱的样子？我欠你钱了吗？”

        闻言，林池抬眸瞄了一眼发小周韦，“话多。”

        “你跟吃了哑巴药似的，我再不多说点话，咱俩待在一起得闷死。”周韦哼笑了声，对林池在巴西发生的事情十分好奇，“哎，哥们。说真的，你在巴西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回来之后，感觉像变了一个人。你不会真的被那个了吧”

        林池无奈抬头，沉声道：“哪个了？你一个大男人整天在想些什么？”

        周韦不想搭理好兄弟，他双手抱臂，把目光投向远处。但没过一秒钟，周韦就主动和林池说了话，“池哥，那个美女一直在往这边看。她是不是想搭讪我啊？”

        林池扭头顺着周韦的视线望去。他看见了一个人，一个他最近经常梦到的人。

        陈安羽和林池四目相对，两个人互相望着对方，谁也不说话。

        陈安羽没有挪开视线，她直勾勾地注视着林池。林池喉结滚动了下，扭头收回了视线。

        “怎么样？长得是不是很漂亮。”周韦坐直身子，朝陈安羽吹了个口哨。

        周围的人不少，声音嘈杂。陈安羽没有理会周韦的任何举动，她一门心思地凝视着林池的后背。

        纪念疑惑地盯了会儿安静的陈安羽，见她专注地望着一个方向，便主动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你在看什么？”

        陈安羽终于收回目光，笑着对纪念说：“在看一个傻瓜儿蛋。”

        “什么？”纪念不解。

        陈安羽耸了耸肩，“没什么。没事，我们吃饭。”

        纪念拧着眉再次询问：“真的没事？刚才为什么跑神？”

        “真的没事，不用担心。”说完，陈安羽就再次瞄了眼林池，那人脊背挺直，没有再回看她一眼。倒是坐林池对面的那个男人时不时搔首弄姿。烦，陈安羽彻底收回视线。

        火锅吃得心不在焉，陈安羽时不时就要看一眼林池。

        终于。林池起身了。

        没过几分钟，陈安羽也放下筷子，“我去趟卫生间。”

        陈安羽的确是去了卫生间，只不过是男卫生间。

        林池低着头走出来，看到双女士马丁靴时，缓缓抬起了头。

        “好久不见。”陈安羽一如巴西那次在走廊堵住他的模样，“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我们俩真是有缘分呐。”

        林池表情平静地注视着陈安羽，沉声道：“是挺有缘分的。毕竟，我和你是四舍五入的青梅竹马。”

        陈安羽的双手背在身后，她勾唇笑着，漂亮的眼睛弯成浅浅的月牙儿，“原来你还记得我啊。我还以为你忘了我呢。”

        她就像一只狐狸，一只狡黠的狐狸，明明知道她浑身带刺，但依然忍不住想要靠近。

        “印象深刻。”林池说道。

        陈安羽抿唇眨着一双水灵的大眼睛，清纯且无辜，“不好意思啊。我也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到你是第一次。当时，我太害怕了。所以，早上一醒来，我就立刻逃走了。”

        林池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下四周，见没有人注意到这里，他才靠近陈安羽，紧紧贴着她的耳朵，语速缓慢道：“那钱是怎么回事？你就那样走了，把我一个人留在酒店？万一，你反手举报我，我该怎么办？毕竟，你人走了，钱留下了，怎么看都有些奇怪。如果你举报我做鸭，我就是有三张嘴，也不一定能说清。”最后一句，林池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陈安羽往后退了一步，离林池远了些。梦中的情景彷佛真的在发生，面目可憎的林池拿着死神镰刀毫不犹豫地朝她砍来。陈安羽越想越觉得可怕，“不至于吧，你将近一米九的大个，谁敢欺负你？”

        林池没有回应陈安羽的问题，反而是拽住她的衣袖，问道：“你为什么要往后退？”

        乱了，一切都乱了。为什么林池要抢她的台词。陈安羽好看的眉头紧紧蹙起，“你回国之后，感觉像变了一个人。”

        林池哼笑了声，转身就走了，毫不留恋。

        陈安羽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调整好情绪后回到大厅，回到自己的座位。此时，她已经看不见林池以及他对面的人，应该是一起走了。

        吃饱的纪念，心满意足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瞧见陈安羽心不在焉的表情，问道：“怎么啦？姐妹。你不会是生我的气了吧？我本来就不想练车，反正还有时间，以后一定可以学会的。”

        陈安羽再次深深叹气，“不是因为你。我不会因为你而生气。男人可以再找，好姐妹可不好找。”

        虽然话说得很甜，但陈安羽的表情依旧沉重。

        “你是被人偷换了灵魂吗？你还是我的姐妹吗？”纪念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一脸凝重地望着自己的好姐妹。

        陈安羽再次叹气，“被偷换灵魂的人不是我。”

        “那是谁？”

        陈安羽没有回答纪念的问题，反而是双手捧起自己的脸颊，满目期待地望着她，问道：“我长得很丑吗？”

        纪念颔首，“不丑啊，你很漂亮。”

        “是吧，我也觉得自己很漂亮。”陈安羽坐直身体，挺直脊背，自言自语道：“我身材也很好啊。”

        纪念歪头疑惑道：“你身材的确好。但是，怎么突然说这个？”

        陈安羽耸了耸肩，“没什么，只是想夸夸自己。”

        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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