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从公司忙完以后已经10点过了。我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宋东阳发来消息问我几点下班，他好来接我。我浅浅想了一下，这么晚了麻烦人家也不太好，索性没有回。

        靠着椅背仰了仰脖子，很酸，腰间也传一阵酸痛感，头涨得发昏，肚子空得有些心慌，可更多的是疲倦。

        我懒得从公司走路到地铁站，索性打了个车。电梯缓缓下降的时间也格外漫长，我好几次抬头看都没到。

        出了公司，已经有辆车停在路边等我了，我有些近视，在夜里看不太清车牌号，只记得我约了辆白色的车。

        钻进后车厢里，一股暖意包裹住了我，让困意更甚了。

        “师傅，尾号2445……”

        话脱口的同时，我看到一张熟悉的侧脸。皮肤粗粝，有点黑，银边镜框上反射着车盘上的光。

        宋东阳将手搭在方向盘上，从后视镜里看着我，问：“你最近怎么都加班到这么晚，还没吃饭吧？”

        我沉默半晌，没回答，偏头看着夜色垂浓的天空，反问他：“你等了多久？”

        他讪笑着答：“也没多久，就是给你发了消息你没回，想到你可能在忙。刚好我在附近见一个客户，就顺带开车过来，想一起吃个饭什么的……”

        “筱嘉你，心情不太好么？”他可能看出点什么了。

        “没有，就是有些累。”我对他的关怀有些厌烦，但是没表现出来。最近心情也很糟糕，好多天都这么浑浑噩噩，忙得晕头转向的。空下来也不想和人说话。

        宋东阳发动车子，一边宽慰我。“工作再忙也要吃饭呀，不然饿坏了身体怎么办。我知道有家火锅还不错，要去吗？”

        我沉下一口气，说：“太晚了，我不太想去，抱歉。”

        他从后视镜里看我，我佯装换个舒服的坐姿，避开他的视线。他说：“那好吧，改天再去，我先送你回家。”

        我本来想说我已经打车了，但是觉得省掉20多块钱也挺好，就浅浅应了他一声，点开小程序把订单取消了。

        车穿过夜色，穿过隧道，穿过高架，把蜿蜒的路和风都甩在身后。

        他知道我不想说话就没再开口，专心地开着车。我乐得清静，侧身靠在车窗上，微眯着眼休息，偶尔欣赏一下飞快驰过的路灯。

        等红绿灯时，他问我要不要换到副驾驶，可以调一下座椅，躺得更舒服些。

        我说不用，免得又忘记系安全带，害你扣分。

        宋东阳傻呵呵地笑着，说你现在都记得那就肯定不会忘记了。

        我的呼吸突然滞了一下，记忆被扯到了很多个画面上……聊天界面，视频通话，语音，另外一个人的脸在此刻格外清晰。

        我喝醉了说：我好想你，容启文。

        他说：我也是，你想我，就回来吧。

        我哭了，说：回不去了。

        他问：你还爱我吗？

        我哭得更凶，眼泪止不住地流，我说：我不知道……

        他也哭了：郑筱嘉，我很爱你，剜了心地爱你。我把心掏出来血淋淋地摆在你面前，你不要，你说你要去爱别人，你费尽心思要离开我，我没任何有办法，你不要我了，我尝试把心原封不动地安回去，可是它不跳了，我不敢再爱任何人了。

        我泣不成声：对不起……容启文。

        他说：没什么好对不起的，你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起，可我不想让你还，我只想你爱我，只爱我，跟我结婚。你总说我对你不好，但是我更怕别人对你不好。

        我努力把眼泪擦干，很坚定地说：我以后不会再在打电话给你了，也不会再给你发消息，你忘了我吧，去喜欢别人，去爱一个没我这么懒，这么馋，又比我努力的女孩子。

        他说：忘不掉的……

        没说完，电话被我挂断了。

        这样的对白不止一次，前男友容启文的脸和他说这些话的神情深刻进我心里。偶尔会因为没吹干的头发，香水的气味，桌上快用完的护手霜，夜里开在高速上响起粤语歌的车，会时时记起，在心底隐隐犯疼。

        他对我好。而我也爱过了。

        故事的尾页也是落叶飘落静止的地方，是我亲手划上的句号。

        我觉得我跟容启文之间仅仅如此了。

        可是我越是想忘记，他就越是不肯放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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