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摁住夫君不要作死
康熙四十五年,年府。
浴室里水汽氤氲,烛光昏暗,只见浴桶旁隐隐绰绰的立着四个婢女。
“夫人,可需要奴婢服侍您起身?”其中一个婢女语气恭敬地询问。
苏瑶看着这个面容清秀的女子,登时明白她已经进入小世界了。
见苏瑶向她看来,婢女低声提醒道:“夫人,姑爷还在喜房里等着您呢。”
婢女这么一说,苏瑶便知晓今日是原主嫁给年羹尧的大喜之日。
原主也叫苏瑶,年岁十六,阿玛是清□□努尔哈赤第十二子的第四代孙,承袭辅国公爵位,她是个根正苗红的宗室女。
原主前半生享尽荣华富贵,可惜晚年凄惨,丈夫年羹尧居功自傲,死于狱中,儿子被株连斩首。
因为宗室女的身份,她被皇帝下旨发还母家,可惜归家不到半年,失去儿子和丈夫没了指望,原主很快郁郁而终。
原主年仅二十岁的儿子年富,直接被株连斩首。
苏瑶觉得原主挺惨的,死了丈夫不说,年羹尧这一支只有她儿子年富被斩首,其余被发配戍守极边的诸多子嗣,过了几年又被皇帝赦免回来了。
原主的愿望虽然只要求保住儿子年富的性命,可覆巢之下无完卵,苏瑶完成任务的根源终究落在年羹尧身上。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苏瑶总不能打断年羹尧的腿不让他从军吧。
第一次出任务就是地狱级别的难度,苏瑶有些头痛,也不知交易所的师姐是不是坑了她?
婢女见她一直没说话,不由提醒道:“主子,这水快凉了。”
苏瑶回过神,低头瞧了一眼冒着热气儿的浴桶,水面上飘满了各色新鲜花瓣,香气扑鼻。
苏瑶也不在意婢女的催促,这洞房花烛之夜确实不适合磨蹭。
她点点头,扶着婢女伸来的手,小心翼翼地踩着木凳跨出浴桶,免得被积水滑倒在地。
苏瑶刚站定,便有两个手捧细软绢布的婢女围了过来。
两人分立左右,轻手轻脚地展开细软绢布,擦拭着苏瑶肌肤上滚落的水珠。
浴室里剩下的那位婢女捧着一叠红色衣衫,静候在一旁。
苏瑶见她们举止得体,进退有序,又配合默契,方才提起的心神微微放松下来。
她神情自然的抬起手臂,坦然的被人服侍穿衣,复又闭上眼睛,细细查看原主存留的记忆。
要说苏瑶进入异界,遇见如此阵仗,为何依旧从容淡定?
若她知道必会嗤笑一声,羞耻心这玩意儿,那是人类才特有的属性。
她一枝桃花得了机缘,化形成精,哪里会注重这些事情。
“建国后不许修炼成精。”这话指的可不止动物,那些植物也是同等待遇。
然而上天有好生之德,自会给万物一线生机。
在那末法时代,妖族便把握住那份和某位圣人的昔日渊源,为族人寻了一份出路。
此后,人族自成一界,神界、仙界、妖界、魔界合力去了三千大世界。冥界却不知所踪,流传下来的史册典籍无一丝记载。
再详细的事情,就不是苏瑶这种刚化形的小妖能够知晓的。她除了一份先祖留下来的秘法,再无其他信息。
苏瑶是妖族遗落在人界的后代,挨了几十道天雷,脱去草胎木质,得换人形,修成个女体后,便不由自主地飘离人界地盘。
她莫名来到六界接引所,紧接着就被塞了一脑门子的常识。
总结下来就是一句话:尔等小妖从下界化形而来,享受先辈们的劳动成果不是不行,得先拿出诚意来。
什么诚意?
自然是留在六界接引所,打工干活咯。
拿了待转正的工作铭牌,被接引所中的前辈培训半个月后,苏瑶就被这方小世界请来做任务了。
当人们的愿力强大到一定程度,那些受众人喜爱的小说便会形成一个个小世界。
只是这些小世界的天道是残缺的。
等小说故事结束后,此方小世界只能重置回到剧情起始点,没有进化为中千世界和大千世界的能力。
小世界中的生物只能陷入无尽循环中,不能投胎进入下一个轮回。
诸多想要衍化的新生小世界,纷纷向大千世界的天道发出求助,接引所也因此而成立。
任务者进入此间,引发蝴蝶效应恰似一颗石子投入一潭死水中,水面会荡起层层涟漪。
至于这潭死水,是另辟途径贯通流淌,还是汇入深海中,自然有小世界天道来考虑,任务者只是激起波动的引子。
像苏瑶这样初出茅庐的任务者,附身的人物大多是故事里的背景板,或是一笔带过的路人。
机缘巧合知晓前世下场的路人,会在小世界天道的安排下让出身体,再提出一个合理的请求,等待进入轮回。
多想无益,她还是先去见见年羹尧再说,这个军事才能和作死能力同样很强大的男人。
见自己已被收拾妥当,苏瑶伸手搭在婢女伸来的手臂上,轻声道:“走吧,免得五爷久等了。”
年羹尧的父亲年遐龄,膝下有五子两女,年羹尧上面有四个哥哥,他排行第五。
对于这个未曾谋面的新郎官,苏瑶可喊不出一声夫君,便随着原主记忆中的五爷来称呼他。
苏瑶出了浴室,随着引路的婢女,一路行来,目及之处皆是披红挂彩,所见仆人均是面露喜色却又井然有序,显然这府上规矩还不错。
也不知年羹尧后来怎会那般猖狂行事?
行至卧房门前,苏瑶示意众人退了下去,缓了片刻,方才目不斜视的走向内室。
室内装饰喜庆大气,又处处透着文人的雅气,苏瑶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主位上的男子一眼。
入夜掌灯,案上烛火明亮,身着枣红常服的男子眉眼俊秀,鼻梁英挺,体型高大挺拔,端是俊朗异常,风度翩翩。
乍然见到这般光亮,苏瑶只微微一瞥,便面色绯红的垂下头,随后缓缓朝主位走去。
苏瑶微微有些不耐,只觉人类的礼仪相当麻烦,可目前正处于考核期,只能默默告诫自己千万要忍住别浪。
行至近前,依着原主的记忆和接引所培训的古代女子礼仪,苏瑶微微福身行礼,温声道:“妾身见过夫君。”
年羹尧自幼习武,耳聪目明,早就听闻外间的响动声,心中明了来者身份,却又不动声色地打量来人。
这姑娘双颊晕红,微微湿润的长发披在后背,俯身行礼时,些许乌发散落至胸前,衬得她身姿纤细婀娜。
倒是让他推翻了两人共饮合卺酒时,新娘子过于端庄大气的初步印象。
“夫人不必多礼。”心念至此,年羹尧起身离座,快速扶起苏瑶。两人行至软榻前,一同落座。
年羹尧的目光不自觉落在这姑娘脸上,发现那抹红晕顺着细白脖颈,缓缓延入那微微敞开的领口内。
此时两人并肩坐于一处,一股若有若无的桃花香气萦绕在鼻间,这般旖旎风光,让他有些燥热。
年羹尧不自然地撇开视线,掠过绯红的耳畔时,隐约可见一粒小小红痣伏在那白皙莹润的耳珠上。
好似雪中红梅,煞是诱人。
年羹尧心中一跳,不知为何竟有些紧张,手心慢慢渗出些许汗渍,他下意识地放缓了呼吸。
霎那间,内室除了端坐榻上的两人呼吸声,竟是一片静默。
苏瑶心里倒没有面上这般紧张害羞,她曾听接引所的前辈们闲聊过,这方小世界的男子大多喜爱容易羞涩的女子。
她觉得羞涩一辈子估计有些难办,这压根不符合她的本性。
苏瑶已经打算好了,起初相处时她先装个一阵子,等两人熟悉后,她再循序渐进的改变。
只是当她看到年羹尧时,委实有些诧异。
先前在浴室内,苏瑶翻了翻原主留下的记忆,本以为这人是个不知进退,没有眼色的莽将,不然怎会落得那般下场?
适才两人离得近了,苏瑶并没有闻到他身上的酒气,便知晓这个男人定是洗漱结束后,等待沐浴归来的新娘子。
又细细观察他的言行举止,竟颇有些章法,不像是一名将军,更像是一位书生。
转念一想,年羹尧早年也是进士出身,颇受康熙重视,自是有他的才敢和本领。
况且助他登上高位的时机,还有三年。等到年羹尧执掌军务时,已是十多年后。
这样也好,她现在的处境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差。
不过,这家伙怎么不说话了?
难道要她这个新娘子主动?
一阵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响起,在这安静的内室里格外清晰。
年羹尧心中有些惊讶,侧头看向身旁的人,只见小姑娘红着脸儿低着头,似乎有些不安,正用那双小手揪着他的袖摆。
见她这般羞涩,年羹尧倒是抛去心中的那点不自在,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温声安抚道:“你我已成夫妻,夫人不必拘谨。”
见小姑娘依旧垂头不语,男人又柔声道:“夫人今日辛苦了。”
“我,妾身不辛苦,夫君你……您才是劳累。”闻言,苏瑶抬起头,看着对方认真地解释。
又似乎发现自己因为紧张而微微错乱的言语,苏瑶懊恼般地轻咬粉唇,目光却依然紧紧盯着对方。
年羹尧不知她心中思量,只觉她的那双眼眸,晶莹又明亮,灿若星辰。
这姑娘眉眼间隐有一股天真稚气,偏生眼尾稍稍上翘,低眉侧脸朝他看来时,水眸盈盈,剪出一股如流水般的风流韵味。
与她对视一眼,年羹尧只觉方才平缓的心跳,又杂乱地跳动起来,耳根也微微发烫。
他下意识地开口掩饰道:“你我已成夫妻,不必这般生疏。夫人唤爷亮工即可,这是爷的小字。”
他这般提议,苏瑶自是乐意应允,脆声道:“亮工,可唤我的乳名瑶瑶,小字,小字……”
她是个喜欢蹬鼻子上脸的小花妖,此时顺着年羹尧递来的梯子噌噌噌的往上爬。
时下女子时常自我称呼的“妾身”一词,瞬间被她含糊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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