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气运
东华洲有国十七，以强弱而分为：帝朝，皇朝，王国三等。
对平民百姓而言，所谓的强弱，区别只在于武备与经济；然对修行者而言，强弱就只有气运多寡的区别。
而气运，大体上可分为三种：
一曰：国运，
二曰：帝运，
三曰：天运。
三者中，天运最难捉摸、测度，因为天运还有另一个名字：天意。
然而……
总有那么一群自认不凡的人：他们认为自己有本事影响，甚至是有能力更改天意。
为了证明自己的本事与能力，也为了自己能超凡入圣，他们不会在乎凡俗国度的兴衰，更不会在乎世俗中亿兆凡人的生死。
这种人不会是只有十个八个，而是普遍存在于修行界当中。
长生久视之人见惯了生死，等到他们也看淡了生死，了无牵挂之后，在他们眼中，凡俗世界存在的唯一的价值--
就只剩下了“气运”这一项！
于是乎。
凡世国度的国运，每一名帝王的帝运，便成了修行者眼中，无比香甜的饽饽。
这也直接导致了，凡俗的那些国度，国祉极少有能延续六甲子以上的。
而在当今十七国中，国祉延绵了近三百年的国度，如今已是国运衰竭，帝运暗淡无光，国中天灾人祸此起彼伏，以至于生灵涂炭，民不聊生，眼瞧着离改朝换代已经不远了。
新国旧朝的更迭，绝对少不了会有修行者在暗处推波助澜，这也意味着，每一次的新国旧朝的更替，都会在修行界中引发一场新人与老人的较量。
这样的较量若是由剑宗弟子进行，那么，争而不斗的规矩会被严格执行，谁都不敢，也不会逾雷池半步。
但若是有散修参与，那么，最先死的，一定会是散修！
三大营之所以能存活至今，并且还发展到了如今规模，完全是得亏了元守真人亲自下场好几次力保的结果了。
但就这！
这帮人现在居然还在想着要扩张……
这根本就是在找死了！
连德妃鬼仙这么个小鬼，都能嗅出来元守真人身上天人五衰的味道，其他洞天真人会连区区一只筑基女鬼都不如？
有着上千年的同门情谊在，另那七真不会对元守真人下黑手，更有甚者，他们还会帮着元守真人去寻找延寿之物。
这一次的宗内算计狼族的事儿，就很难说得清楚是不是有这方面的动机。
但是！
他们不会趁机算计，并不代表他们就不会提早做好接手的准备。
那么……
真到了那个时候，以慕阳的本事，他能守得住多少呢？又能护得住谁呢？
当然。
真想要护住也不是不可以，但前提是，这帮人必须要有值得他出手保全的价值。
甲字营的这五人是自认有这个价值的，但慕阳的一番话，却令得领头的老人瞬间警觉！
“少主，卑职等人此行，绝无他意，只为听侯少主差遣而来；卑职可起心魔誓自证，卑职等人绝无扩张之念，更无扩张之计划！”
慕阳点点头，却不以为然道：“既然前辈如此说了，我便如此信了。
我没有什么事情是敢要劳烦你们的。
退下吧。
对了……
传令下去，全速飞行。
明日旭阳升起之时，需赶至朝焱洞天。”
“是！”
老人没有任何犹豫，立即便躬身退出。
另那四人却有点懵，不过好在，他们反应得也足够快，忙也躬身退出，末了，还知道顺手舱门关上……
等这五人离开，净心小尼姑皱起眉头，颇为担忧地看向慕阳，道：“道兄，瞧这几人方才的架势，绝非泛泛之辈，您要小心了。”
“我知道。”
慕阳神色凝重，心中隐隐已觉察出反常。
“师尊……闭关之事瞒不住了。”
闭关？
德妃鬼仙与净心小尼姑一愣，相视一眼，随即就反应过来了。
这下，她们也觉察出了问题。
“道兄，只是闭关而已，不至于吧？”
元守真人天人五衰之相已显，闭关延寿已是必然之举；但问题是，不知道这点的人，谁敢往这方面想？
连想都不敢想，又怎么可能敢攻击洞天真人的下属？
“确实是不至于。”慕阳沉思着道，“但这是相对而言的。
我自然是不会有什么意外。
但他们……
我是说三大营。
师尊闭关后，他们没有了庇护，立即就会遭受到打击；土崩瓦解估计是不会的，但怎么着也是个损兵折将的下场。”
“那……道兄，您可有办法应对？”
“办法自然是有的。”慕阳道，“但三大营并不归属于我，我为何要替他们出头？”
净心小尼姑下意识就问：“是什么办法？”
慕阳不答，似笑非笑的看向净心。
失言了。
净心小尼姑脸色一红，“抱歉，道兄，是小尼失言了。”
慕阳笑了笑，心里在琢磨着什么。
德妃鬼仙这时插话道：“所以……道兄要那三十六人，是为了日后三大营被打散后，用以收拢残部？”
慕阳摇头否认，道：“被打成残余了，收拢起来还有何意义？
人我是替你们要的。
再者。
我也是需要些人替我办事的。”
哦……
德妃鬼仙心里就有底了。
道兄这是在作最坏的打算，他这是准备要放弃三大营。
可惜了……
但慕阳却不觉着有什么惋惜的。
三大营本就不是他的势力，就算是被人全部歼灭了，他也不会觉得可惜。
再者说了。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连改旗易帜的勇气都没有，他慕阳为什么要自找苦吃，替他们扛下这莫大的压力？
净心小尼姑这时也想明白这点了，劝说慕阳道：“道兄，真人经营三大营许久，这般放弃了未免太可惜了。”
德妃鬼仙听到这话，当下就不乐意了。
“话虽如此，但道兄毕竟修为还低，镇不住三大营；与其留着尾大不掉，祸害自己，倒不如由得他们自生自灭才是正理。”
净心小尼姑不认同，道：“道兄方才不是说了有办法嘛，没有进行尝试，怎又知道他们不能为我们所用？”
“这个问题从根本上就是错的。”德妃鬼仙毫不客气的道，“妹子，道家贵己、存我、全性保真，与释教所谓的四谛、八正道，根本上区别是很大的，你不能拿释教的这些来衡量一名道家弟子……”
慕阳一听，立即开口打断：“好了，没有必要为了一点小事而争论。
别忘了，我们是出来送请帖的，不是出来自找罪受，替人背负压力的。”
把话题扯到释教的核心教义上去，小女鬼你怎么想的？
“月不着忧心这些琐事，早点休息吧，明日少不了会有许多糟心事儿在等着你们呢。”
德妃与净心闻言，躬身作万福礼道：“道兄也早些安憩。”
等二女离开未久，舱外又有人前来了。
“少主，卑职甲二求见。”
慕阳闻言便道：“进来吧。”
“是。”
一名老人推门而入。
这人正是刚才五人中领头的那个。
“前辈，独来见我，所为何事？”
老人不含糊，跪拜在地，问道：“少主，主上可是……可是……”
“师父他老人家确实是要闭关了，出关之日快则十年二十年，迟则逾百年。”
老人这次没有藏掖，直接就又问：“既然主上有出关之时，为何外人会传主上寿元将终？”
嗯？
慕阳心底不由一惊！
面上却风轻云淡地道：“虽空穴来风，然亦必有所指。”
老人面色沉重，道：“如此说来，此风是冲我们甲字营来的？”
“也可能是冲着我来的。”慕阳补充道。
“少主莫要说笑。”老人摇头道，“此风之用心阴险歹恶，不知少主可有应对之策？”
慕阳道：“剑宗弟子允争不允斗，便是洞天真人亦需谨守循行。
但你亦别忘了，你等非是我宗弟子，故而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有人掀了桌子，直接对你们痛下杀手。
没了震慑力量，你还如何与外人斗？”
“求少主教我！”
慕阳摇头拒绝，道：“这句话你该去对师尊他老人家说才对。”
“主上已是把三大营交予了少主，卑职等人如今唯少主之命是从！”
“那又如何？我有同意接手了吗？”
没有……
“可是……主上……”
“前辈，你来寻我，若只是为了此事，那你可以离开了。”
老人很不甘，但犹豫了一下，很明智地没有再在这些个问题上纠缠，而是说起了另一件极为重大的事情：
“陈留定离齐五国之乱，乃因一缕人道皇气而起，幕后乃是琅玕洞天中人；少主，统领离洞天境只差临门一脚，此人道皇气，三大营志在必得啊……！”
呯！
慕阳一掌拍在案桌上，惊骇失色！
“你们……你……你们是真要寻死啊！”
人道皇气，简单点说，就是人皇命格气运。
人皇啊……
这可不是一国、一洲的帝皇，而是包括修行者在内的，所有人族的共主！
只一缕人道皇气，也不见得就能成就人皇。
但即使是只有一缕，那也是人皇命格！
触碰人皇命格的气运，就是在触碰整个人族的气运，必然会遭受气运反噬；不同于其他种类的气运反噬，人道气运反噬，其威力之强甚至能够灭世！
“少主误会了。”老人急忙解释，“卑职等之意是要辅导身怀人道皇气之人，助其完成身具之使命，并非是要对其不利，更非是要害其。”
这个事情实在是太过重大了，慕阳几乎是慌了神，厉声喝道：“调头，回去！”
“来不及了！”老人扯住慕阳的衣袖，“统领早在三个月前，便已着手布了局，如今……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即便是回去求主上亲临阻止，也已为时已晚啊……少主！”
“这么说……你们连师尊也瞒着了？！”
“没有！绝对没有！少主大婚一事，其中亦有为卑职等人遮掩之意！”
慕阳听到这，心头更是动怒！
“你立即传命甲一，明日我要在朝焱洞天外见到他！否则……我亲自送尔等入地狱！
滚！”
弄出来这么大个坑，这帮人彻底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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