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和洛宝言商量好的时间是早上的十点，可以住在老城早些出发就来得及。
在凌晨的薄淡氤氲中，几个人踏上了归途，此刻正应该是别人启航的时间。
刚出房门，一阵凉意就从鼻腔袭到了头顶，苏舒没忍住打了一个喷嚏。
奚南从后边轻轻给她披了一件外套，虽不厚实，但足以抵挡深秋的凉意。
泠曦和老秦早早的就已经走了，在前台给他们留下了字条，只说是老秦赶着回去做手术。
“奚南，你这医生倒是当的轻松，好像不似老秦那般辛苦？”在车上，为了缓解尴尬，苏舒调侃的看着旁边开车的奚南。
“嗯，会不会是有种可能，我本来就懒，所以选择这个科室。”
那一刻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刺了进来，像是打光一样刚好紧紧密密的照在了奚南的侧脸。
第一次，苏舒见到了睫毛落下的阴影，那阴影刚好落在她的腿上。
趁着他不注意，她悄悄的把手挪到了阴影处，似乎想要抓住那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苏舒？”半天没有听到苏舒的回应，奚南侧过脸喊她的名字。
那一刻，苏舒把自己的全名听成了昵称，后又释然，她的名字本来就很难有人念得清楚。
曾经她以为只有奚南能清楚的发出两个名字之间的区别，现在却发现不再那么敏感了。
“嗯，奚南，你不用自谦，你从来都不是懒惰的人，就好比想要医学辅助生殖的夫妻，也不会急在半夜三更要求移植或者取卵，而老秦日日面对的心脏却随时都有可能出现故障。”
他的嘴角咧开了一道缝隙，笑容侧向了一边的脸颊，总有影视剧描写那些奸诈小人嘴角扯笑，在没有遇见奚南之前，苏舒也一直认为会嘴角扯笑的男人都是坏人。
可是，遇见奚南以后她发现，会嘴角扯笑的男人竟然可以那么好看，那么温柔，那么学术，还是那么的善良。
“舒舒，别怪我提出一些跨学科的弱智问题，请问蒙娜丽莎的笑容真的有那么美吗？”
这是奚南第一次向苏舒说出了心中的疑惑，看着苏舒出神的望着世界名画，他竟然对于自己的问题有些羞愧。
“哈哈哈哈，想不到堂堂的学术论美男奚南也会有这么幼稚的时候啊？”
苏舒的笑更是引起了奚南的绯红，他的性格让他也不能辩解和讨论，只能是憋得满脸通红。
而此刻的苏舒已经笑得滚到在了沙发之上，奚南的脸上含着满满的怒气，就这样看着眼前的苏舒。
突然，他扑了上去，用一种最原始的方式狠狠的就地惩罚了淘气的苏舒。
苏舒由起先的淘气渐渐在他的压倒性气势中落败，奚南又似乎找回了自尊。
“说吧，你怎么看？”
“看什么？”难不成办完事还要总结一下？这也太可怕了吧，苏舒赶紧拉上了旁边的被子。
奚南红着脸大喊了起来：“我说的是蒙娜丽莎美在哪里？”
“蒙娜丽莎的美在于两层，一是别人在看她的画时，能明显从细节感受到活活的人体，每一根头发根根分明，甚至能看到发际线，皮肤吹弹可怕，甚至喉咙处都能让人感觉到上下的蠕动。”
“可我看着她，却越看越有些恐惧。”
“因为你是无神论者，你对神没有敬畏之心。大师在创造的那个年代崇尚的是哪一种神论，那么在他心中的圣母就应该是那个样子，蒙娜丽莎虽然算不上美丽，但是她笑容的神秘就在于你看见她就如同看见了神，那种光芒无法遮挡。”
第一次苏舒在奚南的面前侃侃而谈，奚南就这样一边微笑着一边梳理着她额边的碎发，抚摸着她手臂上的肌肤。
应该在那个时候，奚南眼里的神就是怀里这个女孩儿，如果她是自己的神，那么自己愿意做一辈子的侍神者。
计划似乎永远都是赶不上变化，途中因为交通事故遇见了大堵车，苏舒到洛宝言公司楼下的时候，已经快十点半了。
她着急忙慌的跳下车，在跨进大门的时候，奚南喊住了她。
“苏舒，记得做好自己就够了，也许只是好事多磨罢了。”
她点了点头，感激的看了一眼奚南，便提着画夹往里面跑了去。
刚到会议室门口，会议已经结束，苏舒使力推开大门的时候，看见了一群人瞠目结舌的目光。
坐在对面的人是另外一个工作室的，这些年风头正劲，抢了不少玲姐的生意，主打的便就是自由画风，很得大广告公司的青睐，尤其是涉外的广告公司，非常喜欢他们的画风。
另一边的便是这个委托的化妆品品牌宣传负责人，看样子他们基本都已经谈妥。
“苏小姐，看来你今天来晚了，时间便是金钱，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如此重要的场合你竟然迟到，心态似乎有些不太端正。”
洛宝言的话字字珠玑，一针针的落在苏舒的心里，让她有了些颓败之意。
当然苏舒的出现也让对手工作室有了些压力，苏舒的名号在业界还是有些地位，她的出现让他们顿时感觉到了压力。
其中的负责人赶紧站了起来，伸出了右手，对着品牌方：“既然已经达成了合作意向，那么就期待我们接下来的合作共赢。”
品牌方负责人对于这一刻工作室负责人的态度明显有些散漫，敏感的苏舒觉察到了这一点，她瞪了洛宝言一眼，挤到了会议室的中间。
“等等，既然我都已经来了，不如给我们工作室一个机会。”
品牌方的负责人是知道苏舒的名号的，斜起了眼睛，并未接过对方工作室负责人的手。
“好，既然来了，便听听苏小姐的创意，但是不会给你太多，因为我们已经基本商谈结束。”
苏舒轻轻的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丝笑意：“谢谢您能给我这个机会，首先我还是想对今天的迟到表示歉意，虽然事故的发生是偶然，但是我们中国人自古也说一句话叫好事多磨，不是吗？”
品牌方笑着点了点头，朝着她伸出了一只手，苏舒表达了谢意，从画夹中拿出了一张水彩画。
她拿出那张水彩画的时候，对面工作室的美工和负责人都露出了嗤之以鼻的态度，那种不屑反而是激发了苏舒的斗志。
洛宝言看见现在闪着自信光芒的苏舒，便也笑着做回了位置。
“对不起，这是我道歉的第二件事，这几天很多事烦扰，我的灵感一直不曾出现，直到昨天我才去到老城寻常灵感。”
“哦，说来听听？”
“昨天我在老城区，其实是有了要放弃的心，因为我做了多年的设计，追求得更多是美感和视觉冲击，是前几天洛总监提点了我，一个真正的设计必须要附和产品定位和宣传方向，还有整个品牌的定位。”
“嗯，我们品牌原先一直沿留的宣传色调是绿色，我看到你用的也是绿色系，只是变成了墨绿色。”
“是的，贵方是一个百年传承的品牌，我认为在整体宣传色调上还是要强调传承二字，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我们从未变过，只是走向了成熟稳重的精品路线，而墨绿色的色调会比淡绿色更提现出高级感、稳重感，同时还能呼应咱们初心不变的品质。”
品牌方满意的点了点头，苏舒会心一笑继续说道：
“虽然当时我在取用色调的时候，找到了洛总监说的品牌定位，但这远远不够，是有位朋友提点了我，传承不在于外表更在意内心，我知道贵方的化妆品一直用着红景天的古方，但是大多数包括我自己对于红景天这种古老的药材都不甚熟悉，更何况是现在快消的年轻一代，只有在成分方面做出了更多的强调，他们才会清楚真正的国民品牌绝不拘泥于外在和形势，只注重成分和品质。。。。。”
很快，整个演讲便结束了，品牌方并没有表示出对双方工作室设计的看法，这场战争孰胜孰负未尝可知。
对面工作室的人赶紧跟着品牌方出去了，会议室只剩下了苏舒一个人，在收拾整理自己的画夹。
“都说你性格温柔内里倔强，有种让人着迷的魅力，以前我不相信，前几天见到你那个萎靡的样子的时候，我也不相信，直到现在我相信了。”
洛宝言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笑意盈盈的看着苏舒，脸上充满了赞许。
苏舒也露出了一个难得的笑容，那笑容中间多了几分自信和释然。
“不会你要来告知我失败，现在的我对自己有了交代，已经不在乎输赢了。”
“哦，你怎么就确定自己一定输了？”
苏舒笑了起来：“很好，你这样说，那我套话成功，应该有些许胜利的滋味了。”
洛宝言大笑了起来，朝着苏舒伸出了一只手：“当时我也只是随便想想，看看你的智商能不能领悟我说的话，却没想到你能被激发出更大的潜能，恭喜你！”
苏舒的笑容更加灿烂了，那种感激的东西溢于言表，她轻轻接过了洛宝言的手：“其实，我真的应该感激你，如果不是你，我怕不能想到我今天做的事，是你让我又认识了一遍自己。”
洛宝言扯过了苏舒的手，贴在了她的耳边悄悄的说起来：“是奚南吧？”
看着苏舒诧异的神色，她大笑了起来：“因为我知道，你能给他无穷的动力，他也能给你激发内心邪恶的冲动和自信。”
苏舒的脸瞬间红了，她想到了那个能激发她心底最深处邪恶和自信的男人。
“我倒是不会介意别人的龃龉，你可以好好请我吃顿饭。”
“乐意之至。”
“记得叫上奚南，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你的缪斯之神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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