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矛盾
趁着店主拿货的间隙，汪东阳扫了一遍全屋。
除了挂在墙上破旧的枪支，他还发现，上面还镶嵌着不同型号的子弹。
没有任何排列顺序与规律，就好像是被打上去的。
但与墙壁的破损不堪相比，由大理石铺垫的地板则是非常地干净，除了他们带进来的雨水和泥沙，其他地方没有一点的灰尘。
这是随时准备迎客吗？
汪东阳总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尤其是在一瞬间，他好像看见，在墙壁的某一处角落，有一片显眼的黑褐色。
那是…血吗？
曾经在战地医学课上，他学过无数次，通过血液颜色辨别人的死活。而眼前的…
忽然，汪东阳从脑海中看到了一个画面——武器铺子的里屋开了条门缝，钻出了一道枪口，而坐在旁边的老人，则掏出了一把手枪，指向了…
“呼…呼哧！”
他忽然定住了神，用手拍了下阿尔的肩膀：“小心！”
“小心什么？”
这就好像是起跑线上的发令枪响，他们一同把头转向了店铺的里门处，看到坐在那边的老人，正在掏自己的手枪。
“草！”
汪东阳骂了一句，急忙向旁边躲闪，而阿尔却立刻拔出身上的双刀，掷出其中一把，直接插在了老人的额头上。
“门口！门口！”
“我看见了！”
他转身甩出了手里的另一把刀，直冲着从里屋冒出的枪口而去。
一声惨叫过后，汪东阳才看见，刀已经插进了木门中，而门边的年轻人也已被锋利的刀刃刺穿了太阳穴。
整个过程持续了不到十秒钟，而在此之后，整个武器铺里，只能听见汪东阳的粗喘。
“呼哧…你…杀人了？”
“不然呢？”阿尔反问道，“等着他们给我们来两枪？”
“不…我觉得…”
汪东阳想说，“让我们制服他们就行了”，但他回想起当时的情景，觉得自己甚至连拔枪的机会都没有。
阿尔的选择是对的，至少是对自己而言是绝对安全的。
“好吧…我没有什么意见。”汪东阳瞄了眼老人的尸体，叹了口气，“只是…只是…”
他没有说完，便被阿尔打断了：“先别说了，我去里屋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弹药，你在外面望望风。“
“啊？那如果有人来…“
“能支走就支走，不能的话，就动手。”
阿尔说着，便从老人的头颅上拔出了自己的一把刀，又推开木门，一脚踢开了旁边还握着枪把的青年。
“别想太多了，汪东阳。”背后的TGR21难得地开始安慰对方，“这里的规则就是你死我活，所以别有什么看不惯的。”
“呃…”汪东阳吸了一口冷气，最后放松下来，“我知道。”
“那就好。你看墙上的那处血迹…”TGR21接着说，“我推测啊…这里应该有不少的亡灵。”
果然是血。
汪东阳“嗯”了一声，没有再反驳些什么，而是若有所思般地站在原地，直到阿尔从里屋走出来。
“走吧…”
“等等…”阿尔把手里抱着的一个C 4模样的装置按在了墙上，并在启动后，走在了对方前面，“这种鬼地方…炸了算了…”
“你要把这里炸了？”汪东阳停了下来，以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对方，“为…为什么？人都杀了…这还不够吗？”
“不够，我还得让这里变得更混乱些，这样…”
“变成一场意外吗？”汪东阳眼神中充满了失望，“你这…和我爸当年做的…和‘自由联盟’做的…有什么区别？”
“区别就是，是他们想杀掉我们！”阿尔怒了，一把把对方从店里拉了出来，“我没想动杀心！是他们先掏枪的！所以我得自卫！”
汪东阳微张着嘴，没有反抗，但咬牙切齿地盯着对方：“那我们把他们拖出去埋了不就行了？非要…这样？”
“我现在就是在给他们建一座坟墓！”阿尔吼道，“你最近是看日记看傻了吗？怎么那么不会变通？！这是在卡利亚里星的无管辖区！不是曼迪星那种高度现代化的文明城市！没有警察来帮我们给犯人戴上手铐！懂了吗？！”
尽管他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但吼声仍然形成了一种冲击波，在周围回荡。而幸运的是，并没有人路过这里，或是从窗外探出头看看这儿发生了什么。
“好了，阿尔。”TGR21说道，“汪东阳初来乍到，这么多不懂的，你就不能耐心点儿给他讲么？”
“还有，汪东阳，你也要记住，这里是无管辖区。你可以保持应有的正义和善良，但面对这种情况，把事儿做绝才是对的。”
汪东阳像是被暴打一顿的拳击手，只能无奈而又不甘地低下头，并把眼神投向别处以表示自己的不满。
阿尔的粗喘也逐渐缓和了一些。他看着对方歪过去的脸，紧绷的表情慢慢松弛了下来：“这里，先听我的，好吧？”
汪东阳有些郁闷的、以一种基本上看不出来的方式点点头，随后拿过自己扔在脚边的雨伞，撑着站在了一旁。
“行了，事情解决了，你们活了下来！恭喜！”TGR21打着圆场，“快点走吧，定时炸弹马上就要爆炸了！”
这是个共性的事实，没人能够反驳。
阿尔微微叹了口气，撑起雨伞，和汪东阳一起，慢慢朝着街区外走去。
两人没有在路上说过一句话，就好像嘴上被透明胶带缠了几圈，面无表情地走出了街道。紧接着，身后便传来一声沉闷的爆炸。
“那你…”汪东阳张开嘴，沙哑地说了句，“从那里拿到了些…什么吗？”
“没有什么…这个给你吧。”
阿尔的怒火似乎也消了大半，尽管脸上仍然冷冰冰的，但他仍然从身上拔出把手枪，抛给了对方。
“手枪？”
“嗯，还有两个弹夹，算是比较好的东西了。”阿尔淡淡地说，“你知道我在里面看到的都是什么东西么？”
“什么东西…”
“钱，不同的拴有枪带的枪械，还有几件粘满血的衣服。”
汪东阳暗暗吃了一惊。
“你还记得那个卖雨伞的人给我们说的么？”阿尔接着说道，“像我们这种带枪的，才是最‘值钱’的家伙，因为枪是要花钱的。”
“所以那个武装店的盈利方式，也就不难而知了——秘密杀掉前来买枪的持枪人，并把他们身上的枪当作商品卖出去。”
这样看的话，他们从那儿算是捡来一条命。
“不管怎么说，你的反应是真的快。”阿尔边走边说着，“如果不是你超强的反应力，再晚那么半拍，估计我们俩就要交代在那儿了。”
这倒提醒了汪东阳。“倒不是…反应力…”他诺诺地说，“我好像在…发生之前，就看到了…”
“你是说，你刚刚已经预见了武器店要发生的事情？”
“不，只是几秒钟之后的事儿，到他们拔枪就结束了…”
阿尔停了下来，似乎是在经历了一阵细致的思考后，忽然拍了一下对方的额头：“你现在能能看到我之后的动作吗？”
“我靠，疼的啊！”
“看来你的‘预判’能力还没有掌握。”
他没有理会对方的嗷嗷叫，而是继续往前走去。
“什么？‘预判’？”
汪东阳听张伯伦说过，这是老爸的能力，根据遗传学，这项能力大概率也会体现在自己身上。
看来对方没有说谎。
然而，能力为“预判”的魔魂只在那个时候显现了一瞬，便彻底消失不见。汪东阳再也找不到当时的感觉，不像“镭火”，说燃就燃。
“那你有办法让我掌握这个魔魂吗？”
“你的‘魔导’不是帕克么？我又不会教一个连我自己都不会的魔魂。”
确实，汪东阳觉得自己高看阿尔了——以对方的智商和情商，别说教人了，自己参悟估计都费劲。
那看来还要找机会了，或许可以回去问问张伯伦。
这相当于去武器店仅有的收获之一。
回到旅店时，基本上到了中午。他们翻出了之前在车站买的应急食物，边吃边谈论着下午的行程安排。
但雨仍然没有停。
天色渐渐明亮了些，然而，他们在下午又去搜了两座街区，仍然没有名单上“叶曳”的消息。
不过，他们倒是找到了一家简易的诊所，看起来，医疗记录便是从这里产生的。
在询问中，他们了解到，“叶曳“的曾在一年前在这儿买过药，但没有留下具体的住址信息。
一年前…一年后，她还会在这个阴间的地方吗？
汪东阳感觉希望非常小。
下午的所有时间，他们基本上都在走路，如果他们身上带着计步器的话，可能都能领上几个红包。
天空彻底阴沉了下来，他们也不想继续像只幽灵般，在街道上游荡了。
回到旅店，汪东阳脱下了潮乎乎的衣服，打开暖炉后，坐在床上，又研究起了老爸的日记本。
“你父亲在日记里写了什么？”阿尔无所事事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问道，“给我念几句呗？”
“本书不提供语音播放服务。”汪东阳没心情搭理对方，“你要闲得无聊，就用头去撞墙，撞一会儿你就可以和头顶的星星做游戏了。”
“我很想一拳把你打得眼冒金星。”
阿尔像平常那样回了一句后，便不再说话，用发呆来消磨点儿时间。
但忽然，他听到了一个声音，就像是有人按动了一个按钮。紧接着，来自房间各处，传来了一系列的“咔嚓”声。
汪东阳和阿尔急忙坐了起来，几秒钟后，他们才反应过来，那是上锁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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