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离开风弋阁

　　风弋阁里面发生了什么，柳大壮无从知晓，只知道，大概一个时辰后，那个扎着两个小揪的孩童出来，跟他们说：
　　“三个时辰之后，你们到这来领你们要找的那个孩子，然后立即离开千风岭，此后不得再随意踏入。”
　　“呀呀呀，我要接到我儿子喽——呵呵呵——”
　　一听到“那个孩子”，余奶奶就咧开了嘴，咿咿呀呀地念叨了起来。
　　大壮听了面上露出喜色，跑上前去，抓住孩童的肩膀，急切地问：
　　“真的吗？那我们什么时候能见到凌霄夫人？”
　　孩童皱了皱眉，甩开了大壮放在他肩膀上的手，奶声奶气地说：“请自重。”说完就走进了风弋阁，关上了门。
　　大壮看着逐渐关闭的大门，又追问了一句：“到底啥时能见到她呀？”没有回音。
　　转过身来，看到还在咿咿呀呀念叨的余奶奶，大壮忍不住嘟囔道：“大娘呀，你怎么见谁都说是你儿子呀？”说着眼光扫到了杨依依，便指着他，问道，“你怎么不说他是你儿子呢？”
　　余奶奶没有理他，继续咧着嘴念叨着。
　　杨依依此刻正在凝神思考着什么，也没有理他。
　　“喂，你说，这个救人的代价会是什么？”大壮询问地看向了杨依依。
　　“不知道呀，最坏不过一命换一命呗。”杨依依挑了挑眉，耸了耸肩。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凌霄夫人可能会——”
　　“我可什么都没说。”杨依依摊了摊手，然后双手交叉抱在胸前。
　　柳大壮皱紧了眉头，闷闷地独自坐在了阶梯上。
　　这三个时辰，他们哪儿也没去，就守在风弋阁的大门口。
　　余奶奶虽然一直在哼哼唧唧的念叨，但也一直呆在原地，没有乱跑，而且，让柳大壮惊异的是，余奶奶吵着闹着要来是为了给她“儿子”余弋找娘亲，可到了之后却又没有再提了，好像忘了这回事儿。
　　这让柳大壮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她哪些话是真话，哪些话是胡话。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周围开始变得漆黑一片，只有从风弋阁中透出的丝丝晕黄的光芒。柳大壮坐在那里，垂着手，低着头，默默无语，可内心却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东奔西突，撕抓咬啮，找不到出口，无可奈何。
　　终于，风弋阁的大门再次打开了，昏黄的灯光中，走出来一个身影，地上的影子被光线拉的很长。是那个扎着两个小揪的孩童，手中抱着一个襁褓。
　　大壮立刻跳起来，一个箭步冲到孩童的面前，杨依依也快速地跟上。襁褓中，是一个小婴儿，白白嫩嫩的，正忽闪着大眼睛，吮吸着自己的手指。
　　顾不得仔细看看那个婴儿，柳大壮焦急地问：“凌霄夫人呢？她怎么没有一起出来？你们把她弄哪里去了？！”说着就向风弋阁里张望。
　　孩童没有搭话，把襁褓塞到了大壮的怀抱里。
　　大壮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没有抱稳。杨依依见状，赶快上前用手托住了婴儿，说：
　　“嗨嗨，这是个孩子，抱稳点，摔着了怎么办？”
　　见大壮好像没有在听的样子，杨依依干脆就把婴儿接过来自己抱着了。
　　“该说的我已说完，各位请回吧。”
　　孩童说着，有意或无意地扫了一眼余奶奶和柳大壮，然后不知用了什么术法，小手一挥，他便消失不见了，面前的风弋阁也消失不见了。
　　愣了一会儿，柳大壮看了看四周，才意识到，不是孩童和风弋阁不见了，而是他们——柳大壮、杨依依、余奶奶——从风弋阁里“消失”了——又回到了找到千风岭的那片树林，只不过现在树林里并没有弥漫的雾气。
　　“这是怎么回事？”大壮不禁问道。
　　“听说风弋阁有一种专门的术法，叫‘风移术’，能够在瞬间将人从一个地方转移到另外一个地方，想必那个小屁孩是用了这个术法了，啧啧啧。”
　　杨依依说着，甩了甩额前的刘海，本想用手指撩一下头发，但因为手中抱着那个孩子，腾不开手。
　　“可是，凌霄夫人还没出来呢！他凭什么把我们移出来！”
　　说罢，大壮焦躁地环顾四周，往前后左右各走了几步，感觉都不对，最后只得退回了原地站着。
　　余奶奶似乎也是有点懵，站在那里，凝视着前方，不说话。
　　大壮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始一棵树一棵树地查看，很快，他便发现了那棵系有布条的树。“大树拱门”似乎还在，但是却不再通向那烟雾弥漫之地，也看不到漂浮着的“千风岭”字样；走过去，脚下踏着的，还是这片树林中的土地。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千风岭呢？！入口消失了！可是我们把凌霄夫人丢在那儿啦！为什么会这样？！”
　　此时的柳大壮像一头被网困住的野兽，东奔西突，却只是在原地打转，最后他一拳打在了那系着布条的树上，力道之大，让那合抱粗的树干都震颤了。这震颤顺着树干往上延伸，遮天蔽日的树冠中传来了哗哗的声响。
　　一缕血迹像蚯蚓一样顺着他的拳头慢慢爬下来。
　　似乎是被这声响吓着了，杨依依怀抱中的婴儿哭了起来，“哇哇哇”的声音撕扯着整个树林。
　　杨依依已经习惯了柳大壮的情绪失控，所以一直保持着沉默。此时婴儿的哭声将他从沉默中拉了出来，他轻轻地拍着襁褓，发出“欧欧”的声音，哄着婴儿。
　　等到婴儿安静下来，他说：“柳兄，冷静点。”
　　“你让我怎么冷静——”柳大壮低垂着头，扶着树干，低沉地说，“是我把消息告诉她的，我本来打算好了如果有什么风险的话，我就替她担着，有什么代价让我去付好了，可是，可是现在，连让我帮她承担的机会都没有，我们就这样把她丢下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了呢喃。刚刚抡在树干上的那只手，伤口触目惊心。
　　“你的手需要包扎。”杨依依说道。
　　柳大壮没有吱声，仿佛没听到似的。
　　这个时候，余奶奶突然从发呆状态中醒了过来，欢快地嚷道：
　　“谁，谁？谁要包扎？我来我来。”
　　说着她快步走到了杨依依的面前，拿起他的手就检查起来。
　　“嗨，余奶奶，不是我啦，呶，是他，您的好儿子。”
　　余奶奶顺着他的指引，来到了柳大壮跟前，还没待柳大壮反应过来，就用一片不知什么时候摘下来的长形草叶包住了他的手，边包扎边“呵呵”地笑。
　　这让大壮有点懵，抬起头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余奶奶呀，您就用草叶给他包扎啊，好歹得用这个吧。”
　　杨依依边说边从树上将系着的布条取下来，递给了余奶奶。余奶奶竟然真的接过了布条，像模像样地给柳大壮包扎了起来，包好之后还小心翼翼地打了个结。
　　“哈哈哈，好棒啊，余奶奶。”
　　杨依依朝余奶奶竖了个大拇指，嘴角勾起一丝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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