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后花园

　　柳大壮决定，无论如何，要和凌霄夫人见一面。
　　通过旁敲侧击的打听，他了解到，每天傍晚的时候，视凌霄夫人的身体和精神状况而定，照顾她的丫鬟会扶着她，到蒲府的后花园走一走。这是个与她“邂逅”的好机会。
　　这天下午，柳大壮一个人在厨房干活：劈柴、扫地、擦桌、打水。看到外面太阳已经西斜，他意识到应该去后花园了。厨房里的杂役们在忙完自己的活之后，可以有一些自由活动时间，这也给柳大壮的“后花园之行”创造了有利条件。
　　他拍了拍衣服，将上面的木屑灰尘等拂去，走出厨房。刚出门，就看到胖大姐迎面走来，见到柳大壮，立刻咧开嘴，笑问道：
　　“小柳啊，这是去哪儿呀？”
　　“哦，大姐，我活都忙好了，打算去这蒲府大院里逛逛，来了好几天，还没有好好的看看呢。”大壮答道，突然又想到什么似的，说，“大姐，你要不要先进来检验检验，看我可有做得不周全的？”
　　“嗨呀，不用了，”胖大姐爽朗地说，“你干活，我放心。”
　　大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作了个揖，打算转身离开。
　　“哦，等一下，”胖大姐又喊住了他，说，“小伙子，你可以顺道去后花园帮我摘些玫瑰回来吗？我晚上要做玫瑰糕，正愁没时间去摘玫瑰呢。”
　　大壮一听，大喜，心想，这真是“天助我也”，便连声答应着，退出去了。
　　出来之后，大壮按着记忆之中的路线，朝后花园走去。
　　昨天的时候，他跟着瘦大叔去搬运木柴，路过一条花草丛生的小路，瘦大叔跟他说，这条路就通向后花园。大壮当时很有心的记下了，正好今天去探探路。
　　他很顺利地找到了那条小道，然后顺着这条路往里面走。
　　虽说整个蒲府大院里的环境都很不错，但是这条小路周围显得格外的清新幽静，空气也似乎更加的新鲜甘甜。还时不时地有鸟叫声传来，更加让人心静神怡。
　　大壮走着走着，顿时眼前开阔起来，站在由灌木编织成的绿色拱门门口，他看到的是大片的花海，中间曲曲折折的小径纵横交错，凉亭飞檐跃起，假山形态别致。
　　他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闭上眼睛，张开双臂，信步走着，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这里的空气，再长长地吁气，仿佛要将心中的郁闷之气一吐而空。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正朝着一座假山走去，差点就要撞上，便赶紧停了脚步。
　　他不知道凌霄夫人什么时候来，又或者今天会不会来，心中一时有些茫然。然后，想起胖大姐的玫瑰糕，便决定先去摘些玫瑰。
　　玫瑰园并不难找，可等他看到那一朵朵或鲜红娇艳、或粉嫩浪漫、或鹅黄明亮的玫瑰时，才想起来，自己并没有带篮子之类可以盛玫瑰的东西。
　　于是，他只好把外套脱下来，铺在地上，挑挑拣拣地开始摘玫瑰。
　　昙城万物皆可能有灵，玫瑰自然也不例外，柳大壮深知这一点。只见他先捏住玫瑰花枝，让其保持不动，然后用手去抚摸玫瑰花瓣，若此朵玫瑰闭合起来，则说明其有灵识或正在形成灵识，若其没有任何反应，则说明是无灵识的，且之后也不会产生灵识，便是可以摘取的玫瑰。事实上，有灵识的花草还是比较少的，但大壮还是很小心，一点也不敢马虎。
　　等到地上的衣服上已经放了一捧玫瑰花的时候，这个后花园里还是一个人都没有。
　　不一会儿，大壮听到有脚步声走来，不由得心跳加快，惊喜地转身，却发现是几个小丫鬟，手中拎着水桶和瓢，是来打理花草，浇水的。
　　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他想再磨蹭一会儿，可眼见太阳已经差不多落下去，光线也渐渐暗下来，他担心胖大姐等着用玫瑰花，便不好再耽搁，蹲下来用衣服将玫瑰花包起来，和小丫鬟们随便打了个招呼，就往回走去。
　　果然，快走到厨房的时候，看到胖大姐正在门口张望，看到柳大壮，赶快迎上来说：“怎么去了这么久呀？你再回来晚点，可就耽误我做玫瑰糕了呢。”
　　幸好大姐并没有多说什么，接过用衣服包着的玫瑰花，就转身进了厨房。
　　大壮也进了厨房，开始忙碌起来。整个晚上，他都很沉默，懒得讲话。
　　不过，在这沉默中，他又想到了另外一个办法：在后花园见不着，那就到其他她经常去的地方见呗，比如说她居住的院子里。反正总得有丫鬟小厮去照顾她的吧，那这个小厮为何不可以是他呢？这样想着，心里突然又明亮了起来，觉得自己真是蠢，之前怎么没有想到呢。
　　通过这几天的打听和了解，柳大壮知道了凌霄夫人居住的那个院子叫“凌云居”，还挺有诗意的一个名字，不过里面发生的事情可就不那么有诗意了，大壮内心咕哝道。
　　小厮主要是负责给凌霄夫人送饭，栓和松绑锁链，以及夜晚去巡查，看有无异常；丫鬟们则是负责贴身照顾，早晚的洗漱，傍晚的后花园散步，还有夜里在凌云居里看守。
　　所以丫鬟是全天候基本上都要待在凌云居里，而小厮则还有其他的任务，算是“兼顾”凌云居。
　　第二天中午，小厮阿亮来取餐。这阿亮，正是负责照顾凌云居那边的两个小厮之一，柳大壮其实在偷溜进蒲府的那一晚就见过，不过当时黑灯瞎火的，没啥印象。
　　见到阿亮来取餐，柳大壮将准备好的餐盒递给他。还没等大壮说话，那阿亮就开口了：
　　“嘿哟，今天怎么是你准备的饭菜呀，平时不都是瘦大叔准备的吗？”
　　“哦，是这样的，瘦大叔今天把饭菜装好之后，突然内急，所以出去解决问题了，特意交代我让我等着你来取餐。”大壮说道。事实的确是这样。
　　说完，他又补充问道：“兄弟，这是给谁送饭去呀？”
　　大壮当然是明知故问。
　　“兄弟呀，还能给谁去送，当然是凌云居的那位啦。”
　　这阿亮好像是个话痨又爱抱怨的，话匣子打开了就有点收不住，只见他凑上前来，摇了摇空着的那只手，撇着嘴说：
　　“这可真是个苦差事，送去的饭菜经常不吃不说，有时候还摔了打了，我们还得让厨房重做然后再送过去，啧啧啧。晚上......”
　　说到这里，阿亮稍微顿了一下，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并没有接着这句话讲，而是直接跳到了下一句，“我们都得挨批，你知道吗？”说完，又撇了撇嘴。
　　他跳过去的那句话，不说，大壮也知道是什么。“晚上要是锁链没有系牢的话，让她发起疯来挣脱了，跑了，我们都得挨批，你知道吗？”完整的话应该是这样的。
　　趁着这个当儿，大壮说：“阿亮大哥，你看我这刚来，看见你们这么辛苦，也想给你们分担点，要不这个饭菜我帮你去送？”
　　听到这么说，阿亮脸上显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上下打量了一番柳大壮，然后说：“嘿哟，看不出来啊小子，还挺有眼力见的，懂得帮人分忧，行，你放心，以后在这个府里，哥罩着你！”说着，拍了拍大壮的肩膀，然后凑得更近了，说：
　　“要不，以后这个差事，你就帮哥担了吧，怎么样，小子？我去跟管家说一声就行。”
　　柳大壮求之不得呢，所以连连答应，说：“行啊，阿亮大哥，这事就交给我吧，以后还希望你多多提点。”
　　“行，没问题，哈哈哈哈哈，那我走了，好好干，小子！”说罢，阿亮就立刻放下餐盒，大摇大摆地出去了。
　　柳大壮拿起餐盒，提着它的手柄，如释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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