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五章：不佳预感

与纤绣告别后的葛聆嫣，不计金澜若一身上下散发出的恶臭，与冷柚、青桔一起带金澜若回酒店的一路上，未急于盘问金澜若为何会弄得如此狼狈，沦落到流浪孚国的境地，倒是一脸欢笑，表达遇到表姐的高兴心情。

        反倒是金澜若心里不断地腾起小九九，最让金澜若心头为之惊诧的是，她离开聿国时还只是个小姑娘的表妹，居然胆敢潜来敌国，并且还跟孚国公主称姐道妹，以金澜若的特工思维所反映至意识中的警觉，敦促她必须弄清此间不乏神秘之环节。

        金父安在未出事前，由于聆嫣自小失去母爱，金母便经常带未满六岁的金澜若去丹缇宫看望小聆嫣，可爱的小表妹让金澜若喜欢得不得了，从而在后来的近十年时光中，金澜若几乎是陪着小表妹长大的，而小聆嫣对表姐的依赖，亦亲至几近如母，姐妹俩的感情也就不必说了。

        那时的金澜若快乐而幸福，心中蕴满无限美好，父亲母亲疼爱她，唯一的哥哥一样视她为珍宝，又能和可爱的小表妹常常在一起，甚至她心中也有了悄悄喜欢着的异性……

        渐渐长大的聆嫣，由于父皇的极致溺爱，使之慢慢变得颐指气使，小小年纪时就已经让很多人为之而怵，发脾气时谁也不敢靠近她，唯有表姐的话她会听，唯有在表姐面前没脾气，所以，随着聆嫣年纪的增长，金澜若常常作为灭火队前往丹缇宫，安抚动不动就耍脾气的小表妹。

        可是，快乐惬意的时光似乎总是过得特别快，冥冥中也总不存在永远……以至常令感同身受的人们为之深深哀叹：永远有多远？

        “永远有多远”，是舅舅下旨杀了父亲那一天金澜若的内心呼号，也是金澜若少女时代划在快乐后面划上的句号。

        那天午时，年仅十岁的表妹手握利剑独自要冲入法场救姑父，被中军卫将士死死阻拦，即使愤怒中捅伤了五六个中军卫将士，最终还是没能从屠刀下救回姑父，最后，只能冲上朝堂，与父皇大闹一场……

        虽然结局令金澜若感到悲哀，但小小年纪的表妹拼死之举动，还是让金澜若感动不已，在离开聿国打算流浪他国的金澜若，最后一晚是在丹缇宫中与表妹同榻而眠的，想到自己从此将再也难以见到表妹了，金澜若把聆嫣紧紧抱在怀里，不舍之情暗涌，泪水忍不住汨汨而淌。

        ……

        而在街头作别葛聆嫣上了车辇之后的纤绣，脑海中总感觉有一缕异样思绪在缠绕……

        曾经，就聿国小公主潜来孚国这件事，无论正常或非正常状态下，显然都可算是一件大事；

        若不因国贼当道觊觎龙位欲夺江山，此事本应引起身为孚国公主的纤绣严重关注，即便聿国小公主从外表上看只是个小姑娘，回想起来也还算单纯，甚至也还是由纤绣信任的空荡荡带到了她面前，往深了揣摩，似乎还是空荡荡喜欢的小女友；可尽管有着千万条理由，毕竟两国是长期你死我活对峙中的宿敌，往回追溯至父皇在位年代，或皇兄继位后倘若朝纲正常运转情况下，作为当朝公主的纤绣，必定会对聆嫣采取必要措施。

        而如今，纤绣唯一担心的是百姓，只要聿国小公主潜来孚国不是为了伤害已经苦难深重的百姓，别的，纤绣也不想跟她计较，处于如今国贼横行局面中，在纤绣的隐隐思绪中，还真有点希望聿国或联合某国对孚国发难，那样或许可令国贼萧党首尾难相顾，所为“风大捡梨子”，自己眼下虽然弱势，但在那种时候，或许瞧准时机完全可以在奸党身上戳上几刀。

        今日在街头相遇葛聆嫣，在纤绣为之缠绕的思绪中突然感觉其中存在着天意的韵味……

        之所以会在想来十分凑巧的时间段遇见葛聆嫣，从概率上说可谓微乎其微，首先，在空荡荡来找纤绣时，纤绣的最初安排是打算让若水带着姐妹们一起到郊外为流浪百姓委托制作棉大衣的工坊去看看做出来的棉衣质量上是不是过得去，衬里的棉花垫得够不够厚，纤绣担心因棉衣质量问题，最终不能使流浪在外的百姓温暖过冬。

        可是，就在决定去察看棉衣制作情况时，纤绣突然意识到有一件事好像更为急迫，那就是宁儿搬空书画院后，知悉情况后的臣工们在朝堂上到底会闹腾到什么程度，灰头土脸中的萧楠融该如何应对？韩又凯又将采取什么手段平息风波？

        所以那天纤绣才改为回宫，却未料空荡荡于不期然下正好来找她，便只好带空荡荡去院落，姐弟俩趁机一起计划了许多事体；同时得知空荡荡为了报空家灭门之仇急于宰了耀日山庄庄主越阳和，与渺鸿联手设局狠狠摆了越阳和一道，把戮杀侦查处特务的战场设在耀日山庄后门入山口，在耀日山庄附近留下上百具侦查处特务尸体，给越阳和留下无法摆脱的难题，终于成功让韩又凯严重怀疑上了越阳和。

        让将来的越阳和不得不破罐破摔拉上慕容不胜钻入空荡荡和渺鸿一起挖的死亡坑道，最终陷入纤绣的整体策局中……精彩可期。

        至此，空荡荡终于理解了之前公主姐姐阻止他的欲谋，因为纤绣十分了解精明而阴狠的韩又凯，对于空荡荡想以“从天而降”的少年高手身份潜入到韩又凯身边，马上便意识到空荡荡的想法过于天真，是对韩又凯的完全不了解，她可不愿意轻易让空荡荡履险。

        面对殿下姐姐的开口阻止，哪怕空荡荡心里十分不甘，也不得不听殿下姐姐的劝阻。

        陪空荡荡一起在院落呆了一日，纤绣决定今日必须回宫，看看宫中情势，以及去见肯定为此事而上朝的皇兄了解些情况，其次，顺便再进一步落实一下同意接受人工授精的侍女名单，还必须吩咐参与其中、已了解了一些情况的侍女们对这事缄口保密，否则传到锐侦监特务耳中就很不好了，又会招致韩又凯警觉。

        探悉第一拨朝臣到了书画院因没取到他们的藏品，从而引起朝堂几乎混乱，纤绣和姐妹们高兴得很，因此宁儿提议晚上就在芬芳宫过夜，上几坛“青红”好好庆祝一番，百灵和海燕听到喝“青红”、尤其是百灵，全都举双手赞同。

        虽然也下意识地点着头的纤绣，总觉得心里有事，再则她想到既然要到郊外服装工坊去看看棉衣质量，就得早点去，毕竟还有一大堆事情拱在身后都没办，在芬芳宫过夜明日太早出宫又不便，特别是发生书画院展品空空事件的当下，皇宫门口又会变得紧张在所难免；

        于是，纤绣突然决定还是出宫为佳。

        从而才十分偶然地会在街头遇上葛聆嫣，甚至要不是海燕正好探头车外正好看到葛聆嫣与一个流浪女纠缠一起，说不定也就错过了相遇。

        思绪转来转去终于转到流浪女身上，这才令纤绣惊跳而起……

        葛聆嫣的表姐，那不就是郡主身份喽？一个聿国郡主，居然混到穿着一身很远就能闻到臭味的乞丐中混得最差的破烂衣衫？并且还生就一张姣好面容，这是什么状况？

        纤绣顿觉不对头，当她抬起眼正要开口之际……

        却见百灵凝重点头先于她说道，“八妹妹，五姐刚才一直在想，显然那聿国小公主的表姐好像有点问题，可是，五姐却暂时没想出个头绪来。”

        “是吗五姐姐，八妹心中所思与你一样……”

        于是，纤绣把她的思绪中所转念的向姐妹们说了一遍，听得宁儿小脸都绿了，连忙道出她早已在担心的问题，“姐，十妹正一直担心去过别院的聿国小公主呢，要是她把姐经常在别院逗留的情况告知给聿国潜伏都城的特务，恐怕会发生一些很难预测的事。”

        经宁儿这么一说，百灵和海燕均紧张起来，“是啊，十妹妹的担心不无道理，三姐姐和四姐姐也真是的，带空荡荡来就来呗，竟然把聿国小公主也带了来！”

        这件事其实纤绣早就考虑过，猜测到柳莺和雪客事先一定不知道葛聆嫣是聿国公主，而空荡荡一向个性洒脱，或许一时也忘了不应该带聿国公主来见她，同时，或许空荡荡也不知道柳莺和雪客是带他到睿羽别院那种场面上见她……

        意识到这些的纤绣，在那日晚餐之后和空荡荡密谈时，曾经询问过葛聆嫣的情况，以及她来孚国的目的；而空荡荡只是说葛聆嫣喜欢孚国文化，也有点赖上了他，这才死要跟着他来到都城，并且空荡荡还说了一件让纤绣感到意外的事，那便是葛聆嫣在来都城的一路上，见他施济路上流浪百姓，她也一样不惜钱财赈济孚国流浪百姓，嘴上还不断骂着孚国奸臣狠心狗肺。

        也就因为听了空荡荡的话，后来葛聆嫣主动和她亲近时，纤绣才欣然相对。

        当时纤绣还叮嘱空荡荡，要注意葛聆嫣的一举一动，毕竟她是来自敌国的公主。

        这一刻，纤绣见姐妹们各有担心，就把那日与空荡荡交流的情况说了一遍。

        但百灵还是不放心，“八妹妹，为了妥善起见，五姐觉得应该对小公主的表姐金澜若作全面了解，就由五姐隐身潜入葛聆嫣所住的酒店吧，听听她们表姐妹都说了什么。”

        海燕毫不犹豫附和，“五姐姐的想法很对，七妹和你一起行动！”

        “不不，七妹妹你还是留下保护八妹妹和十妹妹，这不过小事一桩，由五姐来就行了。”百灵摇手道。

        百灵的周到让纤绣和宁儿感动，并且百灵的担心和纤绣相符合，“那就辛苦五姐姐了，五姐姐下车先跟住她们，七姐姐送八妹和十妹妹回到别院后，八妹会跟三姐姐说一下情况，让三姐姐和七姐姐来后援五姐姐。”

        “这样也好。”百灵话音未落，身影亦随之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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