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处变不惊与他不搭
那女人笑得毛骨悚然。
南殳似乎知道“桀桀桀地笑”是个什么笑法儿了。描述不出来，总之，就是很瘆人。听多了，甚至还觉得很恶心。
可以假想。
你处于尸骨烂肉成堆、乱葬岗之流的环境中，身上早已布满大大小小的伤口。最深的伤口，更是深可见骨、旁肉腐烂成棕黑色。
偏是在这样的绝境中，一群秃鹫属性的食尸小鬼围着你又蹦又跳。它们开心极了，就等着你死了它们好美餐一顿，因此，口中不停发出“桀桀桀”地庆祝声……
少年抓过还在不停转圈儿的达鸭鸭，又花了点儿力气将他的翅膀缚住。
现在的南殳，十分庆幸这只肥鸽子平常就爱待在他的肩膀上也不锻炼。这翅膀退化的快要看不见了，也正是因为这翅膀短小，他才能在捏住之后就不再用什么力气。
“公子，您倒是与奴家说句话啊？奴家在这儿等了你三百年了……三百年！！小皇帝，快来啊……”
少年转身，拔腿就跑。回自个儿屋子的路上，还撞到了正与萧朔澜散步的主持。
“哎呀……”南殳揉着发疼的额角眯着眼，心道这和尚的胸脯还真硬。
“殳儿，这快入夜了，你怎的从寺庙的禁地方向出来了？”
“禁地？”少年呆呆的，似在回味他们什么时候说起过这座寺庙有个禁地。
萧朔澜无奈偏头，走近他，为他整理好了歪扭不成样子的披风，“用斋饭时，主持可是特别与我等说明了，你是不是又没好好听人家讲话，发呆去了？”
“嗯……”
那时候光顾着干饭，哪里有时间听他们聊的什么客客气气的大闲话啊？况且他扮演的是个傻子，在外人面前就不宜多出声儿。
“是老衲怠慢了。明知皇帝陛下一颗稚子童心，还未派人去引导、看顾。还好……”那身高一米九往上的老主持带着满脸褶子、居高临下地打量了少年一番，“还好，皇帝陛下洪福齐天，什么妖邪魔祟都没能奈何得了。”
听这高个儿主持的说法，后边儿那阴暗角落里的女人大概是个什么“脏东西”。而且，这总爱阴阳怪气儿的高个儿老头，似乎对那女人没伤着他感到很意外。
不容南殳多想，高个儿主持很快就与萧朔澜告别，往自己个儿的院落去了。
少年有心留意。那个老头儿消失的地方，居然还离那破败的鬼院子挺近……
“行了，殳儿。这老主持本就心思难猜，我们也没必要非得去触及人家心里设的的防线。等这几日将柳雀儿口中的话都套出来，咱们还是尽快回宫的好！”
南殳颔首，“知道了，萧亲娘。”
……
劳累这些天，此时见到床铺，南殳基本一挨就睡过去了。
时不时还扑腾两下的达鸭鸭从他逐渐放松的手掌中滑落……
“呀嘎！！南殳，你掐到我脖子了！”
少年眯着眼睛瞅了瞅，手中感知着捏了捏。确定手感与所看到的相同，他这才彻底松了自己的手、放了达鸭鸭的小命儿。
少年有个习惯。睡着前手里攥着什么东西，快要进入无意识睡眠时，那东西如果快要从手中滑落，就要猛地抓回来。
准确来说，这是一个不怎么好的习惯。
他还小的时候，是没有这个习惯的。后来，即位后，夜里时常遭人暗杀。即便大多时候常有和其他护卫都能及时赶来，他还是要在手中攥一把匕首防患于未然。
初时，匕首滑落，他抓回来时，手上还总是能划几道口子。渐渐的，他长大一些，先是习惯了睡前抓匕首，甚至找到了技巧。然后，学了武功、警惕性练出来了，就，也不用天天拿个匕首揣着了。
可这睡前掐一下手中东西的习惯，还是保留下来了。
……
翌日，少年睡得格外的饱，日上三竿才起床。
萧朔澜也没来叫他。准是觉得，他这个干儿子正在扮演傻子，而傻子不一定要去参加礼佛大典……这一来二去，也就正好让他得以心满意足地赖床了。
阳光被隔绝在屋外头，只有条条被竖窗框显出的影子落在地上。
南殳先推开那扇比他脑袋大不了多少的小窗户，先让屋子里透透气。迷迷糊糊打着哈欠打开门的时候，却吓了一个激灵。
“主持？礼佛仪式完成了吗？你怎么会在这儿？还不吭声儿？”
那高个儿和尚朝他微微鞠躬、拜了一礼，“皇帝陛下，老衲想与您说说昨日那……女人的事。”
少年闻言嗤笑一声，抱胸扬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主持说笑了，我昨个儿可什么都没见着。”
听他这么说，那高个儿和尚却慌了似的，也不顾什么礼仪了，抓狠了少年的胳膊。
南殳不急不缓，手腕儿一转，那胳膊就在高个儿和尚的眼皮子底下挣脱了。动作快到高个儿老和尚睁大了眼睛、望着自己个儿的手不知所措。
“进屋来吧。免得隔墙有耳。”
老和尚跟着小皇帝讷讷地进了屋儿，全然没发现小皇帝那趾高气昂的主家样子，跟这寺庙是他皇家的似的。
……
南生一枝，此枝发条，生根，长成参天大树。耗时，不过三日。
此树，乃前朝其右国之根本、命脉。
其右国以神树为尊，以神树一叶一花为国之兆运。
神树的枝叶，尚在枝条时便隐隐发光。
“会发光的树？也不怎么稀奇吧？怕是外来物种入侵，然后占……”
“皇帝陛下！”
少年窘迫地挠挠脸颊，“你继续，你继续。”
“神树对于其右国来说如何，与我等无关。可让人惊骇的是，其右国灭国后，这棵神树迅速衰败，不仅成了烂枝，还引出许多肮脏污秽之物。”
少年蹙眉，“那女人就是例子之一？”
“不，那女人是枯败后的神树之灵。自神树腐烂、彻底衰死之后，那神树之灵就如同疯了一样。”
这话说的，南殳只觉头昏脑涨的。
这什么都跟什么啊，说着神树，怎么又冒出个树灵来？
“皇帝陛下不信？”
“我只是不理解罢了。还有，那女人与我说我是什么天定之人，你可知怎么回事？”
高个儿和尚沉默了好一会儿，就在南殳以为他要避开不答了时，偏生，他又开口了，“陛下，您只要知道，您即位之后不久发生的僧人乱，就是因为神树枯败而发生的，就行了。”
生长在佛祖之地的“神树”、僧人们和其右国共同的信仰，本在遥案建国之后都无恙，偏偏在他即位那一年生机尽逝。
的确，若是他，也都要认为自己不是天之所选了。可那女人，为什么又说自己是……
“陛下，时候不早了，待会儿记得吃饭。老衲，就先行告退了。”
说罢，行了个礼，高个儿和尚第一次在他眼前像个老人般颤颤巍巍地离去。
“达鸭鸭，这鬼神之论，是真的吗？”
“我亲爱的南殳同学，遇到那女人的时候，我确实感受到了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如果不是来自于未来世界的高频干扰器的话，那只能是玄学产物了。”
“哈？”少年不解，“你这么有理有据地分析，我好不适应啊。”
达鸭鸭跳到他的头上，“那您有没有想过，既然我的存在合理，您拥有未来世界的经历合理，那为什么，鬼神之论，它就不合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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