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梵优一夜无梦，被莉莎叫醒的时候还有点晕晕乎乎的。她配合着莉莎的动作把衣服换好，直到刷完牙被带到餐桌前才活了过来。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一觉睡醒，她自我感觉很良好。不过眼前早餐也太丰盛了些，她吃不了这么多啊……

        莉莎在布菜，直到梵优看见她在自己的对面也放了空盘子和刀叉之后，她才猜到大概亚伯也会过来。果然莉莎在摆盘完后就离开了，紧接着亚伯从正门滑动着轮椅坐到了自己的对面。

        好尴尬……亚伯经过梵优身边的时候，她想起了昨天发生的事，不自觉地、难为情地低下了头。她悄悄抬起眼睛去看亚伯，发现亚伯跟平时一样，板着一张脸，看不出喜怒。华丽的服饰像武装的铠甲，穿在亚伯身上散发出了一种生人勿进的气质。打招呼的话恰在喉咙里，看到亚伯的表情之后又让梵优给咽了回去，心底升上来一阵失落。其实现在这样的相处才符合他们之间的身份……

        “生病的人类如果不吃早餐的话，会因为饥饿而加速死亡的吧？还是说，你在等我亲自喂你？”亚伯揶揄的话从对面传来，打破了这个沉默的氛围。

        亲自喂？大可不必！梵优被激了一下，刚刚的失落都抛在了脑后，也不管从该隐那边学到的什么用餐礼仪，放下了淑女的矜持，自顾自地饱餐了一顿。只是亚伯的脸色有些黑，大概是他之前遇见的血仆都是知书达礼，修养良好的少女，而眼前这位女士，正在用行动挑战自己的审美和权威。

        “谢谢你过来陪我吃早餐。”梵优不是没有察觉到亚伯的心里也有柔软的地方，他在努力地包容着自己。

        血族其实最需要的还是血液吧，这些精美的食物对于他们来说应该只是陪衬而已。虽然这么想有些自作多情，但是亚伯从昨天到现在也没有提有关他需要血仆来进食的事，而只是就坐在对面陪自己用餐，他对自己是有上心的吧，自己也应该对他有所回报才对。但要说自己主动献身给亚伯吸血，还是……有点做不到。之前她从各个地方搜集到的对亚伯的印象可谓是根深蒂固，就算现在有些许松动，离完全的转变还差了一段距离。

        “我只不过是听说了人类在病愈前后需要家属的陪同，否则会影响身心的恢复。”

        “……殿下，人类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他到底从哪里听说来的啊？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感冒……但这种满足感又是从何而来呢？尽管关心自己的人大概率在和自己互相利用，更何况他还是一名人人欲得而诛之的血族，可她，还是难免会有一丝悸动。

        “那你说说吧，昨天是怎么发烧的？”亚伯准备听取建议改进一下这间屋子。

        “还不是因为浴室里流的是冷水……”感觉还是刚从冰上融化的那种。

        亚伯又皱起了眉，看起来脾气很不好的样子。“你不会把开关打到另外一边取热水么？还是说你在人类的世界里并不是这样的沐浴方式？”

        梵优宕机了一秒，“我哪里知道城堡里的浴室还可以这么现代？一打开水龙头就有热水的事谁能想得到……”越说声音越小。

        他懒得理会她的辩驳，只是把一串钥匙从桌子上空抛过去，梵优忙不迭地伸手将其接住。好多把钥匙，自己好像一个收租的。

        “一会我还要去参加会议，长话短说吧。身为这里未来的女主人——”

        女主人……是她想的那个女主人吗？

        “你有权进入阿特洛波斯宫的每一间房间。这些钥匙在接近对应的房间附近时就会亮起来，不用担心找不到对应的钥匙。九点钟之前你可以先到我的办公室等一等伊弗琳，我让她今天过来了，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就趁此问清楚吧。当然，我不建议你到太下面的楼层去，毕竟我还没来得及让他们全部认识你，他们的教养可没有那么好，如果惹出什么麻烦来的话，我也只能……”

        “我不会的！”梵优头皮一紧，连忙打断了亚伯要说的话，肯定不是什么好听的，她还是不要听比较好。

        亚伯戏谑的微笑挂在嘴角，顺着她的性子不再说下去了。其实他想说，如果她真的惹出了什么麻烦，他也只好把那些不识相的都杀掉，再让旁的人长长记性。

        “话说，你今天过来不是还要跟我讲什么关于王妃的礼仪吗？”虽然她很不想听，但好歹还是提一嘴吧。

        “我已经说过了，做好阿特洛波斯宫的女主人，这就是身为王妃的礼仪。如果你嫌这一点太简单的话，不妨将全部的目光都倾注在我身上，即便是带着仇恨的目光……我也是非常乐意接受的。”

        梵优对上了亚伯渴慕的眼神，他认真地在期待自己拿这样的目光去看他。像是被亚伯的眼神烫到了一样，她不由自主地偏开视线。又在说奇怪的话了！她想起上次接不上这种话而跑掉的狼狈场面，这一次她没有可以逃的地方，只能硬着头皮听着。

        “我才不要……”不想要这样看着你。

        但对于亚伯而言，又理解成了另外的意思——她不同意把全部的心放在自己这里。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吧，本来他们之前的事发生的就非常的突兀，关系也十分的畸形。只是自己，已经做不到完全不在意了。

        趁着莉莎进来收拾餐具的空档，亚伯出去参加会议了。而梵优也等到了将近九点钟，动身前往办公室。

        红发少女如约而至，神色淡淡地，应该是亚伯那边已经打好招呼了。“‘蔷薇’任务的事，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梵优也没想到，她们此刻正在亚伯的办公室里，她正在以一对一的形式采访伊弗琳关于“蔷薇”事件的真相。她曾设想无数种可能，当一个小偷潜入亚伯的宫殿翻找资料，又或者是依靠力量制服了伊弗琳，逼迫她把一切都给说出来。总之，事情往往出人意料，她和伊弗琳，正在和平地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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