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梦魇一
大漠尽头。
浩浩朔风卷起红褐色的丘陵，美丽的胡杨林层层包围着雄伟的佛塔，宽域的河流穿过气势恢宏的古城，缓缓下沉的宫殿里，迷雾中像幽灵一样的身影，细碎的铃铛的声音。
霹雳一声，宇文素猛的睁开眼，一道闪电正将黑夜撕裂露出银白色的天幕，但很快又被黑暗重新吞噬。诡异的梦境不停重复，那座古城像是一直沉睡在心底最深处，不知为何它却突然醒了过来，且不停向她召唤。
又一声春雷炸开，宇文素朝角落缩了缩，仰脸看着洞口，外面像是下起了大雨，却并没有雨水洒进来，一声响雷一道闪电的间歇尤为寂静，也让凄厉的嚎叫声显得格外刺耳。
宇文素被吓的差点也跟着嚎叫起来，两手死死捂住嘴好歹咽了回去。不禁好奇，月下狼嚎？这天并没有月亮。然后蹑手蹑脚躲到岩石后面偷偷窥视，这一看魂也飞了。
闪电亮起的瞬间，但见一个赤身裸、体之人仰天长啸，狰狞的五官比厉鬼还要恐怖，皮肉透明隐约能看到五脏六腑以及筋脉、血管、骨骼。
连连几个闪电，洞里亮如白昼，宇文素无比惊悚，那人居然是乌云塔尔！她居然是个光头！而她头颅里面的脑组织一样清晰可辨，她看起来似乎痛苦至极。宇文素咬着手指亦疼痛至极。吓死之前有人将她给拎了回去。
“她她她她她是不是乌云塔尔？”宇文素抖得像筛糠一样，颤音很连贯。
那钦点了一盏小灯，然后看着她轻轻点了一下头。光线很弱，阴影下的他也极为诡秘可怖。
“侵筋蚀骨。”那钦在另一边坐下。
“啊？”宇文素用力掐了自己一下，总算镇定了些。
“这个部落，族人天生就会奇诡之术，同时也要承受常人所不能忍之痛。”那钦无喜无悲声音甚是平淡。
“每天都会如此吗？”太可怕了，如果能够选择，与其如此痛苦，倒不如不会奇术。
“法术用的越多发病的次数就会越频繁。”
“乌云塔尔是，她是什么族的人？方才好像看到她有尾巴。”宇文素其实想问乌云塔尔是不是人，觉得不妥，临时改了口。
“尾巴？”那钦微微蹙眉。
宇文素很确定的直点头。那钦思忖一会，脸上便现出尴尬的表情，虽然他很努力让自己表现的自然淡定。
“难道她是人、妖？”宇文素从他的神情揣摩得出的结论。
“人、妖？”
“在某个国，有那种给男子服用药物然后再长出女性特征，但实质上仍然是男性。这妖一般都比常人要美很多。”她煞有其事的说话，像是亲眼见过一般。说起来这乌云塔尔的确很像人、妖，身材极为完美。
那钦微怔，继而摇了摇头，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说，看到她一脸好奇，只好如实告知:“乌云塔尔是阴、阳、同、体。”
“啊？”宇文素飞快将嘴捂住，我天，难怪她能随意切换男、女声音。
“她的族人皆是如此。”那钦依旧语气平淡。
简直骇人听闻，宇文素不禁浮想联翩，甚至想帮她做个手术。但不确定乌云塔尔是想做‘她’还是想做‘他’。突然记起被乌云塔尔强抱过，顿时怒火中烧，这个死妖人！
“跟我说说其其格吧。”她与自己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宇文素很想知道。
“其其格？”那钦藏在阴影里的身躯陡地颤了一下，虽看不清他的脸，仍能感觉到他的情绪起伏，一种很悲伤的感觉。
许久。他才开口说道:“她是我妹妹。”
“我和她，长得很像么？”宇文素望着那团阴影，他的沉重让她感同身受。
“嗯。”那钦很轻的声音听起来却有些吃力。
“她去了哪里？”宇文素甚是疑惑，明明是法力无边的样子，为何连个人都找不到。
“破碎虚空。”那钦声音微颤。一道闪电划过，他的眸里是即将溢出眼眶的悲恸。最后一次看见其其格，就是看她进破碎虚空，此后，她再也没有回来。
宇文素讶然，朱唇轻启，终是没有再问。其其格怎么会奇诡之术？那她是不是和乌云塔尔一样？我天！乌云塔尔不会是宇文逸豆归的妃子吧？但是，很明显其其格并不是乌云塔尔所生。
“其其格是唯一一个懂奇诡之术的正常人。”那钦像是看破了她的疑问。
“喔。”宇文素木呆呆的表情，突然想起一件事，直问:“那钦也会破碎虚空？”不然如何从遥远的江南眨眼到了沙漠之心。
“他的破碎虚空，代价可就太大了！”乌云塔尔阴阳怪气的说，话音未落人便长发飘飘长裙飘飘的进了屋子，看起来恢复了正常。宇文素直看着她，震惊了！这假发质地真不错，不知哪里有卖。
“乌云塔尔！”那钦倏地起身，语气加动作都充满了严厉的警告。宇文素不由看向他。
“哼！”乌云塔尔冷哼一声，接着怒声道:“你最好弄清楚，她不是其其格！”
雷声远了，雨也停了。四周一片沉寂。站着的两个人剑拔弩张，像是随时都可能置对方于死地。而坐着的那个人瑟瑟发抖，怕极了城门失火再殃及到她。
“那到底为什么抓我？”宇文素捋了捋思路，无冤无仇，又不是其其格。
“别人并不知道你不是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乌云塔尔发出瘆人的笑声。
宇文素心里直冒寒气，其其格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
建康。会稽王别苑。
会稽王手里端着香囊，眼神落在遥远的地方。那枚朱砂小鱼胎记，总感觉在哪里见过。却又怎么也记不起来。
初见宇文素之时，亦是如此感觉。破碎虚空既然可以随意穿越地图，会不会有一种奇诡之术也能够穿越时空？
燕国。龙城。世子府邸。
“若说这穿越时空，也不是全无可能。”慕容儁慢条斯理的说。
“世子以为？”一个苍老的声音。
“本世子的确觉得她像是来自另外的世界。”慕容儁悠悠的说。
姑苏。云深不知处。寒室。
蓝曦臣在宇文素的内室伫立了很久很久。她像是从未离开过，又像是从未来过。
一尘不染，每一样物件都摆放的整整齐齐。她的包，似乎与寻常的极为不同。蓝曦臣拿起来看了看，颇有些重量，用手在包的表面轻轻触摸了下，平整方正，很像是书册。
蓝曦臣眉心蹙起，为何要装一摞书在包里面？又会是什么书呢？很想一探究竟。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将包放回原处。
走到门外又突然折了回来，重新拿起包，微一迟疑，最后伸手进去掏了一本书出来，端在手里。
“《魔道祖师》？”蓝曦臣喃喃念着书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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