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痛症发作
三日后，瑀王府。
终黎瑀唤雾北来问话，“汐芜的底细查得如何了？”
“回殿下，从汐芜姑娘身上查不出她的底细。整个黎国，名唤汐芜的有七位，其中六位年龄均在十四岁以下，及三十岁以上。其中有一位十八岁，瑀州栖梧人，郎中之女，不知是不是她，已派人去栖梧实地探查下落。”
瑀州，是终黎瑀的封地。
终黎旭暂且将他留在都城，将来终还是会回到他的封地居住。
“殿下，栖梧素有盛产美人之说，汐芜姑娘恰巧又会医术，兴许就是她。”雾北推测道，“殿下，您的名号彻响整个黎国，在瑀州更是人人称颂，您说汐芜姑娘会不会是因为爱慕您，专程从瑀州来都城寻找您？”
终黎瑀不信，“雾北，做为本王的近侍，你该严谨些，这些没凭没据的话，不可胡说。”
“是，属下知错。”雾北心里苦，陛下暗里提点过他，若是今年内不助殿下找到王妃，陛下要将他的脑袋‘咔嚓’了。
雾北不敢将此事告诉殿下，他也不知道陛下是开玩笑还是当真会将他的脖子‘咔嚓’，殿下不急，他积极点总没错。
天色渐暗，终黎瑀额上沁出热汗，神色微变，这预示着，他的痛症又要发作了。
“殿下，要不要服止痛药？”雾北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恨不能替殿下承受痛症。
“不必，你退下，没有本王的命令不许任何人进来。”终黎瑀试过在痛症发作时服止痛药，可效果甚微，服多了还会为他的身体带来副作用，因此他如今已不再服止痛药。
“是，属下在外候着。”雾北退至寝宫外守着，他知道殿下不愿意让人看见他被痛症折磨得要死要活的模样。
瑀王殿下的痛症，只有贴身侍卫知道，连陛下都不知道。
雾北站在寝宫外的长廊处望着天上明月，默默祈祷上天保护殿下的痛症消除。
到了下半夜，终黎瑀实在承受不住了，他推开门，眸眶因为疼痛而显得猩红，他声音沙哑，命道：“去听雨轩。”
“是，属下去牵马车。”雾北心中忐忑，也不知道他此前安排得对不对。
坐落于御景园里的独栋别院‘听雨轩’是王爷的专属别院，王爷痛症发作承受不了时，便会去蔷薇花架下那汪冰泉泡泡。
他此前吩咐店小二让汐芜姑娘住进去，为的就是待王爷痛症发作时，汐芜姑娘能帮他看看，万一汐芜姑娘有办法，殿下就可以少痛一些。
听雨轩。
已是半夜，今日的月亮特别圆，皎洁光芒撒在后花园里，将花架上的蔷薇花映得妖艳无比。
汐芜睡得很香，这几日她在宴宁城玩得很尽兴，吃好喝好，如凡人一般生活，唯一的苦恼是兜里银子所剩无几。
睡到半夜，她忽然听见后院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
莫不是进贼了？
汐芜睁开眼眸，掀被下床，悄声朝后花园走去。
夜风袭来，花香涌动，月色醉人。
花园里没有动静，难不成是她的错觉？
汐芜正想转身回屋去睡，忽闻蔷薇花架下传来一丝低沉难耐的喘息声，像是在极力承受着致命的痛苦。
“何人？”汐芜步至蔷薇花架下，看见冰泉池里坐着一位男子，徐徐雾气围绕着他，似谪仙般俊美无俦。
借着月色，她看清这位男子是终黎瑀。
终黎瑀睁开猩红的眼眸，望着站在蔷薇花架外的汐芜，哑声问：“你为何在这？”
“该我问你才对，你为何半夜跑到我的院子里来泡澡？”汐芜比终黎瑀更懵逼，她转过身去，背对着终黎瑀。
“你的院子？”终黎瑀连语声都染了一丝痛色，“听雨轩是本王的别院。”
他大概明白了，这一切是雾北的主意，难怪他方才将他扶进来之后，溜得比兔子还快。
“……”汐芜一时语塞，所以，她这几日住的是终黎瑀的私家别院？
有洞吗？她想钻进去。
身后没了声响，只有终黎瑀略显沉重的呼吸声，听得出来他很痛，在极力忍耐。
“终黎瑀，你怎么了？”汐芜转过头来望了终黎瑀一眼，她仿佛看见团团黑雾萦绕着终黎瑀。
她懂了，这些是杀孽带来的反噬。
原来他身上的因果早就在轮转了，施善娘娘说三年内以善抵消他身上的因果，这么说，若三年内没有抵消，到时候他可能连命都没有了？
难怪施善娘娘说，要阻拦他三年内成婚生子。
若他身上的因果没有抵消，到时候落得惨死的下场，留下妻儿寡母，将会沦为皇权漩涡中的牺牲品。
终黎瑀尽量稳住呼吸，闭上眼眸，用冷冽的声音掩饰疼痛：“本王无碍，你先回屋。”
“你都痛成这样了，还说无碍？”汐芜这次下凡就是要帮扶终黎瑀渡过他命中的劫难，自然不会对他坐视不理，她朝冰泉池走近两步，道：“我有法子帮你缓解痛苦，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终黎瑀已到了临界点，他想试试，“若你的法子奏效，条件任你提。”
“好。”汐芜说的法子是用仙法帮他暂且缓解痛苦，这道仙法是善之光，他将来行善行多了，痛症慢慢会减缓，直至痊愈。
眼下她不过是先借一些善之光给他。
汐芜下水，朝终黎瑀走近。
终黎瑀心中一紧，她想对本王干什么？难不成她以为本王中了乱七八糟的药，想要以身体帮本王缓解痛苦……？
谁知，她竟拿出一块白绫覆盖住他的眼睛。
他的眼前漆黑一片，唯有痛意翻涌。
汐芜将掌心凝聚的善之光渡入到水中，再通过水引入终黎瑀的身体里。
丝丝暖意从终黎瑀的胸膛处晕染开来，流淌至四肢百骸。
那蚀骨的疼痛，竟缓缓有了有了平息的征兆，温暖的感觉让他昏昏沉沉，他脑袋一沉，朝汐芜栽去。
“……”汐芜扶着终黎瑀，嗳，他怎么就晕了呢？
这一池子的善之光他还没吸收完呢。
这些善之光都是无价之宝，不可能白白浪费。
汐芜将终黎瑀的身子靠在池子边缘，运功让满池的善之光快些被他吸收。
雾北藏身听雨轩外的某棵大树上，她透过蔷薇架看得不是很真切，但隐隐能看见，汐芜姑娘进了池子，并且与瑀王殿下在池子里深情相拥。
“……”雾北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捂住眼睛。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殿下和汐芜姑娘这就成了？
果然，像殿下这种平日里越禁欲的人，放纵起来越让人始料未及。
看来他猜得没错，汐芜姑娘当真是爱慕瑀王殿下已久，千里迢迢从瑀州栖梧县来追随殿下，一举将殿下拿下。
一个时辰后，池子里的善之光悉数被终黎瑀吸收光，汐芜从池子里出来，扬声道：“雾北，扶你家殿下回屋休息。”
雾北数星星已经数到第三千六百五十颗，闻言连忙从树上飞下，落在花园里，朝蔷薇架下走去。
雾北心想，明日是不是得改口叫王妃了？
翌日清晨。
终黎瑀从听雨轩的侧卧醒来，昨晚他在冰泉池里昏了过去，睡得很安宁。
“殿下，您醒啦！”雾北来伺候王爷洗漱更衣，脸上挂着一抹藏不住的喜悦，千言万语化作一句：“恭喜殿下。”
“恭喜什么？”终黎瑀觉得雾北的话怪怪的，不像是在恭喜他熬过昨晚的痛症。
“殿下，昨晚汐芜姑娘帮您缓解了痛症，往后有她在，您就可以少受些罪了，属下真心替您高兴。”雾北就差说，我不管，汐芜姑娘和殿下在我心中已经锁死了，谁也别想解开。
“嗯。”终黎瑀来到院子里，汐芜正在蔷薇架下修剪花枝，美好得似一副画卷。
终黎瑀目光扫过汐芜腰间挂着的那枚白玉玉佩，问：“你昨晚说的条件是什么？”
“走吧，跟我来。”汐芜放下剪刀，在前带路。
一路上，终黎瑀在猜测，汐芜会提什么要求。
直到，汐芜带着他在宴宁城最大的包子铺门口停下。
“这个条件有些费银子，不过对殿下你来说，这些银子应该不算什么。”汐芜走进包子铺，回过头来望着终黎瑀说道：“我要你将这里所有的包子都买下来，发给城外吃不上饭的流民。”
“就这？”终黎瑀有些看不懂汐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嗯。”汐芜颔首，补充：“对了，要你亲自将包子派到百姓手中，我陪你去。”
“还有别的吗？”终黎瑀觉得这条件对他来说太简单了，这包子铺本就是他名下产业。
“还可以有别的条件？”汐芜经终黎瑀这么一提醒，瞬间觉得带他施舍一次包子累计的善之光远远不足以抵消他身上的善。
“你想本王满足你什么要求，但说无妨。”终黎瑀有些琢磨不透汐芜，他欠她那么大一个人情，这么好的机会，她为何只让他给城外流民发包子？
这对她有何好处？
“今日先去城外发包子，别的容我想想再告诉你。”汐芜心想，要不回去列个清单，将他接下来要行的善都写上，这样岂不是很容易就能完成任务，哈哈，不错。
趁汐芜去指挥包子铺的伙计将热气腾腾的包子连蒸笼搬上车时，终黎瑀问雾北：“你说，她这是何意？”
雾北沉思片刻，恍然大悟，“高，汐芜姑娘这招实在是高明！殿下，汐芜姑娘表面说是派包子，实则是在告诉全宴宁城的姑娘，您归她所有了！”
“……”终黎瑀深刻认识到雾北和他的想法不在一个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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