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二年级·魔法史与桃金娘

魔法史是他们课程表上最枯燥的课程。事实上洛拉觉得那些历史还是很有意思的——很多在麻瓜历史上的不解之谜在巫师的历史上就可以得到答案。

        但是宾斯教授总有办法把那些妙趣横生的史料讲得无比乏味。不过准确度还是很高的，据说是因为他本人经历过不少。

        所有的老师中，只有教这门课的宾斯教授是一个幽灵。在他的课上，最令人兴奋的事情是他穿过黑板进入教室。

        今天，课堂上仍旧和平常一样乏味。宾斯教授穿过黑板引起了一阵小小的欢呼，但随即同学们就在他干巴巴、低沉单调，好像一台老掉牙的吸尘器的声音中陷入了沉睡。全班同学都昏昏沉沉，偶尔回过神来，抄下一个姓名或日期，然后又陷入半睡眠状态。

        宾斯教授说了半小时后，赫敏把手举了起来。宾斯教授正在非常枯燥地讲解一二□□年的国际巫师大会，他抬起头来，显得非常吃惊。

        “你是——”

        “我是格兰杰，教授。不知道您能不能告诉我们密室是怎么回事。”赫敏声音清亮地说。

        迪安刚才一直张着嘴巴，呆呆地望着窗外，这时突然从恍惚状态中清醒过来；拉文德·布朗把脑袋从胳膊里抬起来，纳威的臂肘从桌上放了下去。

        罗恩神志不清地抬起头看向赫敏，摇了摇头让自己保持清醒；哈利敲了敲自己的脑门，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宾斯教授眨了眨眼睛。

        “我这门课是魔法史，”他用那干巴巴、气喘吁吁的声音说，“我研究的是事实，格兰杰小姐，而不是神话和传说。”他清了清嗓子，发出轻轻一声像粉笔折断的声音，继续说道，“就在那年十月，一个由撒丁岛魔法师组成的专门小组——”

        他结结巴巴地停了下来。赫敏又把手举在半空中挥动着。

        “格兰杰小姐？”

        “我想请教一下，先生，传说都是有一定的事实基础的，不是吗？”

        宾斯教授看着她惊讶极了。

        “我相信，宾斯教授不管是活着还是死后，都没有哪个学生这样打断过他。”哈利压低声音说。

        “是啊。”洛拉依然半梦半醒地趴在桌面上，“因为大家都中了他的沉睡魔咒……”

        “好吧，”宾斯教授慢吞吞地说，“是啊，我想，你可以这样说。”他使劲地看着赫敏，就好像他以前从没好好打量过一个学生，“可是，你所说的传说是一个非常耸人听闻，甚至滑稽可笑的故事……”

        现在，全班同学都在全神贯注地听宾斯教授讲的每一个字了。他老眼昏花地看着他们，只见每一张脸都转向了他。看得出来，大家表现出这样不同寻常的浓厚兴趣，实在使宾斯先生太为难了。

        “哦，那么好吧，”他慢慢地说，“让我想想……密室……”

        你们大家肯定都知道，霍格沃茨学校是一千多年前创办的——具体日期不太确定——创办者是当时最伟大的四个巫师。四个学院就是以他们的名字命名的：戈德里克·格兰芬多、赫尔加·赫奇帕奇、罗伊娜·拉文克劳和萨拉查·斯莱特林。他们共同建造了这座城堡，远离麻瓜们窥视的目光，因为在当时那个年代，老百姓们害怕魔法，巫师遭到了很多迫害。”

        宾斯教授停顿下来，用模糊不清的视线环顾了一下教室，继续说道：“开头几年，几个创办者一起和谐地工作，四处寻找显露出魔法苗头的年轻人，把他们带到城堡里好好培养。可是，慢慢地他们就有了分歧。斯莱特林和其他人之间的裂痕越来越大。斯莱特林希望霍格沃茨招收学生时更挑剔一些。他认为魔法教育只应局限于纯巫师家庭。他不愿意接收麻瓜出生的孩子，认为他们是靠不住的。过了一些日子，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因为这个问题发生了一场激烈的争吵，然后斯莱特林便离开了学校。”

        宾斯教授又停顿了一下，噘起嘴唇。

        “可靠的历史资料就告诉我们这些，”他说，“但是，这些纯粹的事实却被关于密室的古怪传说掩盖了。那个故事说，斯莱特林在城堡里建了一个秘密的房间，其他创办者对此一无所知。根据这个传说的说法，斯莱特林封闭了密室，这样便没有人能够打开它，直到他真正的继承人来到学校。只有那个继承人能够开启密室，把里面的恐怖东西放出来，让它净化学校，清除所有不配学习魔法的人。”

        故事讲完了，全班一片寂静，但不是平常宾斯教授课堂上的那种睡意昏沉的寂静。每个人都继续盯着他，希望他再讲下去。气氛令人不安，宾斯教授显得微微有些恼火。

        “当然啦，这件事都是一派胡言，”他说，“学校里自然调查过到底有没有这样一间密室，调查了许多次，请的都是最有学问的巫师，确定了密室不存在。这只是一个传说，专门吓唬头脑简单的人。”

        赫敏的手又举在了半空中。

        “先生——您刚才说密室里面的‘恐怖东西’，指的是什么？”

        “人们认为是某种怪兽，只有斯莱特林的继承人才能控制它。”宾斯教授用他干涩的、细弱的声音说。

        同学们交换了一下紧张的目光。

        “告诉你们，那东西根本不存在。”宾斯教授笨手笨脚地整理着笔记，说道，“没有密室，也没有怪兽。”

        “可是，先生。”西莫·斐尼甘说，“这密室既然只有斯莱特林的真正继承人才能打开，别人可能根本就发现不了，是不是？”

        “胡说八道，奥弗莱，”宾斯教授用恼火的腔调说，“既然这么多的历届校长都没有发现那东西——”

        “可是，教授，”帕瓦蒂·佩蒂尔尖声说话了，“大概必须用黑魔法才能打开它——”

        “一个巫师没有使用黑魔法，并不意味着他不会使用，彭妮费瑟小姐。”宾斯教授厉声说，“我再重复一遍，既然邓布利多那样的人——”

        “说不定，必须和斯莱特林有关系的人才能打开，所以邓布利多不能——”迪安·托马斯还没说完，宾斯先生就不耐烦了。

        “够了，”他严厉地说，“这是一个传说！根本不存在！没有丝毫证据说明斯莱特林曾经建造过这样一个秘密扫帚棚之类的东西。我真后悔告诉了你们这个荒唐的故事！如果你们愿意的话，让我们再回到历史，回到实实在在、可信、可靠的事实上来吧！”

        是啊，可信、可靠，而且还可睡（瞌睡）的事实。不出五分钟，同学们又陷入了那种昏昏沉沉的睡意中。

        “我早就知道萨拉查·斯莱特林是个变态的老疯子。”罗恩对其他三个人嘟嘟囔囔地说，“但我不知道是他想出了这套纯血统的鬼话。即使白给我钱，我也不进他的学院。说句实话，如果当初分院帽把我分进斯莱特林，我二话不说，直接就乘火车回家……”

        这时已经下课了，他们正费力地穿过拥挤的走廊，准备把书包放下吃午饭。

        赫敏热切地点头，可是哈利什么也没说。

        “可是，罗恩，”洛拉说，“斯莱特林也不全是坏人啊，你想想艾维斯。”

        “……好吧。”罗恩勉强地说。

        三个人被拥过来的人群挤到了一边，这时，科林·克里维从他们身边走过。

        “你好，哈利！”

        “你好，科林。”哈利随口答道。

        “哈利——哈利——我们班上的一个男生最近一直说你是——”

        然而科林的个头太小了，挡不住把他推向礼堂的人流。他们只听见他尖声叫了一句：“再见，哈利！”他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班上的那个男生说你什么呢？”赫敏不解地问。

        “我想，大概说我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吧。”哈利说。

        “这里的人什么都相信。”罗恩厌恶地说。

        人群渐渐稀疏了，他们终于能够毫不费力地登上楼梯。

        “你们真的认为有密室吗？”罗恩问赫敏和洛拉。

        “我不知道，”赫敏说着，皱起了眉头，“邓布利多治不好洛丽丝夫人，这使我想到，攻击它的那个家伙恐怕不是——哦——不是人类。”

        “也许是某种神奇动物呢。”洛拉说。

        她说话的时候，他们正拐过一个墙角，来到了发生攻击事件的那道走廊的顶端。眼前的场景和那天夜里一样，不过那只被石化的猫不再挂在火把的支架上，而在写着“密室已经被打开”的那面墙上，靠着一把空椅子。

        “费尔奇一直在这里守着。”罗恩小声说。

        他们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走廊里没有人。

        “我们不妨找找看。”哈利说着，扔掉书包，四肢着地，在地上爬行着寻找线索。

        “烧焦的痕迹！”他说，“这里——还有这里——”

        “快过来看看这个！”赫敏说，“真有趣……”

        洛拉走向墙上那些文字旁边的窗户。赫敏指着最上面的那块玻璃，那里大约有二十只蜘蛛在慌慌张张地爬行，似乎急于从玻璃上的一道小缝钻出去。一根长长的银丝像绳索一样挂下来，看样子蜘蛛就是通过这根丝匆匆爬上来，打算逃向窗外的。

        “你们看见过蜘蛛这种样子吗？”赫敏纳闷地问。

        “没有，”哈利说，“你呢，罗恩？罗恩？”

        三个人齐齐扭过头来。罗恩远远地站在后面，似乎正强忍住想逃走的冲动。

        “怎么啦？”哈利问。

        “我——不喜——不喜欢——蜘蛛。”罗恩紧张地说。

        “这我倒没听说过，”赫敏说，惊讶地看着罗恩，“你在魔药课上那么多次使用蜘蛛……”

        “死蜘蛛我不在乎，”罗恩说，小心地将目光避开那扇窗户，“我只是不喜欢蜘蛛爬的样子……”

        赫敏咯咯地笑了。

        “有什么好笑的，”罗恩恼怒地说，“要知道，我三岁的时候，弗雷德因为我弄坏了他的玩具扫帚，就把我的——我的玩具熊变成了一只丑陋的大蜘蛛。如果你有过我那样的经历，你也不会喜欢蜘蛛的；如果你正抱着你的玩具熊，突然它冒出了许多条腿来，而且……”

        他打了个寒战，说不下去了。但洛拉的读心术非常不幸地起了作用：罗恩在心里说出了那只大蜘蛛在他身上爬来爬去的惨痛经历。

        赫敏显然还在忍着笑。哈利明显试图转移话题地说：“还记得当时地上的那片水吗？是从哪儿来的？有人拖过地板。”

        “大概就在这里，”罗恩说着，渐渐缓过劲来，几步走过费尔奇的椅子，指给他们看，“和这扇门平行。”

        他伸手去抓黄铜球形把手，却突然缩回手来，好像被火烫了一下。

        “怎么同事？”哈利问。

        “不能进去，”罗恩很不高兴地说，“是女生盥洗室。”

        “哦，这里不会有人的。”赫敏说，她站直身子，走了过来，“这里是哭泣的桃金娘的地盘。来吧，我们进去看看。”

        她没有理睬那个写着“故障”的大牌子，推开了门。

        赫敏用手捂着嘴，朝最里面的那个单间走去。到了门口，她说：“喂，桃金娘，你好吗？”

        洛拉探头一看。桃金娘正在抽水马桶的水箱里飘浮着，揪着下巴上的一处地方。

        “这是女生盥洗室，”她说，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罗恩和哈利，“他们不是女生。”

        “是的，”赫敏表示赞同，“我想带他们来看看，这里——这里——是多么漂亮。”她朝脏兮兮的旧镜子和潮湿的地板胡乱地挥了挥手。

        “问她有没有看见什么。”哈利压低声音对赫敏说。

        “你们在小声嘀咕什么？”桃金娘瞪着他们，问道。

        “我们只想问问你，最近有没有看见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洛拉说。

        “因为在万圣节前夕，有一只猫就在你的大门外遭到了袭击。”赫敏补充道。

        “那天夜里你在附近看见什么人没有？”哈利问。

        “我没有注意，”桃金娘情绪夸张地说，“皮皮鬼那么厉害地折磨我。我跑到这里来想自杀。后来，当然啦，我想起来我已经——我已经——”

        “已经死了。”罗恩帮她把话说完。

        桃金娘悲痛地啜泣一声，升到空中，转了个身，头朝下栽进了抽水马桶，把水花溅到他们身上，然后就不见了。从那沉闷的抽泣声听来，她躲在了马桶u形弯道里的什么地方。

        “哇，”洛拉喃喃道，“菲某宾……呸，霍格沃茨跳水队女子单人组桃金娘完成了她的跳水！她完成了空中反重力悬浮和180°腾空转体，以头入水水花极大，溅了四位评委一身水！他们愤怒地纷纷给出了0分！桃金娘的分数十分惨淡、一片飘绿啊！”

        哈利和罗恩目瞪口呆地站着，赫敏懒洋洋地耸了耸肩膀，说：“说实在的，这在桃金娘来说算是愉快的了……好了，我们走吧。”

        哈利刚刚关上门，掩住桃金娘汩汩的哭泣声，突然一个人的说话声把他们四个吓得跳了起来。

        “罗恩！”

        珀西在楼梯口猛地停住脚步，级长的徽章在他胸前闪闪发亮，他脸上挂着一种极度惊讶的表情。

        “那是女生盥洗室呀！”他喘着气说，“你们怎么——”

        “哦，一个水龙头坏掉了，但是我和赫敏不会修，”洛拉轻描淡写地说，“珀西，你能来帮忙吗？”

        “不——我想——那是——不行——”珀西的脸变得和他的头发一样红，“你们可以去找别人——比如说高年级的学姐——总之——我先走了。”

        他匆匆忙忙地离开了，洛拉好笑地发现他的步伐甚至顺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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