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伤身
薄朔雪终究不是铁打的, 这般磨人的日子已接连过了七日,翌日上午薄朔雪与人议事时,终究露出了些许憔悴之色, 甚至在谈话途中, 就不由自主地走神。
下属将这般情景看在眼中, 心中当然为主将担忧,眼下军情日益紧张, 主将大人定然压力很大,身心疲惫也是很寻常的。
正措辞想关心两句,却见坐在上首的主将大人目光定定地落在虚空之处, 显然已经出神,他嘴角忽然往上提了提, 露出一个看起来颇有些傻气的笑容, 目光中像是坠进了一朵软绵绵的云絮一般。
方才还紧张不已的下属:“……”
打扰了。
总归大体事情已经禀报完毕,下属知情知趣地起身, 不再耽误主将大人的时间。
他刚走出来,新来的军医洛其便同他擦肩而过, 大步走进屋内。
洛其来拿香梨吃, 刚刚在外面一阵疯跑,正有些口渴。
目光瞥见薄朔雪,洛其定了一定, 嘴中啧啧有声。
薄朔雪回神, 发现他在此处,疑问道:“洛公子?有事么。”
洛其身量虽然没薄朔雪高, 但抬着下巴时,目光很是睥睨,仿佛超出世外之人, 不屑地看着六根不净的凡人。
“啧啧,我没事,你有事。”
薄朔雪眨眨眼,下意识地回避,握拳抵在唇边咳了咳。
“多谢洛公子关心,我很好。”
“燥火积郁,□□伤身,这叫很好?”洛其用怒其不争的目光上下扫视了一遍薄朔雪,又啧啧地摇摇头,拿起桌上的三个香梨跑了出去。
薄朔雪:“……”
他挠了挠喉结,心想难道他真有这般饥渴难耐?洛其看错了吧,他还能继续忍得。
不论如何,在扳倒周蓉、正大光明迎娶长公主之前,他绝不会行逾礼之事。
薄朔雪虽不信命,但对鬼神之说终究敬畏,越是对珍重之事,就越是审慎。
他想要他与阿灯受天地准允,神明祝福,从此以后永世安乐,再不分离。为了以后长远的日子,薄朔雪自然忍得。
另一厢,洛其拿着三个香梨跑到草场边,分了郁灯泠一个。
郁灯泠眉眼明媚,堪称无忧无虑,金色的晨光打在她的额发、鼻梁和嘴唇上,泛起一圈毛绒绒的白光,眼睫在光中根根分明。
洛其杵着下巴,对着她看了又看,颇为操心地叹一口气。当天洛其回去吃午饭的时候,在郁灯泠桌上落了一个箱子,郁灯泠拿起来想给他送回去,箱子却没扣好,从里面掉出一本书。
那书有详细文字,还有各种图示,对人体各处描解得非常详尽,姿势也各不相同。
郁灯泠翻来翻去,发现扉页上还用生怕别人看不见一般的大字写着:新婚用。
这正是适合她的东西,郁灯泠“啊”了一声,也不急着还回去了,趴在床上仔仔细细地研究。
一看就入了神,当天的午饭自然也不记得要吃,还是一个婢女送到屋外,不然郁灯泠又要饿肚子。
而真正饿肚子的另有其人,薄朔雪在前边儿的议事厅耐心等着,直至等到饭点都已经过了一个时辰,才终于死心地明白过来,长公主早就把昨晚对他的许诺忘到脑后了!
薄朔雪暗暗怀揣了整整半天的期待落空得干干净净,晚上换了一肚子的愤懑委屈回到卧房里。
偏偏卧房里漆黑一片,长公主不知玩到了哪里去。
薄朔雪抿紧唇自己点了灯,洗漱完了坐在灯下看书,一边等一边瞄着门口,看长公主几时回来。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郁灯泠终于从外面跑进来。
她最近喜爱上了边关的服饰,头上戴着边境牧民常戴的鹰羽帽,耳朵上方竖着两根长长的翎羽,下方坠着毛茸茸的绒羽,米黄点缀着深绿的绒衣在腰际掐紧,手脚都裹在鼓鼓的毛绒绒的羊皮套里,像只漂亮轻灵的小妖跑了进来。
薄朔雪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面上依旧维持着生气委屈的神情。
郁灯泠好像根本不会看人脸色,对薄朔雪摆出来的姿态视而不见,一边扯下手套,一边哒哒跑过来在薄朔雪脸上敷衍地亲了一口,又急匆匆去喝旁边桌上加了奶的热茶。
薄朔雪勉强维持着兴师问罪的姿态,目光跟随郁灯泠到处转动着。
他又有些不想直接说出口,因为这毕竟是长公主昨晚亲口承诺过他的事,怎么能说忘就忘了呢,而且,她没来陪他吃饭,那是跟谁一起吃的饭,吃完饭又去做了什么?怎么就能一整天都不想起他一次呢。
他想等长公主自己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然后过来安抚他,哄他开心,跟他赔礼道歉。
结果长公主的心思显然完全没有在这个上面。
她忙忙碌碌地去沐浴洗漱,根本就没有反省,甚至连话都没跟薄朔雪说几句,等她整理完爬上床,才疑惑地看向还在桌边坐着的薄朔雪,伸手拍了拍床榻空着的另一边。
“不来吗?”
薄朔雪喉结又滚动了几下。
虽然很生气,但不来是不可能的。
于是薄朔雪板着脸,动作有些僵硬地掀被上床,决定今晚在长公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之前,他绝不会开口给长公主讲故事。
郁灯泠则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
她心里跳得砰砰的。
她今天学到了很有用的知识,但是看明白了,和真的实践,想来还是有很大的差距。
她决定先从简单的做起。
郁灯泠在被窝里挪了挪,贴住薄朔雪的手臂,和他靠在一起。
接着抬起一只手和一条腿,压在了薄朔雪身上。
她睡相不好,以前喜欢蜷着睡,后来喜欢在人身上趴着压着,薄朔雪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习以为常,并没有多大反应,只是脸色柔和了不少。
进展得很顺利。
郁灯泠目光偷偷往下瞥去,手也按了上去。
薄朔雪小腹猛地弹跳!
他“啪”的一声抓住郁灯泠的手,上半身抬起,看着郁灯泠的目光有几分无措和惊慌。
“阿、阿灯?”
郁灯泠在夜色里像猫儿似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瞅着他,也不说话。
薄朔雪方才一颗心都快要从喉咙里蹦出来,这会儿更是如盘中落珠一般,四处弹跳不停。
“不要乱碰……”对峙了一会儿,他显然以为她是无意的,摘开她的手,就打算接着躺下去睡觉。
郁灯泠蹙着眉看他。
那书上说新婚后三日一回是很寻常的,可他们从成婚至今,都没有过,这显然是不对的。
薄朔雪对她仿佛有铜墙铁壁一般,她刚一碰,就被逮住,还根本进行不了下一步。
虽然知道实践很难,但会遇到这样强的阻碍,也是没想到的。
郁灯泠看着一脸贞洁的薄朔雪,一式不成,便尝试另一式。
她手换了个方向,从下面挪上去,伸进薄朔雪封得紧紧的衣襟里。
在边关多日,薄朔雪的身形似乎比之前还要宽阔雄壮了些,郁灯泠揉了又按,品评道:“更大了。”
薄朔雪整个人如同被丢进沸水里,猛地蹦起来,身子僵直,呼喘不止。
他被折腾了这几下,几乎是想要求饶了,眼底一片赤红,哑声问:“阿灯,你想做什……”
话没说完,被郁灯泠仰着头迎上来封住,她细细密密地吻着,轻轻柔柔地舔着,手上还有余裕继续动作,大门被厚实的皮挡风遮住,寒风在外呼啸进不来,屋子里被火炉烘得暖和极了,没过多久,薄朔雪被扒得上衣大敞,紧实的胸膛和肩胛肌肉在暖黄的烛光中泛着珍珠一般的色泽,肌理细腻得像上好的玉石。
被松开时,薄朔雪哑口无言,只能在长公主掌下,任人玩弄。
郁灯泠已经跨坐在两旁,跪着直起身子,比半靠半坐的薄朔雪要高些。
她的指尖从腰腹一路滑到喉结,五指张开,轻轻掐着薄朔雪的脖子,迫使他仰起下巴,直视着自己。
“和我做这个。”
世上没有人能在此时不神魂颠倒。
薄朔雪已是晕得七荤八素,仿佛醉倒在了酒壶里,整个神魂几乎离体,颠倒地晃荡在空中。
他面颊酡红,小腹梆硬,神智却勉强撑着底线,挣扎道:“不,不行,还得再等等……”
可恶,明天就想打进京城去。
等什么?
郁灯泠皱眉,仔仔细细打量了薄朔雪几遍。
这件事,只需要两个人做。她已经准备好了,不需要等,那么,就是薄朔雪没准备好。
郁灯泠了然,松开他道:“哦,你不行。”
薄朔雪:“!”
他又硬生生多出半分神智,抓着郁灯泠,辩解道:“什么不行?我行!”
郁灯泠又坐回来:“那来。”
“……”薄朔雪脸憋得红紫,半晌声若蚊呐道,“我,不行。”
郁灯泠拍拍他的肩膀,起身离去。
薄朔雪坐在原地,好似一只被灌满雪水的火炉,一半烧得铁红,赤辣辣的快要烧干成烟,一半又被冻得寒凉彻骨,心沉得像石头,一个劲地往下坠。
难受得要命。
又无从辩解。
郁灯泠倒也没有什么旁的反应,确认了是他不行以后,就不再提这个,也没有什么怜悯或惊讶的情绪,只把这件事当做很寻常的事接受了。
简单收拾一下,郁灯泠依旧跟往常每个夜晚一样,像两只小兽偎在一起取暖一样,靠着薄朔雪睡着,一点都没有瞧不起他。
只留薄朔雪瞪着黑夜,心中满是憋闷不得出的苦楚,只觉这夜这样漫长,就如同长满荆棘的人生路,苦涩无止境。
该死。
明早就挥师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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