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七十四章 九难师太

第三十七回  秘图汇矿脉；庵堂隐神尼（下）

        觉醒禅师圆寂封坛法会秘而不宣地在寺内悄悄举行，后山堆起一堆篝火围定觉醒禅师法身，徒子徒孙们跪伏于地望着火海中的依旧面容慈和的老方丈渐渐被大火吞噬，群情悲痛、一片哀声。方丈九原带头念起往生咒：“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悉耽婆毗。阿弥唎哆。毗迦兰帝。阿弥唎哆。毗迦兰多。伽弥腻。伽伽那。枳多迦利。娑婆诃。”

        金风跪在禅师众多弟子丛中，虽然不会念诵经文，心中一样的悲痛哀伤。天空中，两只白天鹅回旋悲鸣、盘旋不去，金凤睹景伤情、泣不成声。

        知宾说声“有客到！”众人循声望去，见知客僧陪着进来的是三名白衣女尼、一位妙龄白衣少女和一位灰衣老道。金风见为首的中年白衣女尼左臂袖管空垂，一眼认出正是当日在医巫闾山青岩寺乘青鸟现身说法的假观音大士！她身后跟着心明心净和俗家装束的师妹白如雪。

        方丈九原上前合十见礼，老尼稽手还礼点了点头，向着被火焚化觉醒禅师骸骨双膝跪倒单手稽首、两行清泪无声夺眶而出，泣不成声。那位道长也口诵佛号施礼凭吊，白如雪和两位师姐在二老身后跪倒合十默祷，抬目间望见了人群中的金风，面现诧异，欲言又止。

        待众人祭拜过后，觉醒禅师骨灰和舍利被收集盛入骨灰坛封存，佛号声声，哭声一片，骨灰坛被送入灵塔。

        法会结束，金风上前向那假白衣大士见礼，白如雪一旁做了引荐，原来这位独臂老尼便是九难师太，和此间方丈九原、青岩寺方丈九思都是觉醒禅师的弟子；另一位灰衣道长是千山无量观观主、和觉醒禅师齐名的水月道长。

        金风大感意外，向两位长者见礼，二人都久闻金风之名，今日初次识荆竟是在这种场合。

        按照九难师太之意，众人留置在觉醒禅师禅房中，金风画了一幅觉醒禅师的画像挂在壁龛上，慈眉善目、栩栩如生，众人望着须眉生动的画像怆然落泪，室内景物物是人非，高香白烛、睹物思人，大家心中满是凄婉苍凉。

        金风取出那幅觉醒禅师让他转交九难师太的弥勒佛画卷呈给师太，九难望着画卷悲伤地道：“说什么神州矿脉图，而今华夏神州万里江山都成了大清疆域，空有一张图纸又能取得什么？枉自为此搭上师父一条性命。就让这张图陪着师父去吧，省得你争我夺、枉自赔上无辜性命！”将画卷在烛火上引燃，弥勒画像瞬间燃烧起来。

        火光着过之后，众人惊奇地发现灰烬中竟然出现一张五色金丝织就的地图。九难拾起金丝地图在烛光下仔细观看见上面用五彩丝线编织出一幅锦绣河山，上面用细小的字样标着福建上杭紫金山-金，山东莱州掖县-金，贵州贞丰沙坪烂泥沟-金，河南桐柏银洞坡-银，湖北竹山银洞沟-银，河北丰宁牛圈子-银，江西上饶德兴孔雀山-铜，江西瑞昌夏畈镇桐岭-铜，西藏改则物玛岭-铜，辽东鞍山某某地-铁，云南瑞丽某某地-翡翠，辽东阜新某某地-玛瑙，辽东岫岩某某地-岫玉，辽东巴林某某地-鸡血石······林林总总标注着地域矿产分布详情。

        九难叹道：“父皇煞费苦心探明四海珍藏，却丢了大明万里江山，空剩一张图纸在手，城外却是闯军百万大军。想来是父皇见城破在即，不愿此图落入闯贼之手，命人装裱于弥勒画像之中。后来师父由这幅画得到启发出家为僧，又让人仿照制作了天龙八部一干群像鱼目混珠、掩藏真迹。唉，既然这张图凝聚了无数人多年心血，而图中矿藏又是中华大地固有的财富。就让此图传于后世造福华夏百姓吧。金风，我想把这张图托你收藏，日后如果有机会发掘出图中宝藏也能救民水火、振兴中华。”

        金风忙道：“师太不可，这件密图殊足珍贵，得来不易。而我，实不相瞒，家父原是金朝后裔、祖上改姓为金，虽然数代秉持祖训都娶汉女为妻，毕竟有一半女真血统。你们汉人一直想驱除鞑虏恢复中华，我不能隐瞒真相骗取宝图。”

        九难师太和水月道长互换眼色，频频点头，九难对金风说：“其实你满人的身世如雪已跟我说了，你在吉林以起获的财宝换取官府安抚流民已传为佳话，后来又引义军扫平黑山马匪，召集流民屯田垦荒的壮举更是名满江湖，我们这些所谓江湖前辈都自愧不如。辽东本是大明成祖制下努尔干都司，也是大明属地，后代子孙不争气，丢失了江山，也是统治者残暴不仁官逼民反结果。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万里河山原本就该造福天下万民，统治者只知自己享乐、骄奢淫逸，不顾天下苍生死活。我每每假扮观音面对信众叩拜，听他们只求一日三餐温饱、阖家平安的可怜诉求心中就会伤心落泪、惶愧不安。今日我真诚将《神州矿脉图》赠与你，就是不想让这张图落在朱慈炯那种独夫手上，给朱家再添罪孽。希望这张图能帮你救助更多苦难的黎民百姓，使他们不饿肚子，过上安定的生活！”

        金风承长平公主如此信赖，深受感动，跪下将金丝织就的《神州矿脉图》接过，感觉双手捧着的是天下苍生充满泪光的期望。

        九难师太对白如雪道：“心如，你也随金风去吧，虽然他祖上是后金人，但他也是我汉家女子生育的后代，我相信他不会为祸汉人的。汉人中也有洪承畴、范文程、吴三桂、耿精忠、尚可喜那样的大汉奸，我知道前锦州总兵卖国贼林中鹏就是你金风师兄诛杀的。我也见过那位谢姑娘，她和你一样对金风一往情深，听说她已父母双亡，也很可怜，既然你们已结为姐妹就相互包容吧。”

        白如雪含泪点头，道：“师父放心，我会尽力照顾谢家妹子。”

        当晚，众人留宿龙泉寺。次日又到佛塔前祭奠了觉醒禅师一回，拜别九原方丈，回到木鱼庵。谢香梅哄着屎蛋心中也是七上八下，正等得心焦，见金风也一同回来，喜极而泣扑到金风怀里。

        这时无量观道士接到水月道长飞鸽传书，送来一个长条包裹。水月道长当众展开，正是白家祖传的虎头金刀。

        水月道长将金刀交予金风道：“当日机缘巧合我救下如雪，也把这把白家传家宝刀带回了千山无量观。今天我连人带刀交到你手上，你可不许再弄丢了！”

        金风感恩戴德，拜伏于地连连叩首，水月道长手捻须髯微笑颔首，说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今日一别，江湖再见希望你们已经喜结连理、子女绕膝，哈哈哈哈”

        金风道：“晚辈到营口为恩师扫墓，如果诸事顺利，将来订了喜期，还请两位师尊光临主婚。”

        水月道长欣然道：“好，一言为定！我就等着喝你们的喜酒。”

        白如雪拜别恩师九难师太，又向掌门师姐心念、二师姐心灵辞行，二人比如雪大着很多，代师传艺，跟如雪情谊深厚。心明心净也是心如的师姊，但与白如雪年龄相仿，师姐妹又要分别都哭红了眼眶。大家代师父送小师妹下山，前路茫茫，望着金风、白如雪一行人下山的背影，师姐妹们遥遥挥手、默默为小师妹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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