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七十一章 白眉老僧
第三十六回 白眉怀慈念；贵胄藏杀机（上）
转眼冬尽春来，天气渐暖。
金风与白如雪、谢香梅带着陆宜初（屎蛋）、高矮胖瘦四头目，轻车简从去往营口，要赶在清明节给恩师白云飘上坟，祭奠亡灵。
春风骀荡，马蹄翻飞，雁行阵阵，嫩草青青。一行人心情爽朗、迎着春光踏青赶路，金风感念水月道长救护师妹之恩、九难师太收徒传艺之情，取道千山、想和师妹一道拜谢两位师长。路过山前小镇，众人入市廛采买礼物。适逢集日，集市上人流如织，一片喧哗热闹。
谢香梅欣然色喜，拉着白如雪的手在街市欢快地游览，让她一起挑选喜欢的胭脂水粉、换季衣衫。
白如雪原本就不喜铅华粉饰，这些年随师傅在千山修行，青灯黄卷，晨钟暮鼓，性情愈发恬淡，并不注重妆奁之物，漫不经心地应和着，心神不属。
小镇坐落在千山脚下，山中僧侣道众和进山香客是主要消费依托，镇上有专卖僧尼道士服饰的成衣铺。金风与白如雪计议后，合算木鱼庵尼姑和无量观道士数目，在店铺里采买了一批缁衣道服。
谢香梅选喜爱的几色胭脂水粉每样都买了两份，为陆宜初买了里外三新的春装，又买了些风筝、阳伞、布娃娃之类，高矮胖瘦四头目先是帮忙拎着，没走到街尾，四人已抱也抱不过来。
金风望见，摇头笑道：“你看什么都是好的，不如把整个集市包下来，带着一起上路吧。”
谢香梅笑道：“好喜欢这安逸富庶的世外桃源，如有可能，真想留住在这里，天天来逛街市。”
正说笑间，忽听前面有人争执，众人好奇，上前观望。原来有个口吃的猎人在兜售一对新捕获的天鹅。对面站个老僧，满面红光、皓眉如雪，看模样已是耄耋之年，正与猎户因天鹅的售价争论不休。
老僧身边有两个木桶，里面各盛着大半桶水，水中许多小鱼在挣扎游动。老僧手里拿着两吊铜钱，硬要买下猎户藤笼里一对毛羽雪白的疣鼻天鹅。
只听白眉老僧言道：“老衲又不是白白化缘、讨要这对天鹅，贫僧情愿付钱给你、买来放生的。况且这对天鹅本是天然野生之物，又不是你费米养大的，被你捉到难不成就成了你的私产，你这样野蛮的做法跟人贩子有什么区别？”
猎户恼道：“你你······你这老和尚，偌······偌大年纪，胡说八道。天天天然野生之物，被被被我捉捉到，自自自然就就是我的，我又不不曾卖卖卖了你的私······生女娃儿，要你多多管闲事。俗俗俗话说，天天······天上的鹅······鹅肉，地地地······上的骡······骡肉，我孙······可长费费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捕获这一对天······天鹅，你两吊钱就就想买了去，哪有那······么便便便宜的事，跟跟你说，少了二······二十两银子断断断然不行！”
老僧急道：“胡说八道，老衲几时有过私生女娃儿？也罢，二十两就二十两，老衲身上没带那么多银子，你跟老衲到山上寺庙里去取。”
猎户摆手摇头，不肯信他，不耐烦地道：“我我我可没闲工夫跟你上上上山瞎耽误工夫，你你若没银子，趁早闪闪到一边去，别别别耽误我做生意！”
谢香梅见那对白天鹅玉雪可爱，囚禁在笼子里好生可怜，摸了摸囊中，却也仅剩七八两碎银，一咬牙，从身上解下一只双眼嵌着小粒鸡血石的赤睛雪兔玉珮，递与猎人说：“这个给你，把天鹅交给这位大师放生吧！”
猎人生平不曾见识过玉器，唯恐上当受骗，摇头说道：“我我我不管你放生还是炖炖炖来吃，我我我只······认银子，不不不要你这花花里胡哨的石石头！”
谢香梅解释道：“黄金有价玉无价，这只雪兔玉佩是用和田羊脂玉雕琢而成，双眼各嵌一颗米粒大的鸡血石，值很多银子的，你占大便宜了，换了吧！”
她越这样说，猎户越疑心有诈。任凭谢香梅怎样解说那嵌宝玉珮如何珍奇贵重，猎人就是不信。金风一笑道：“这种人的眼光，怎会识得真正的宝玉。”上前递过两锭银子，结巴猎户孙可长用牙咬了咬，鉴定银子千真万确，立时笑逐颜开，将装着天鹅的笼子递给金风。
金风接过天鹅笼，着手沉甸甸的，每只天鹅都有十几斤重。眼见老僧年迈，身旁又有两桶买来放生的小鱼，怕他搬运不便，便道：“老禅师，山路难走，这么多东西，我们帮您送上山吧！”
老僧喜出望外，口诵佛号，连称“善哉，善哉！”手捻须髯，眉开眼笑，引领着众人出了小镇，径直上山。
沿着山路蜿蜒攀登，谢香梅虽有白如雪扶持着，还是累得腰酸腿软、香汗淋漓。高矮胖瘦四酋带着一大堆箱笼之属，都累得气喘吁吁。
金风在长白山走惯山路，习以为常，两手各拎一只鱼桶，紧伴在拎着鹅笼的老僧身边，唯恐他年迈、身体吃不消。却见老僧精神矍铄，手提装着一对天鹅的藤笼一路上山，气不长出、面不改色，虽是耄耋之年，丝毫不显疲态。金风暗暗钦佩、啧啧称奇。
龙泉寺在群山环抱之间，是千山五大禅林中最大的一座佛寺。始建于唐、盛于明清，风景秀丽、殿宇巍峨，素有“龙泉仙境”之称。众人刚望见山门，两个小沙弥远远呼唤着寻来，望见老僧，忙迎上前搀扶，口中抱怨：“师祖，您又一个人不声不响的下山了，刚才住持发现您不在寺中，担心您出事，把我们狠狠申斥了一通。您偌大年纪，不在寺院享清福，总一个人闷声不响地溜出来，若有个差池，我们这些负责照料您衣食起居徒子徒孙如何担待得起？”
老僧满不在乎地道：“你们这些小猴崽子，偏惯会这么蝎蝎螫螫的小题大做。我身子骨儿这么硬朗，出去溜溜弯儿能出什么事儿？你们看我带什么回来了？”说着一晃天鹅笼。
两个小沙弥惊讶地道：“原来师祖吃腻了寺里的斋饭，溜下山去买对白鹅回来打牙祭。”
老僧嗔道：“胡说八道，老衲是见这样一对天生尤物就要成为砧釜间待烹的食物，于心不忍，买回来放生的。若在山下放了它们，只怕又会被那些世俗人捉去吃了！”
金风有女伴在畔，不便入寺，便向老僧告辞。老僧颇为不舍，金风道：“晚辈三五天内不会就走，抽闲再来宝刹拜会大师。”
老僧拉着金风的手叮嘱道：“一言为定，小朋友，你可一定要来哦，老衲悬榻以待、恭候光临！”
金风说：“晚辈得闲必来造访。”
辞别了老僧，金风一行人先到访无量观，不巧水月道长外出云游未归，金风留下礼品和布施，又与众人前往木鱼庵。
叩开庵门，出来两个青年尼姑，一眼认出白如雪，三人兴奋相拥，悲喜交集。两位尼姑法号心明、心静，与白如雪是同门师姐妹。白如雪在庵中带发修行时法名心如，问起恩师，两位师姐言说：师妹你回来不巧，师傅有事下山未归。白如雪颇为怅惘，望向金风。
金风计算时日，相距清明节尚早，想到师妹这些年深受师傅钟爱眷顾，回来一次不易，见不到师傅一面很是遗憾，便安慰她说：“雪妹不必焦虑，我们可以在千山逗留几日，希望能等到师太和道长。”
白如雪深感欣喜，和谢香梅留宿木鱼庵。屎蛋虽已拜金风为师，但对白如雪很是依恋，不愿离开她，谢香梅便也将屎蛋留在木鱼庵。
庵中都是白如雪熟识的师姐妹，情深谊厚。姐妹们见她已寻到爱侣，伉俪情深，都由衷为她高兴。
金风和高矮胖瘦四头目寄宿在无量观，闲暇无事，想起白眉老僧之约，要去龙泉寺观光。四头目更喜欢无拘无束地在山野酒肆喝酒赌钱，金风也不勉强， 出了无量观跟四头目分袂，四头目自去热闹处游耍，金风独自一人信步闲游，探访龙泉寺。
春风拂面，杨柳青青，深山鸟鸣，曲径通幽。金风正行间，忽听前方两声清越婉转的鸟唳煞是好听，他循声望去，只见两只洁白的天鹅优雅地在前方不远处的高空盘旋飞舞，此呼彼唤，鸣声眷恋。他惊喜地辨认出正是两天前在集市上由结巴猎人孙可长手中解救的那对白天鹅。
看到一对天鹅眷侣安好地在天空自由迴翔，金风感到由衷欣慰，迎着天鹅飞舞的方向走近，眼见一片碧瓦黄墙的庙宇掩映在古木参天的丛林之间，正是古刹龙泉寺。那对天鹅盘旋飞舞了一阵，翩然降落在龙泉寺庙后。
金风遥见那庞眉童首的耄耋老僧正带着两个小沙弥投米饲喂天鹅，原来两日不见，这对天鹅已被老僧养得驯了。
老僧一抬眼望见金风，喜笑颜开，欢然迎上前拉住金风手说：“哈哈，小朋友，你果然守信用，真的来看望老衲了！”手指天鹅开心欢笑道：“小朋友，你知不知道，那只雌天鹅昨晚产下一枚蛋，嘿嘿，有苗不愁长，等雌天鹅再生几枚蛋，就会孵化小天鹅，那时千山天空天鹅成群，将是怎样一道靓丽的风景啊！”
金风也感高兴，说道：“真是可喜可贺，老禅师慈悲为怀，功德无量！”
老僧道：“这其中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啊，走走，跟我到寺中喝茶。”拉着金风由后门进入寺院，将金风让到一间清幽雅致的禅室，命小沙弥烧水烹茶。
老僧说：“对了，小朋友，你我一见如故，还没请教你叫什么名字呢？”
金风说出名姓，老僧沉吟道：“金风，这个名字好熟悉，老衲好像听人说起过。”手敲额头想了想，恍然记起，问道：“对了，听我的徒弟九思说过，有个在黑山替天行道、除暴安良的青年侠士金风，口碑载道、誉满江湖，莫非就是你么？”
金风道：“侠士称谓愧不敢当，晚辈只是本着良心略尽绵薄之力。”
老僧喜出望外，道：“老衲很久听不到江湖上有什么侠行义举的传闻了，人心不古、利欲熏心，蝇营狗苟、唯利是图。现在的江湖晚辈真是江河日下、一蟹不如一蟹。所幸今日遇到金少侠，令老衲迟暮之年重新看到了武林的希望，善哉、善哉。”
金风请教老僧法号，老僧道：“贫僧法名觉醒。”
金风听得有些耳熟，猛然记起曾听江湖前辈传说，关外武林称得起凤毛麟角的，除了恩师长白神君齐东白，便推千山二老、黑白双雄。黑白双熊指的是五大连池的“神力野人熊”萨满青和库页岛的“冰川北极熊”敖如龙；千山二老一位是无量观老道水月；另一位就是龙泉寺的老僧觉醒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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