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这条广告拍摄有群演的背景需求，摄制组为了省钱，才任由群众在这儿围观，说好了拍完免费给糖，却没想到，闹出了事情。
“这是我们的事情，你们损坏了东西，赔就是了！”
这年月，电视机还是个稀罕物件儿，电视台的人在群众眼里也不一般，这些人平常横惯了。
可林香兰却直接怼了回去，“你说赔就赔？你代表哪部法律？还是代表了人民警察？谁亲眼看见我女儿碰坏了那东西，你找个证人出来啊！”
她的目光扫过人群，原本围着看热闹的，很快都退到了一边，有那怕麻烦的，当时就走了。
倒是白心月站了出来，“就是王钰琳要抢我的棒棒糖才把道具撞坏的！那棒棒糖她现在还握在手里呢！”
小钰的手里，确实有一根包着橘色塑料纸的棒棒糖。
不过那是刚才在公交车站等车的时候，林香兰在地摊上给她买的，一毛钱一根。
“才不是！这是我自己的！”小钰愤怒的喊了一声，拳头握得紧紧得。
“靖阳糖厂的棒棒糖都还没上市，你去哪儿买！”苏红不屑得嘲讽。
旁边的工作人员围观群众也都跟着指指点点，小钰脸涨的通红，下意识得想往后躲，但是林香兰轻轻把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小丫头仿佛一瞬间有了底气，握紧了拳头怒道：“就是有！那边公交车站后面的小摊上就有，不信我带你们去看！”
可那些人纷纷借口没空，不但不肯去看，还一口咬定了小钰偷棒棒糖导致拍摄搁置，要她们赔钱。
苏红还跟着添油加醋，“虽然你爸不要你们娘俩儿，穷成这样是可怜，但也不能偷啊！”
听到这话，本来据理力争的小钰，一下子不说话了，牙关咬得紧紧得，绷着身子整个人都在发抖。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穷？”林香兰一步上前挡住了女儿，“你有钱，说好了请孩子们吃棒棒糖，那么多摆在那儿，怎么不给大家分呢？该不是诓人的吧？”
“那！那要等拍摄完再发！”
旁边带着孩子等了好久的多半都是附近住得老头老太太，听到这话都跟着起哄，把苏红围在了中间。
林香兰则交代了小钰两句，转身朝路边一个书报亭走去。
那边苏红以为她想跑，直接一个箭步就冲了过来，“你干嘛，不赔钱就想跑？”
林香兰摇头，“怎么会，各说各有理，不如报警吧，让警察来处理这件事。”
听说要报警，苏红的脸色当时就变了，“没、没必要吧。”
林香兰想绕过她，“怎么没必要，那边确实有卖棒棒糖的小摊，你们不肯去看，那等警察来了带你们去看，我女儿的清白不就回来了。”
可不管林香兰怎么绕，苏红始终挡在她前面，就是不让她进书报亭，弄得林香兰都有些不耐烦了。
“你究竟想干什么？”
苏红支支吾吾，没等回答，那边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孩子晕倒了！”
林香兰和苏红同时脸色一变，赶紧回去找自己的孩子。
昏倒的是白心月，小钰有些无措得站在一旁，显然没料到好好的人，怎么说昏就昏了。
见林香兰过来，赶紧扑到了妈妈怀里，“妈妈，我没碰她，是她自己倒下的！”
旁边的人听小钰这么说，以为是怕妈妈责怪，于是纷纷附和。
“是啊是啊，她就自己站在那儿突然就倒下了，身边也没人。”
“是不是中暑了呀？这么热的天，头发勒成那样，也怪心疼人的，唉……”
“快送医院吧，怪可怜的孩子。”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可谁都没有上前帮一把的意思。
白心月到底五岁了，苏红又瘦成那样，靠她自己根本就没法把孩子抱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这跟我们摄制组可没关系，你们的模特身体情况这样根本就不能拍摄！”刚才还替苏红说话那个男人当时就撇起了责任。
“对不起，这真不是孩子的身体问题。”
苏红半点也没了刚才的颐指气使，一个劲儿得跟那负责人说好话，但是对方生怕被沾上似的，根本不愿伸手。
虽然生气，可毕竟是孩子病了。
林香兰不知道苏红母女俩是有苦衷，还就是单纯看自己孤儿寡母的想来欺负一下，可她真做不到像这些人似的见死不救。
于是她让小钰到路边去拦车，跑过去帮苏红一起把白心月抬了起来，摸到孩子的小腿也是忍不住心惊，小钰因为嘴巴刁已经够瘦了，可这孩子竟然好像身上根本没有肉似的。
俩人抬一个孩子轻松许多，好容易把白心月抬上了面的车，苏红回头看了林香兰一眼，到底什么也没说，直接坐上车走了。
见车开走，林香兰也是松了口气。
只是那孩子，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晕倒呢？
林香兰带着女儿正准备走，那摄制组的人却又来拦住了她们。
“你们的赔偿还没给呢！”说着还真像模像样得递过来一张赔偿清单，上面各种误工费器材费，加上那块真正被损坏的板子价值十块钱，竟然要她赔七百三十八块钱！
林香兰直接就气笑了，“你们干脆去抢好了，是你们自己模特晕倒了无法拍摄，干我们什么事儿！”话刚说完，她突然好像有些明白了刚才苏红母女俩的行为。
“这损失是你女儿造成的，是她上去抢棒棒糖，你看那棒棒糖现在不还在她手里呢！”那负责人一脸嘲讽得指了指小钰。
“我说过了！这是我妈妈买给我的，不是你们的棒棒糖，再说我的糖棒棒是红色的，你们的是白色的，我刚才看过了，根本就不一样！”小钰气愤得冲到那个破了的板子前，拽下来一个跟自己的棒棒糖摆在一起，棍子的颜色确实不一样。
那个负责人当时就不说话了，却拦着林香兰不肯叫她们走。
“今天这件事儿必须要有人负责，糖果广告拍不出来，我们跟厂子也是要付违约金的！”
明摆着道理讲不通就要耍无赖。
就在这边僵持不下的时候，一辆摩托车停在了路边。
骑车的是个魁梧的长发络腮胡子男，通身油腻烘托出来的艺术家气质，走到人前还带着股子不知名的香水味儿，熏得小钰直接就躲到了林香兰背后。
“妈妈，什么味儿啊！”
林香兰也捂住了鼻子，不过到底是成年人，嫌弃并没有十分外露。
哪想到小钰话音刚落，那人直冲着林香兰就走了过来。
“这位美女，我是靖阳电视台的导演，鄙姓胡，胡三才。”
林香兰不知道他要干嘛，只能尴尬得点了点头，“你是领导？”
胡三才笑着点了点头，“对，是我。”
“你们的摄制人员要敲诈我，要么让我们走，要么咱们报警，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了。”
听到这话，胡三才当时脸色就变了，“我去问问，什么情况，等我哦……”
这位导演……貌似洋墨水儿喝得有点过量了。
胡三才走开后，母女俩退后两步大口大口得呼吸着新鲜空气，突然四目相对，俩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小钰还偷偷凑到了妈妈耳朵边，“妈妈，原来吵架一点也不难呀……”
过了一会儿，胡三才才又回来，手里多了一个颜色绚烂的盒子，“刚才我听他们说了，一场误会而已，真是对不住了。”
胡三才说着，把那大盒子递到了小钰面前，“小朋友，刚才误会了你，这算是叔叔给你赔礼道歉，请你原谅叔叔好么？”
小钰抬头看了妈妈一眼，见林香兰点头，这才接过了那盒糖，“没关系，我原谅你们了。”
见事情解决，林香兰拉着女儿就要走，可胡三才却又追了上来，“你好，这个……能不能请你们母女两个，帮我们救个急呢？”
林香兰皱眉，不明白自己能帮什么？
“眼下，定好的模特去了医院，我们这广告拍不了，再排人员等档期就该过交片子的日期了，我们刚才商量了一下，能不能让您女儿替补上刚才那个模特的位置，就是一个广告，很简单的说几句话笑一笑就行了！”
旁边的负责人急道：“这小女孩能行么？”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小钰身上，又黑又瘦的小女孩，头发也是毛糙的，透着股子营养不良的贫穷姿态，不过那一双大眼睛倒是黑亮有神。
胡三才只看了一眼，摆摆手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孩子嘛都差不多一个样，怎么不行！同志，你看怎么样？”
林香兰倒没觉得自己的女儿不合适，只不过，“那刚才去医院那个小模特怎么办？”
白心月是病了，苏红虽然可恨，但趁人家生病抢活儿，到底还是有些不地道。
“今天这个广告必须拍出来，苏红跟我们签的有合同，如果因为她女儿生病无法按时完成拍摄，她是要赔付违约金的，如果你愿意帮忙，那我们的拍摄也就不算有损失，到时候的违约责任她们也可以少担一些。”
林香兰想到了刚才负责人给她的那份赔偿清单，看来那笔钱不从自己这儿出，就要从苏红那儿出了。
“三十秒的广告，我们最多拍五分钟，如果快说不定几分钟就好了，酬劳就跟刚才那个小姑娘一样，五百块，江湖救急，美女，就当帮个忙了，算我欠你个人情啊！”
林香兰没有说话，不是不同意，只是这毕竟是孩子的事儿，她希望以小钰的意见为主。
然而没等她问孩子，胡三才又道：“广告里头还有个五秒的镜头需要成年女性入境，如果你愿意，咱们一共七百，拍完就结账，怎么样？”
这年月，政府里上班的公职人员，一个月也才拿四五百，而这里个把钟头就能拿七百。
林香兰承认，她心动了。
对于能上电视，小钰也表现得很兴奋，但是想到刚才白心月的样子，她又有点害怕，“妈妈，我真的能上电视么？会不会有人说我丑啊？”
“怎么会，小钰最漂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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