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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峨嵋刺


拐角处忽然响起女人的惊呼声,随后被人掩住嘴:“嘘……休要喊叫,惊了官兵,岂非麻烦”。

“你是谁呀?干嘛抓我?”。

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说:“……快把我放开”。

“……徐来可是你兄长?随我悄悄的来,他在那边等你”。

我松了口气,是胡立菁!

人带到面前,果然是她没错,只是形容狼狈、脸颊深陷,眼神里尽是慌乱。

看见我,扬起小拳头就打:“都是你出的好主意,今天一整天简直就象九九八十一难,先是找不着王府,后来追五格格又迷了路,现在……现在连家都回不去了”。

自从五格格和李琅语遇袭后,满大街晃悠的都是官兵,胡立菁不敢靠近,担心自己的口音会让他们生疑,一个人在巷子里绕来绕去,等到了天黑,更加害怕了,蹲在土墙根下,一边簌簌的发抖,一边骂我。

好在全城戒严,鸡鸣狗盗之辈也不肯出来以身涉险,否则会怎么样还真说不准。

“你们俩怎么在一块?”她认出了花依藤,气鼓鼓的问:“不会这么好心来找我吧?”

花依藤笑了:“姑娘深夜未归,令兄牵肠挂肚,只是对城里不熟,才央了我来寻你的,此时见姑娘安然无恙,悬着的心已可放下,听说今夜忠亲王府热闹非凡,姑娘可有兴趣与我们同往?”。

“别说我没提醒你呀,你那个怪模怪样的姐姐也去了王府,从后门溜进去的,穿着一身老妈子的衣服,鬼鬼祟祟的没安什么好心”。

花依藤脸上露出不愉之色,奇怪的望了我一眼,仿佛在说:你们不是来求姐姐帮忙的吗,怎么言语还如此刻薄?。

我冲她指指胡立菁,又指指脑袋,她恍然,痴傻!

“小郡主回王府了吗?”。

“那姓李的带她去骑马了,神气活现的,没过一会儿就听说遭了埋伏,有人还受了伤,我跑到大门外去等小郡主,直到被轰走的时候也没见着人”。

花依藤问:“你口中的小郡主可是五格格,她与你相识么?”。

胡立菁因为冯春蕾的关系,对她一直阴阳怪气的,说话都是从嗓子里往外挤:“……认……识,关系好着呢”。

“别听她胡说”我急忙解释:“现在还不认识,不过也快了,快了”。

花依藤反而糊涂了,想了想:“五格格虽已过升笄之年,但自幼得王爷专宠,性狭气傲,如何做得一个好妻子?也就是李大人年纪稍长,沉稳大度,又碍着王爷面子,事事顺了她心意,以求将来过得长远”。

她幽幽叹了一口气:“你二人若能在格格跟前说上话,不妨多劝着些,世间既分你我,岂能尽遂一心”。

胡立菁压着心里的火:“你不用挑事,挑事也没用,要是让小郡主听见了,非拆了你的倚红馆”。

“拆了也好,拆了浪迹江湖,我去乘酒意,归来兴亦浓”。

“你……”。

胡立菁气的差点蹦起来,忽然眼睛一转,冷笑出声:“你巴不得小郡主拆了倚红馆吧?堂堂亲王的五格格和一家妓馆的姑娘争风吃醋,最后还强行砸了人家饭碗,这面子可丢大了,李琅语的脸也好看不到那儿去,又不敢说什么,从此以后,一个疑神疑鬼,一个满腹牢骚,发生矛盾分分钟的事……”。

她一脸腻歪:“你这是要唱苦肉计呀,不过也别美,就算没有五格格,李琅语也不会娶一个……一个服务工作者的”。

这是胡立菁能想到的最含蓄的词了。

花依藤从她表情里隐约猜出这句话暗示的是什么,自己琢磨了半天,“扑哧”乐了:“阿来,令妹反应机敏、谈吐风趣,我倒是喜欢”。

她既而正色说:“出了这条斜柳巷,左行百十余步便是王府,此刻亥时将过,咱们千万留神”。

已近子夜!

花依藤边说边从衣袖中褪出一对黑黝黝的兵器,长约一尺,中间粗,两头菱形带尖,如箭簇、似蛇头,中间有环套在手上,指头一拨,“嗖”的转了个圈。

乌光闪闪,是一对特制的夜行峨嵋刺。

长街空旷,没有兵丁,难道这就是钱管事说的天罗地网吗?我确信这是王爷摆的迷魂阵,四周肯定隐藏着无数双警惕的眼睛。

三个人贴着墙边慢慢的往前移动,我一眼瞥见了对面有家店铺上写着聚古轩这三个字。

“密道出口”胡立莆也发现了,转过身,小声说:“明天我扮个叫花子,去探探情况”。

她对自己的易容术充满自信。

花依藤忽然做了个停止前进的手势,拽着我们俩蹲到一家饭庄的大石臼后,聚古轩的一扇门板“吱”的挪开,探出三四颗人头,东张西望了一阵儿,一人说:“已过了两日了,老头子怎得还不来?”。

另一人说:“你倒盼着他来么?原是府里闹鬼,处处设了明哨暗桩,老头子怕咱们打草惊蛇,才让歇了几日,这一来,又要催命”。

“这事急不得,不是娶了媳妇就能立时三刻生出儿子来的,祥爷,你说是也不是?”。

一个翁声翁气的声音说:“此事早完早了,你等若只是发些牢骚,我便当早起没带耳朵,但谁敢粗心大意,量错了尺,扯歪了线,连累了兄弟们的身家性命,那就休怪我手下无情”。

说完,一齐缩回头去,插好门板。

我注意到花依藤始终盯着最后说话的那个人,印象中是个吊眉无顺的中年掌柜,窄巴脸儿,眼睛却炯炯有神。

“他怎会在这里?”。

花依藤皱起眉头:“难道说老帮主已探明金樽方位?真是如此,那绑架五格格的用意就在于转移目标、拖延时间、让忠亲王误以为金樽尚且安全……”。

“这事须得让姐姐知道”她站起来,先用黑帕蒙面,解开外面的衣裙,露出藏青色的短衣、束腿裤,再紧紧腰间的丝绦,一扯百宝囊,打量着王府外墙,倒退两步,眼看就要上。

我却又听见了那种令人窒息的“呼呼”声,抬头看见云层如沸,黑影自天而降,不禁和胡立菁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将花依藤扑倒在地,一个搂住腰,一个抱住脚,翻滚到墙下。

花依藤不是聋子!

她当然听见了那大风般的响动,也看到了悬在王府上空扇动翅膀的鲸嘴怪物,恼怒的神情马上消失了,脸白的象一张纸。

谁都不敢乱动,保持着一个叠一个的姿势,我头却仰的很高,因为脖子上顶着根能要人命的钢刺。

胡立菁最先清醒过来:“又是这吃人的怪物,原来是冲着金樽来的……”见我还压着花依藤,一把推开:“你豆腐吃起来也没完了?”。

没等我喊冤,花依藤翻身而起,轻如狸猫,落地无声,左右看了看,“噌噌”几步踩着树干攀上外墙,一个倒挂金勾,双手垂在面前:“抓住了,拉你上来”。

胡立菁也想看热闹,花依藤不理她。

“那妖怪若又将姐姐掳了去,你可有办法救她?”。

怎么救?人家会飞,除非给我一枚火箭弹。

不过听她的语气,竟象把我当成了自己人。

忠亲王府里此刻已火光通明、喝声四起,两边配楼涌出一排排火弩手,随着长官的一声喝令,流星火箭似的朝那庞然大物射去。

那怪物全然不知疼痒,猛的张开大嘴,“啊呜”吐出几十只猛兽,有的大小似狗,金皮裹身,在王府跑来跑去,也不避刀剑,只是一味的乱嗅,象在寻找金樽的藏身地。

而有的却类似猪婆龙,拖着长尾,尖齿交错,窜到人群里,一扫就扫飞七八名士兵。

惨呼声中,一个通体金黄、背生双翅的女金人缓缓下降到怪物脸前,手指向那边,群兽就向那边奔去。

有人突喊:“先打落那只妖怪”。

刹那间,火弩、枪标齐向双翅金女射去,却被怪物弯过来的蛇尾一一拦开、飞散,如同半空中持续爆裂的烟花。

正殿的门忽然大开,手持钢刀的亲兵护着一老一少两个男人走下台阶,那老人看不出年纪,花白色的辫子盘在脖间,身形却异常魁伟,步履稳健,手里提着把宝剑。

少年则是一袭锦衣,簇着花团,戴着玄青瓜拉帽,一对短剑在火光里如同两点寒冰。

绿萝红英!这少年就是爱新觉罗.元琪,也是小郡主口中的陆元麒。

“琪儿,与阿玛比试一番如何?”忠亲王语气豪迈,见有猪婆龙扑来,抢先从亲兵中间冲了出去,剑似轻虹,不会吹灰之力便将龙头斩断,

那龙身猛然塌倒,成为一堆铁粉,而龙首却兀自在地上呲牙咧嘴,险些咬到了兵丁的脚。

“阿玛小心,这妖怪甚是邪门,让我来瞧瞧它是否真的不死”。

陆元麒挥剑插入龙首的眉心,立刻冲出一股白色的烟雾,低头再看时,龙首已旋转着被风吹散。

他和忠亲王哈哈大笑,率领众兵士大举反攻。

双翅金女在半空尖声怪叫,那群金狗本已搜完了整座王府,但听她催得急切,纷纷从外墙跳了出来,吓的胡立菁抱着树干往上爬,一抓着我的裤腿就死也不撤手。

“……该死的徐来,回头再找你算帐……”她惊魂未定的看着狗群从树下跑过:“还好,比银毛赤目精小多了”。

花依藤眼睛盯着王府内院,嘴里却在问她:“也不知那赤目精比长尾兽如何?”。

胡立菁想都没想:“这怎么比,一个是跑的,一个是爬的,长尾巴的更象是鳄鱼,可赤目精却是獒头虎身……”。

我拼命向她使眼色,她一怔,猛的反应过来:“哦……你是在套我”。

花依藤似乎有些失望:“你二人竟是为这些来的,不仅盗去图纸,还顺手牵羊拿了翡翠,从今以后,我也一口一个偷儿的叫着你”。

“玉娇姑娘,我想你是误会了……”。

“叫我小姐……”她瞬间又变得高不可攀:“你二人的确有些手段,且不说如何出入李府的,单从一张图上便能描绘出赤目精来,已令人十分惊讶,姐姐说赤目精构造精密繁琐,李大人尚不能完全领悟要点,真想不出你那来得这般本领?”。

“轰”的高墙忽然耸动了一下,墙外的大树也在摇晃,我俯身抓住胡立菁即将滑脱的手,“轰”的又是一下传来,“嗡嗡”的耳鸣声中听见花依藤在喊:“……你们快走……巨怪要踏平王府……”。

我大声问:“你呢?”。

“我去找姐姐……”。

她纵身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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