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四章黑金

九月十号，天晴。

        天气渐渐转凉，身边的人都开始往校服外套里加衣服，只有余川和许深格格不入。

        余川本来就因为穿着冬季校服外套所以显得比较特别，许深则是因为他不怕冷的还是穿着夏季的短袖。

        把他们两个放在一起好像很矛盾，又好像很和谐。

        下午第一节社会课，第二节是科学课，第三节是她讨厌的体育课，余川看着黑板上的课表，低头思考着什么时候擦防晒霜。

        不过也可能会出意外，比如英语老师占课什么的。

        科学课下课，喻影贴过来和余川说：“余川，一起去操场怎么样？”余川刚准备点头，门口就传来了声音。

        “许哥，柳大美女又来……诶诶，今天不找许哥啊，哦哦哦，余美人，隔壁班柳烟残找你！”

        余川抬头，果然是前几天一直来找许深的那个女生，她抬头回了一句“知道了”，然后和喻影说：“我等会就回来，你要是等不住就先去操场，我到时候去找你。”

        喻影点了点头，凑到她耳边说：“那我去操场等你好了，看柳烟残那个架势，大概是要和你边走边聊，她们班这节课也是体育课。”

        “嗯，”余川笑了笑，“行了，去吧。”

        被抢先了呢。

        喻影想着。

        等喻影走后，余川走向站在门口的柳烟残，带有歉意的笑了笑：“抱歉，朋友本来说和我一起去操场的，我说让她先去，耽误了，让你久等了。”

        “没事，不久，许深也经常这样。”柳烟残歪过头，笑的很好看，余川不自然的笑了笑。

        许深，也经常，这样。

        她心里那道防线有坍塌的迹象，她有些喘不过气。

        柳烟残真好看，她真的好了解许深，她身上那种落落大方的感觉，是自己学不来的，好像所有人都知道她喜欢许深。

        “许深最近总是和我提起你，不知道为什么，”柳烟残突然开口，看着身边人的侧脸，“大概是喜欢你吧，虽然他以前也总和我提起别人，但是没多久就不提了。”

        “他就是看不到我，没办法，我长那么大唯一的不如意就是他许深了。”她苦涩的笑了笑。

        余川没有说话。

        到了操场，两个人分开走向自己班级的队伍，喻影偷偷问余川：“她没怎么样你吧？她喜欢许深可是我们都知道的，她和许深初一初二就是同一个班，听说喜欢了许深有两年了，但是许深就是不喜欢她，可能听说你和许深最近走的有点近所以有点嫉妒吧。”

        “是吗？”

        是吗，两年啊。

        自己在背后看着许深的那两年，她已经走进了他的生活。

        就和周瑶一样。

        余川，别不自量力了。

        “说起来，她长得好看，学习好，家境好，喜欢她的人可多了，沈醉清，你认识，就我们班那个，柳烟残喜欢许深两年，沈醉清喜欢柳烟残也两年了。她生活中唯一的不如意可能就是许深了。”喻影小声嘟囔。

        “嗯，”余川僵硬的笑了笑，“集合了。”

        集合时，余川感觉自己的胃有点疼，跑步的时候她就没跑，她坐在操场里的草坪上，捂着胃，突然想起来喻影和柳烟残的很相似的那句话。

        柳烟残长那么大中唯一不如意的可能就是许深了。

        柳烟残的一辈子唯一的不如意是许深，而余川的一辈子唯一的如意是许深。

        她渐渐的麻木了，突然就感受不到胃疼了。

        这就是她们的差距吧。

        “想啥呢？”喻影气喘吁吁的坐在余川身边空的位置，“累死我了，这体育老师是狗吧每节课五圈，问题是我们操场五圈都有两千米了。”

        “没什么。”余川的手自然而然的搭在喻影的背后，给喻影顺着气。

        她的视线，却一直跟随着许深的背影。

        这时许深突然转过身，两个人的视线对上，余川有些慌张。

        偷看被抓包了。

        她马上移开视线，许深却笑得很开心。

        “余川你自个儿玩会，我去和兄弟打羽毛球，有人欺负你你就和哥说，哥给你撑腰。”

        余川点点头。

        “诶许哥，你最近怎么对余川好的越来越明目张胆了？”沈醉清被许深勾着肩，努力的抬起头看许深。

        “追女孩子呗。”周边不知道谁说了句，所有人听见都在笑。

        “什么狗屁，我是在，在照顾人家，”许深摸了摸鼻子，“我都不知道我喜不喜欢她，你们怎么就看出来我在追人家了。”

        “毕竟许哥第一次要给别人撑腰嘛。”

        与此同时，操场的另一边，柳烟残被一群女生簇拥着，那群女生笑着附和柳烟残，不为别的，就因为和她玩传出去有面子。

        “诶烟残，那个就是隔壁班那个余川吧。”突然，一个女生拉了拉柳烟残的衣服，用手指了指余川那个方向，“也不过如此嘛，我们班男生说她好看，我看没有我们柳大美女好看啊，还叫她什么余美人，为什么许深会和她走那么近啊，你追了他那么久。”

        “别这样说，余美人可能是谐音吧，那个词牌名虞美人，她挺好看的。”柳烟残顺着那个女生指的方向看去，好巧不巧看见了不远处刚离开的许深，“许深大概，是不好意思吧。”

        许深大概只是不好意思，他应该是喜欢自己的。

        她总是这样麻痹自己。

        只是如果那天，柳烟残没有听见许深说，他给余川撑腰，她也许会一直这样麻痹自己，一直这样骗自己。

        那个，从来不会答应被卷入任何事情，不会给任何人当靠山的许深。

        她扯出一抹笑，故作轻松的和周围人说：“好了，我去找隔壁班那个余川聊聊天，她看上去没什么朋友，我还是去多和她聊聊许深吧。”

        是不是这样，她就可以意识到她和自己的差距了。

        不是外貌成绩家庭，是时间。

        是无法跨越的两年。

        柳烟残走过去，拍了拍余川的肩，她低头看着余川的脸，很红，可她明明没有跑步。

        大概率是因为许深。

        “嘿，刚刚看你没跑步，你怎么了吗？”她收回视线，脸上摆着的，是自己最擅长的，故作温柔的笑。

        “有点胃疼，没事，现在好很多了。”余川平静的看着眼前的女生。

        “啊，这样啊，吓死我了，还以为怎么了呢，刚刚跑步的时候正好和许深并排跑时在聊天，正好就聊到你了，他说不知道你怎么了，大概是有点不舒服。”柳烟残笑着，指甲却掐进了肉里，“不过周边的人都在起哄，我也挺苦恼的其实，毕竟我喜欢许深两年，还没在一起，他要是喜欢我早就在一起了。”

        她顿了顿，看了眼余川的反应，补充了一句。

        “我都喜欢他两年了，怎么可能还轮得到别人啊。”

        而这句话，正是戳中余川的那句话。

        两年，怎么可能轮得到别人。

        站着他身边两年的，是她，是柳烟残。

        怎么可能轮得到我。

        “嗯，是啊。”她深呼吸，平静的看了柳烟残一眼，“两年了，该是你早是你了，如果你们在一起了怎么可能轮得到别人。”

        听到这，柳烟残嘴角勾起一抹笑。

        真蠢。

        她刚准备开口，就听见余川继续说：“可惜你们没在一起，两年了都没在一起，该在一起早在一起了，这证明，他注定不会是你的。”

        余川起身，柳烟残抬起头就看见了余川嘲讽的笑容，她听见余川说：“柳烟残，你长得很好看，学习很好，家境很好，喜欢你的人很多，对你好的也很多，你说的没错，许深是你生活中唯一的不如意。”

        “我承认，你很好，你很聪明，可是你的聪明用错了地方。你不应该耍小聪明来对付我，许深该喜欢我就是喜欢我，不喜欢我就是不喜欢我。如果他喜欢我，那你耍这些小聪明也没用，如果他不喜欢我，你耍这些小聪明他也不会喜欢你。”余川深呼吸，叹了口气。

        “你别处心积虑的算计我了，柳烟残，别骗自己了。”

        “你别忘了，除了你，许深身边还有周瑶也陪了他两年，你不是唯一一个喜欢他那么久的，别老拿时间吓唬人。”

        余川拉着旁边一直在看戏的喻影走了，留下柳烟残一个人在原地。

        “帅啊余美人，”喻影给她竖了个大拇指，她真没想到余川会那么刚，她以为余川会忍气吞声的，毕竟余川长得真的很乖，“敢那么刚柳烟残，说柳烟残和许深没可能的，应该就你了，毕竟他们那群男的都默认她是许嫂，真搞不懂，许深又没有说喜欢她。”

        但是喻影惊讶归惊讶，无语也是真的无语。

        怎么每次刚准备给余川下马威告诉她她和许深没有结果就有人抢先。

        “那许深喜欢谁？”余川突然开口。

        “你呗。”喻影笑了笑，“他喜欢你呗。”

        突然余川发现自己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人，周瑶目视前方，说：“什么叫许深就喜欢她？我可不觉得，许深为什么不可以喜欢别人？”

        “那你觉得是谁？”余川站定了，稍微低了低头看着周瑶。

        “为什么不能是我？”

        余川笑了笑，没说话。

        果然是大小姐周瑶，还是那么自信张扬。

        不过也难怪，她有那个资本。

        另一边柳烟残还在地上发愣，许深揽着兄弟路过时，兄弟开口说：“喂许深，是柳大美女诶，不去扶一下？”

        “要去你自己去，她坐地上关我p事啊？”

        许深挺不耐烦的，他喜欢的人又不是柳烟残，真想不通，为什么身边的兄弟总喜欢把他和柳烟残捆绑在一起？

        他怕余川听见，怕余川生气。

        他怕余川不理他。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害怕这些，可是他就是突然有一天开始，有了这些顾虑。

        谁知道这时候柳烟残自己爬起来了，一路小跑跑到许深身边，笑着说：“许深，生日快乐啊，我没记错吧，话说刚刚我去和余川聊天，她好像不是很喜欢我，大概是因为你说你会给她撑腰她肆无忌惮了吧。”

        许深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柳烟残还在边上絮絮叨叨：“她好像误会了我们呢，我刚刚被她凶了，她真的好凶啊。”

        “那你别来找我了，我也不想她误会，我去和她解释，你以后别来烦我。”许深突然停下脚步，不耐烦的叹了口气，“她凶又怎么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手段，如果不是你去招惹她，她会骂你？她会无缘无故的发脾气？柳烟残，你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了，你和沈醉清那些事我就不管了，你自己好自为之。”

        “她靠着我肆无忌惮又怎么样，我又不是护不住她。”

        许深说完就加快步伐回到了教室，他看见余川还在座位上没去吃饭，走过去笑着说：“怎么不去吃饭？”

        “不饿，就没去吃。”余川不想说实话，她怕许深因为她骂了柳烟残讨厌她，万一许深真的喜欢柳烟残呢？那自作多情的不就是她了。

        “好了我来和你解释一下，解释完我去买点吃的给你。我和柳烟残没什么事情，她喜欢我罢了，我不喜欢她，我和她说过很多次了，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因为她所以讨厌你，她要是惹你你就骂她，找人打你你就打她，不用怕，我帮你撑腰就是了。”许深坐在余川前桌的位置上，笑容满面，直到余川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他才起身。“行了行了，别不开心，我去食堂买点吃的，你要吃什么？”

        “鸡蛋饼，如果没有就手抓饼也可以。”她终于抬起头看了许深一眼，“要二楼的那个，一楼的我吃不惯。”

        “怪挑的。”许深笑着走出教室，好像又想起来什么一样，又从门口探出头来，看了眼余川，“她没怎么样你吧？”

        “没，”余川把袖子往手上挽了挽，沉默了一会突然开口，“你怎么知道我怕你因为她讨厌我？”

        “因为我和你很像。”许深笑了笑。

        许深刚准备离开，余川就又喊了他一声，他又探出头来：“许深。”

        “你的黑金能不能借我？”话音刚落，许深就摘下手表丢给了她，“谢谢，还有，生日快乐。”

        许深刚回了句“谢谢”，余川又补充了一句：“我从你q/q看见的，不是特意去打听的，还有，你的手表我会好好保管的，你放心就好了。”

        说完，余川摆了摆手，示意许深可以走了。

        许深听完笑了笑，跑去食堂排队了。

        没多久，许深还没回来，喻影就先回来了。

        “诶，那个不是许深的卡西欧吗？”喻影还没坐下，就看见了余川桌上的手表，“听说很贵的，你可要保管好弄丢了要赔的。”

        余川笑了笑，说：“也没多贵。”

        “真稀奇，我以为你会自卑呢，毕竟你虽然有钱但是平时也没见过你用什么很贵的。”喻影有些不满，因为余川和她想象中的反应不太一样。

        余川从来不会因为物资自卑，因为她也见过广阔的世界。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她现在应该也是一个大小姐才对。

        但是她没有说出来这些话，毕竟听起来像炫耀。

        说着，许深就拿着东西回来了。

        一起回来的还有他的一个兄弟。

        许深把东西放在余川桌上之后就自顾自的边和兄弟聊天边吃东西了。

        但是聊得话题好像有点偏。

        “沈醉清的底线，柳烟残啊，还有什么别的呢。”

        “那那个谁呢？”

        “我也不知道了我。”

        他们在聊，各自兄弟的底线。

        聊着聊着，余川突然插了一句话。

        “那许深呢？你的底线呢。”

        许深指了指一旁的兄弟，说：“你问他啊。”

        “许深？手表和鞋呗。”

        许深听见轻笑了一声，开口说：“这个傻子，两个都踩到了。”

        余川一瞬间有些慌张，她居然无意中就踩到了许深的底线，这一踩还全踩到了。

        “没事。”

        许深突然开口。

        “别害怕，也别自卑于别人的话。”

        余川感觉许深好像什么都知道，知道自己在害怕，知道自己偶尔会自卑于别人的话。

        “余川，许哥是你的靠山，你做你自己就好了。”

        许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余川的。

        是看见她第一眼觉得她应该有人照顾的开学。

        是那个想照顾她的晚上。

        还是这个想当她靠山的中午。

        可能都是吧，总而言之，他就是这样毫无防备，毫无顾虑的喜欢上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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