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对峙

至此，俞家内部比试全部结束，武比前十名将有机会参加珑城大比。

        俞诺在俞家内的名声也算是传开了，而其神秘莫测的胜出方式，以及最后那一趟与北风比试的认输原因，也流传出了好几个版本。

        有好事者询问北风，他却只是神情微妙道：“若她同我比试到最末，谁胜谁负尚未可知。”

        于是俞诺的本领便被传得更加神乎其技。

        而传言主人公本人毫无想法，依旧在家中摆弄着自己的锅碗瓢盆，闲来无事时找王大叔切磋。王大叔近日愈发寡言少语，见他时不是在端碗吃饭，便是在默默锻造，一副目无旁人的模样，唯有指点俞诺时才会摆正几分眼神。

        俞诺心知他积累的经验远远超过自己，他说的事情做了可能没好处，但也绝对没坏处，便按他的说法则全都照做。

        这天菜炒着炒着，王大叔忽然丢给她一只表皮如哭嚎之脸的果子，叫她丢进去一起煮。

        俞诺锅里是一块花大价钱买来的灵兽肉，已经考虑好了最终的烹饪效果，不太愿意扔水果搅合滋味。再说除了几种特殊调味品，她向来不愿意将水果同肉类一起煮食。

        王大叔说：“你随便扔，要是坏了味道来找我，给你再买十块。”

        俞诺得了保证，才喜滋滋地将这面如鬼哭的果子丢进去。

        果子熟透，刚落入锅中便化作一团蒸汽四处乱跑，俞诺连忙以灵气化为锅盖罩住它，它又左摇右晃地冲撞，俞诺烦了，加大了火力，又炙烤片刻，它终于没声了。

        俞诺开了锅，刷油翻面，轻嗅香气，只觉并无他味，那果子仿佛无色无味一般，对于菜品毫无影响，只是肉中包含的灵气似乎更加丰富了一些。

        很快，大块肉的表皮便被煎煮至澄黄，上边滋滋冒着热油，惹人眼馋。

        她掐着点收了火，刀尖一顶一压，趁热将肉流畅划开，片片置于特质的岩盘，保持着温度端上桌，给王大叔也备了双筷子。

        “这些，你全吃了。”王大叔指着那盘还泛着热油的肉道。

        “我全吃了？那您呢？”俞诺讶然。

        “别管我，”王大叔似是不耐烦地挥挥手，“你吃便对了。”

        俞诺挠挠头，知道他不喜欢别人忤逆自己，端碗飞快干起饭来。

        刚吃了一半，便觉自己周身的气息开始飞快升腾，这是快要突破的前兆。

        她微微停顿，看了王大叔一眼。

        王大叔抱臂看着她：“有无不适之处？”

        她摇摇头：“并无。”

        王大叔点点头：“继续吃。”

        于是俞诺低头继续欢乐干饭，吃完感到通体康泰，整个人气息攀升一大截，这是已然突破的架势。

        干完饭即升完级，这说出去，又要争起一片喧哗了。

        王大叔沉默地看了看她，又确认了一遍：“有无不适？”

        俞诺摇摇头，微笑道：“浑身精神。”

        王大叔露出些许赞许：“行，你回去吧，明天先别过来，我有点事。”

        俞诺点点头，行了一礼。

        回俞家后，她原先准备直接睡个午觉，没想到忽有一位不速之客登门。此人腰带挂青玉石，是俞家一名身居高位的长老。

        俞诺疑惑：“长老亲自远来是为何？”

        长老看出她攀升的气势，惊愕道：“你……又突破了？”

        俞诺坦然地点点头：“是，方才突破不久。”

        长老又愣了半晌，才仿佛突然回了神一般，冷下脸道：“先请你同我走一趟。”

        他所说的走一趟，竟然是走去议事堂。那里是俞家家主与众大长老议事场所，平日闲人禁入，这还是俞诺第一回有机会到这里。然而等待她的却并不是什么好事，到了地方，俞诺才知道，原来是她在武比上一鸣惊人的表现，惹来眼红之人的恶意攻击，要她公堂对峙。

        “分明此前还一身废经脉，连脑力都不如常人，如何这次能突飞猛进，忽然灵气暴涨？事出异常，必有猫腻，请大长老细查。”

        座上之人声音沉厚，低声念读着纸上文字，半晌抬头，鹰隼似的眼眸如电般直投向她。

        “你说，是否确有此事？”

        说话人处于众人环绕中央，鹰隼锐眼，金华端服，不是俞家家主又是谁？

        这位家主境界在中三境顶点，虽然迟迟不能突破，但也比俞诺强了太多，他这一声，虽然并未加以灵气，然而其中威压依旧压得俞诺仿若大山置背，微微一颤。

        她心里却是八风不动，应了声并无，只默默打量眼前之人。难怪大小姐会是那副性子，这位家主看着严格至极，想必平日里对大小姐的管教亦是极紧，大小姐能与他反抗到如今这一地步，已可算是柔韧至极。

        还有一件事令俞诺感到奇怪，按她在图书馆看的珑城外史来说，每年逆袭突破的天才都不在少数，虽然少有俞诺这样夸张的，但也不是没有先例，这状告的，不清不楚，妄自揣测，可以说毫无水平，照理说家主日理万机，不该理会这种鸡毛蒜皮。难道说，是近日出了什么事，让人对于“忽然灵气暴涨”此类事件格外警惕？

        “并无？那你说说看，你是如何晋升的？”

        俞诺便将自己晕倒，突然经脉大开之事，如实交代。诸位长老面面相觑，虽然觉得有些天方夜谭，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他们也抓不出什么错处。

        家主的手指敲了敲椅柄，半晌开口道：“你所说之事并无错处，然而也不能叫我们信服，你可认。”

        俞诺道：“您说的自然对。”

        她句式狗腿，语气淡然，很有种嘲讽家主的意味。

        当然是你对，这里是你的地盘，我还能对你不敬么。

        家主敲着椅柄的手顿住了，双眼微眯，有些许不愉悦之色自脸上溢出，但他很快忍住，又道：“你此去大比，若是出了什么事，我俞家是要负责任的。”

        这话更是瞎扯，一旦出去了，便是个人的事情，个人想要与俞家保持联系，可以，个人想完全断绝关系，更是没有问题，俞家要负什么责？根本无须负责。

        但俞诺还是耐心地听，打算搞清楚这位家主的真正目的。

        只听他开口道：“因此你要签订契约，将你的性命抵在卷轴里，一旦你干出什么不利之事，我便可以及时阻挡。”

        说着大手一挥，便有两位侍女自一左一右款款而来，一位端着砚台，里头盛放着特殊材质的金色墨汁，一位手捧卷书，上书蝇头小楷，正是契约书。

        俞诺觉得对方无理取闹，这是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别人手上：“那你为何不直接书，若我干出恶事，契约直接判我身死？”

        “契约判定囫囵，易将善判恶，将恶判善，”家主摇摇头，“人力所判更好。”

        “你如何知道人力便比契约本身判得准？”

        “形势威逼，不得已而为之，”家主的声音愈大，到最后竟直接站了起来，“你若不签，我也可将你就地正法！”

        “且慢。”

        只听得另一道更加雄浑的声音从大堂另一端传来。

        俞家主一见来人，竟微微一愣，放缓了声音道：“大哥，你来此处干什么？”

        俞诺的眼睛在来人与俞家主身上来回逡巡，无他，盖因俞家主所喊的大哥，竟然正是这几日同她朝夕相处的王大叔，不知二人究竟是何关系，为什么俞家主一个俞姓，要喊王大叔大哥。

        王大叔则依旧是那副破败打扮，目光淡漠，五大三粗地站在那里，比寻常铁匠精神头还虚三分，座中长老有些一见到他，便露出嫌弃表情，微微后退，明显只是碍于家主情面才没有出言斥责，否则恐怕早就将他轰出议事堂。

        王大叔看了俞诺一眼，点点头，俞家主见这架势微微蹙眉，问道：“大哥，你认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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