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倒计时9
第九章
楼道里很安静，大约是有电梯的缘故，平日里就很少有人会选择走楼梯，加上如今失去了保洁员的日常打扫维护，本该崭亮的扶手如今蒙着薄薄的一层灰。
没有异常，没有窗户，空气不是很流通，呼吸间，白墙下的灰尘粉味嗅到鼻子里痒痒呛呛的，内腔不适感让陆见希的眉线微蹙，她暗自调慢呼吸，尽量避免灰尘的过多吸入。
调整间，旁边突兀地抵过来一只白细的手腕，偏长的两根手指捏着一个白口罩，陆见希微愣，抬手接下的同时朝海辛看去。对方面容掩在同款口罩下，没说话，晃了晃手指示意她抓紧跟上，抬脚便朝楼下走去。
陆见希也不做耽搁，迅速带上口罩，跟上对方的身影。
经过某几层楼的时候，隔着楼梯间的防火门隐约都能听见门后凌乱徘徊的脚步声，低嚎的声音忽远忽近，叫得人心慌。
所幸门都是紧闭着的，感染者没有会开门的认知，总归问题不大。
两人保持着相隔一步的距离，八楼上下都有住户，楼梯两面都要兼顾，行进得有些缓慢，加上楼道里的结构，脚步稍微大一些便会有回音，一旦发出声音，随时都能引来危险，经过每一层每走一步都得仔细小心。虽说时间紧迫，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至于为什么要选择夜晚出发，将时间压迫得这么紧，海辛不说，陆见希也大致明白。白天视野太清，被感染者发现的机率太高，选择夜晚出发，虽说行动受视线影响会进展慢些，但隐蔽性强，反倒能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听起来很合理，但陆见希隐约觉得原因不止于此，夜晚出发，不代表一定要凌晨时间，她看着眼前谨慎却带着熟练步伐的背影，掩在眸下的疑忌又添了一层。凌晨出发的时间点与楼下那帮人到来的时间相差无几，还间接巧合地帮她们引开了楼下大部分徘徊的感染者，两环连扣，太过顺畅，让她甚至觉得，这位淼小姐，仿佛掐准了楼下那伙人会在这个时间段过来。
暗忖间，两人已经走到了二楼的楼道间，拐弯便可以直下楼，海辛却停下了脚步，迅速矮身挪到了拐梯扶手边，陆见希在她身后隔着些微距离，看不到对方眼前的视野，但她反应很快，身影几乎是同时停顿。
一楼的防火门是打开的状态，悉碎的声音从一楼下传来，不仔细听，几乎无法察觉。
陆见希蹲着身子，朝回头的海辛露出问询的眼神，带着一丝凝重，海辛转身指了一下自己的眼睛，抬起手比了个耶的手势，又淡淡地扭回了身子。
陆见希：“？？？”
呆涩了几秒，陆见希歪了歪身形，眼眸隔着楼道里栏杆扶手的净空，谨慎又迅速地探缩了一下脑袋，待瞥见楼下两个正在进食的感染者后，陆见希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意思。
“”
身后人的表情变化海辛自然是看不见的，此刻的她正凝眸扫视着大厅的状况。
一楼大厅徜开的玻璃门上印着大片的溅血，暗红斑驳的胡乱痕迹看得人心里发憷，虽然外面的感染者被引开了，但她们身处的b栋楼本就夹在ac俩楼之间。外面那帮人的动静已经明显减弱，零散在附近的感染者也不少，一旦里面引起注意，到时候内外夹击，脱身就难了；再进一步说，如果时间拖久了，难保那边的感染者群不会顺着这里的血气味徘徊回来。
明明就一层楼的距离，两人却卡在了这最后的关卡上，再想退，楼层上的情况两人也没察看过，加之还有那个诡异的吸食怪物从防火门后便断了踪迹，保不知躲在哪个暗处，未知更为危险，同样不容乐观。
权衡之下，陆见希觉得还是先暂停缓冲会儿，想个应对的方法。
思絮间，她弯着腰回头看向海辛，正欲用眼神示意表达想法，却发现前头那人紧了紧身前的背包系带，一个矮身便迅速朝楼下掠去。
陆见希措不及防，下意识倾身朝前头伸出手拦，动作慢了一步，对方微凉的衣角滑过她的手指头，却没能抓住。
海辛速度很快，眨眼就溜到了一楼大厅的隐蔽角。
两名感染者分别占据大厅的左右两边，仿佛在划分的各自领域里互不打扰，靠摆设的物件遮掩，海辛如一条游鱼般灵活地转换着身影，后背着甸甸的背囊竟也没发出丝毫的脚步声，身形利落迅捷。
陆见希矮身在海辛原先的位置，眼眸深遂，紧盯着远处那人，心跳随着海辛的身影不自觉加速跳动。
大厅最中心位置设了物业咨询台，半弯形的开放式设计，没人的台面上凌乱地散着各种文件，海辛压低脚步快速矮身，险险擦过一名感染者抬头的视线，顺利靠在了内部的台面下。
短暂的惊险过后，海辛微微探出头来，朝陆见希的方向做了个动作，两指虚捏，在口罩外轻轻划拉了一下。完了后，她拿起地上一张散落的文件纸，抬手一摇，纸张晃动间带出一股甩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来得格外刺眼。
到了这里，先前疑问的陆见希瞬间便明白了对方的意图，脸色异常凝重。
她在拿自己当诱饵！？
两边的感染者同时被惊动，丢下了手上正啃咬的肢体，脓恶面孔下的血口发出低低的嘶吼声，发狂朝声音的响动处扭曲着身体跑去。
开放式的设计没有任何的阻挡可言，两个感染者从左右分别抓来，脸色狰狞的表情带着一丝可怖的兴奋，人新鲜血肉的躯体，对曾经同是人类的它们而言，早已变成了至上的美味佳肴。
随着凌乱的嚎叫声靠近，海辛暴露在外的眼眸森冷，她猛地一个起身，单手撑在半人高的台面上顺势借力起跳，动作间，腰间的利棍随身而出。
陆见希看得脸色凝重，咬咬牙，起身快步朝一楼跑去，一边跑一边把黑亮的保安棒从后包拔出，抬手便是朝离她最近的感染者一脑门砸去，黑浓的血浆溅出，巨大击打下的反冲震得她手心发麻。陆见希没有停，不带停顿的又是一下砸向对面家伙的脖颈，骨骼破裂的声音隐约响在耳边，行尸变态的躯体轰然倒地，连带着她的心跳发出砰的一声响。
啪嗒。
啪嗒。
血液沿黑糊的棍身顺着往地上滴，海辛缓缓走过来，瞄了一眼路见希微微发颤的手柄，“别愣着，趁外面的东西还没反应过来，跑快点。”
路见希苍白着脸庞，没有应声，轻轻点了下头，不等海辛反应，紧拽着手上那把血污满满的保安棍不松，快步朝外面走去。
海辛没有立时跟上，她垂下眼眸，看着地上那具上半身血肉模糊的尸体，根据大致的体型，可以看出这是个身形偏瘦的中年男人，玻璃窗折射的光线照在污堪的躯体上，破烂淡蓝色衬衫肩头的银徽在血泊中隐隐透着发光，感染导致的黑脓致命伤在脖子上。
即使这些人感染成了另类的怪物，但大部分还是保留着死去人生前的大致模样，在灾难面前，活人对活人相互厮杀并不是少数，但在前期，正常人在这种情况下都难免会下不去坎，毕竟，亲手‘杀死’一条人命，在往日铁律纪明的社会制度潜移默化下，总归是叫人惶恐不安。
沉默了两秒，海辛回身扯过咨询台上的一件黑色外套，随手往尸体上一扔，之后没再停留，快步出了这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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