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通话时长280：00（捉虫）
晃神的功夫，卫珩已经走到了近前。
熟悉的香水味侵蚀感官，乔宋握着拉杆箱的手紧了紧，他微微垂头错开眼，平复不受控制开始过速的心跳。
卫珩的视线不轻不重地从乔宋发顶掠过，转向孔书鸣，“老师。”
“今天有空来学校了。”
孔书鸣成立的实验室和卫家的企业有合作项目，自然清楚作为卫家继承人的卫珩会有多忙碌。
“公司的事暂时告一段落，可以安心准备毕业答辩了。”卫珩语气十分松快，两人又聊了聊项目进展，然后将话题转向乔宋，“老师，这是您今年新招的研究生？”
“笔试专业第一，刚复试结束，老刘还想和我抢人呢。”孔书鸣是一点都不掩饰对乔宋的喜爱，“而且你毕业乔宋正好入学，咱们实验室到时候不管是科研水平还是颜值层次照样遥遥领先。”
“怎么样？老师的眼光不错吧。”
孔书鸣笑着把乔宋推到卫珩面前。
卫珩笑而不语。
乔宋挑着眉偷瞄对方，他觉得这场景怪极了，很像小时候宋美芝带他去县城的绿江公园玩耍，相亲角出现的一幕。
看着浑身上下都透着窘迫的乔宋，昨晚难言的郁闷情绪立时一扫而空。
早晨出门时，卫珩还在想要不要联系乔宋，补上昨天没能允诺的晚饭，但又怕操之过急，搞不好还会适得其反。
没想到这就又遇上了，人运气好了真是挡都挡不住。
“师弟好。”卫珩伸出手。
明明是正常打招呼，可听到乔宋耳朵里，总觉得卫珩不怀好意。
“老，师兄。”乔宋脑子一抽，老板两字差点脱口而出。
虽说硬是拗了回来，可前半个字到底还是蹦出了口，站在一旁的孔书鸣哈哈大笑，“你师兄今年二十六，虽然比你大了点，但也不算老。”
“口误。”
“师兄很年轻，看着最多二十。”
乔宋绷着脸找补。
偏偏视线往左往右就是不敢直视卫珩。
见眼前还横着卫珩伸出的手，乔宋犹豫地动了动，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就被卫珩握住晃了晃。
掌心相贴，身体像是有细微的电流穿过。
卫珩的手温润干燥，手掌宽大有力，轻轻一握，几乎将他的手彻底囊括在内。
乔宋感觉整条胳膊都僵住了，他不敢回握，怕有更多地接触，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但这么做不过是在掩耳盗铃。
人在紧张表现出来的小动作最是无法控制，卫珩能清晰地感受到乔宋纷乱的情绪，手上的力道松了松。
可即便如此，两人相触的手像是连纹路都揉在了一处，仍契合到不留一丝缝隙。
卫珩一错不错地看着他，乔宋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大脑不说一片混乱，但一时间也理不出头绪，复试时面对业界大拿尚且还能侃侃而谈，现下的情形却让乔宋找不到合适的言辞。
不过须臾，乔宋却感觉仿佛过了很久。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分散了卫珩的注意力，也给了乔宋得以逃脱的机会。
几乎是孔书鸣接通电话的同时，乔宋立刻抽回手，他有个小习惯，只要心里一紧张，就会下意识揪着裤缝揉搓。
卫珩看到，觉得乔宋此时就像面对家长犯错的小孩，想笑又不敢笑，怕把人惹毛了。
两人谁都没有开口。
唯有孔书鸣一个人的说话声。
电话那头是数院的同事，打电话找孔书鸣有急事。
说了几句后，孔书鸣就挂断了电话。
“真不凑巧，我得赶快去数院一趟。”孔书鸣对乔宋说，他本来还想带乔宋去实验室走一圈认认门，“不过你卫师兄在，让他带你去也行，卫珩你不忙吧？”
您这先斩后奏的操作，不过他确实不忙就是了。
卫珩看了乔宋一眼，然后回道：“我带师弟去就行，老师您有事先去忙吧。”
“好，你办事我还是放心的。”孔书鸣笑得和蔼，临走前又对着乔宋说，“乔宋，别太紧张，有什么不懂得直接问卫珩，不用和你师兄客气。”
乔宋纠结地点头，他真的不想和卫珩单独相处，谁来救救他。
内心的呼喊无人响应，孔书鸣到底还是踱步离去。
复试结束时已是下午四点多，此时更是日头偏西，校园也镀上了一层橘色的光。
午后的课程陆续结束，校园内来往的学子也随之多了起来，周遭都泛着活力和生气，静谧的气氛也无法延续。
乔宋不想傻站着和卫珩面面相觑，冷静下来后，有些别扭地开口：“老板。”
“都是同门了，还要继续叫我老板么？”趁乔宋不注意，卫珩错手拉过他的行李箱，“边走边说。”
“我自己可以。”
这个动作终于让乔宋错愕地看向卫珩，视线相撞，瞬间落入卫珩蓄谋已久的温柔，便是乔宋情商再高，可论揣摩人心，哪能比得上混迹商场经验丰富的老手卫珩。
“两个选择，卫珩或者师兄。”
“万一你习惯了老板这个称呼，下次在外人面前真的叫错了可怎么办。”
卫珩一副商量的语气，但乔宋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他还做不到对卫珩直呼其名。
“师兄。”
乔宋服软，声音也不自觉染上了些许呢喃的味道，妥协的意味因此而变了调，犹如轻羽拂过心头，又像湖面荡起涟漪。
卫珩脚步一顿，蓦地笑了声，在乔宋困惑的表情中，轻声回应：“小乔。”
简短的名字从卫珩口中说出，化作藤蔓攀附缠绕。
乔宋觉得，能做个神经大条的人也挺好，至少在面对卫珩的时候可以刀枪不入，而不是像他一样，明明白白地听出了潜藏的意思。
不得不承认，他被撩到了，充血的脸就是最好的证明。
乔宋偏过头，不再理会。
心照不宣的感觉很奇妙，但乔宋并不打算给予回应。
卫珩适可而止。
之后，带着乔宋认了去实验室的路，还说了说实验室的构成，偶尔遇到认识的人，也极为收敛地只说乔宋是孔老师新招的研究生。
等一切结束后，卫珩出声问：“今天可以一起吃晚饭么？”
“不用了，我要赶车。”乔宋恢复了镇定。
聪明人相处就是这样，乔宋不会点破蠢蠢欲动的心思，卫珩也不会因为冲动让自己陷入不利。
就像坐在跷跷板两头的人，高低摇摆之间，也能获得外人难以理解的乐趣。
“几点的？”卫珩直觉乔宋给出的理由还有余地。
“……十一点。”乔宋在撒谎和说实话之间选择了后者。
卫珩这人有点邪门，乔宋生怕自己上一秒谎话出口，下一秒就被揭穿，还不如说真话，省得到头来自己尴尬。
果然。
卫珩勾起一抹笑，“时间还早，s大的食堂味道不错，要去试试么？”
说话做事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滴水不露，乔宋想。
学校的食堂再贵也贵不过外边的饭馆，足够便宜，即便不aa也不会让他有心理负担，而且离得近，两步路的事，在现有的时间里，吃顿饭绰绰有余，他没有理由拒绝。
乔宋看了卫珩一眼，抬脚走到前面。
“饿了？这么着急，你知道食堂在哪么？”卫珩追上去。
“我，识，字。”乔宋没有情绪。
“也是。”
卫珩的笑容灿烂到乔宋手痒痒，换掉那一身西装，似乎也少了层束缚，行为举止带着乔宋不理解的雀跃。
两人并肩而行，走到最近的食堂。
乔宋不挑食，卫珩征求意见得到了一句“随便”后，便按照自己的想法买了。
实行分餐制自助食堂，每份菜的菜量都不大，卫珩估计着乔宋的饭量没有多拿，乔宋添了饭跟在卫珩身后，两人找了个角落靠窗的位置坐下。
今天一天没少说话的乔宋坐下后便安静地开始吃饭，卫珩也拿起筷子，不过时不时就要看乔宋一眼。
“吃饭有什么好看的。”乔宋皱着眉抬头。
“看你吃得香。”卫珩把挑掉干辣椒的盐酥鸡推过去，“试试看。”
乔宋没客气，用筷子夹了一块放到嘴里，随后眼睛一亮。
入口酥脆鲜嫩，牙齿咬开酥皮的那一刻，保留了新鲜口感的鸡肉伴随着汁水在口中炸开，白胡椒放得恰到好处，去腥解腻，咸度把握的也刚刚好，空口吃都行。
“很好吃。”乔宋说完这一句，又安静了下来。
卫珩像是看出他渴了一样，起身没一会儿拿着瓶苏打水重新坐下，“吃完饭喝。”
陪同学到食堂吃饭的陆骁月刚走进门，就看到了不知道和谁一起坐在角落吃饭的卫珩，她惊讶地眨眨眼，确认是卫珩没错后，和身边的同学说了声抱歉走过去。
陆骁月走近后，试探着问：“卫珩哥？”
“骁月。”卫珩回头。
听到声音，乔宋也看过去。
陆骁月对着卫珩点点头，才将视线转向坐在卫珩对面的乔宋，这一看，和陆骁沉初见乔宋一样，也是心中一惊。
不过她倒是比陆骁沉冷静得快得多。
眼前的人乍一看确实和顾锦庭有些像，但再看就不会认错了，一个内里藏奸一个芝兰玉树，何况能让卫珩哥迁就一起在食堂吃饭的，绝对不是一般人。
“卫珩哥，这是？”熟悉了乔宋的面容后，陆骁月这个颜狗开始蠢蠢欲动。
知晓陆骁月性子的卫珩哪能看不出她在想什么，无奈地看了对方一眼，介绍道：“乔宋，我师弟。这是好朋友的妹妹，陆骁月。”后半句是对乔宋说的。
“陆骁月？”这么相似的名字，难免不让乔宋想到前几天才刚见过的陆骁沉。
索性乔宋并没有表现得太明显，陆骁月只以为乔宋在和她说话，主动笑了笑，“你好。”
互相打了个招呼，乔宋继续低下头吃饭。
陆骁月没着急走，目光在乔宋和卫珩之间觑视而过，见卫珩不到一分钟朝乔宋那看了好几眼，心中偷笑，清了清嗓子，意有所指道：“卫珩哥，我哥刚才还和我发消息吐槽你呢。”
“吐槽我什么？”
对于自己出卖亲哥的行为，陆骁月没有丁点不好意思的感觉，“他说你出国一趟是不是谈恋爱了，四点多发的消息，到现在都没回复他。”
乔宋拿着筷子的手凝滞了一下。
作为和卫珩在一起的人，他最清楚卫珩在干嘛。
“不是谈恋爱，是比谈恋爱更重要的事。”卫珩说得随意。
陆骁月却是挑挑眉，心里隐约明白了点什么。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吃饭了，我同学还在等我。”陆骁月朝两人挥挥手，施施然离开。
卫珩没有刻意隐瞒他的心思，乔宋则是完全没注意到卫珩和陆骁月的眉眼官司。
吃完饭，卫珩把拧开瓶盖的苏打水递给乔宋。
自然地让乔宋无言以对。
最后干脆什么也没说，接过直接喝。
卫珩坐在一旁抽空看了看手机，陆骁沉私聊发了不少，两人都在的发小群里也艾特了一堆。
魏凡为了庆祝脱单组了个局，群里轮番点名，说一定要到。
时间到这会儿，晚饭是肯定错过了，不过群里这一帮子少说要闹个通宵，后面的场子能赶上也不算驳了兄弟的面子。
卫珩往群里发了条消息，然后把手机揣回兜里。
“吃好了么？”
乔宋正抱着剩下的半瓶水发呆，听到卫珩的话，懒懒地答道：“好了。”
“走吧，我送你去车站。”卫珩晃了晃手中的车钥匙。
“时间还早，我自己去车站就行，不用麻烦了。”乔宋不是假客气，卫珩刚才看了好一会儿手机，显然还有别的事情。
卫珩不听，“饭都一起吃了，送你去车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么。”
“我看你有事要忙。”乔宋走过去，想去拿行李箱，被卫珩躲过，“你还挺细心的。”
“随便找个人都能看出来。”乔宋早就没脾气了，走过去继续抢夺行李箱的归属权。
“好了。”卫珩站起身，“是有事，不过不是急事，晚一点去也没关系。”
论执着，此刻的乔宋是肯定比不过卫珩的，无奈之下，只能由着卫珩去。
两人吃饭的食堂离卫珩停车的地方不远。
进入地下停车场后，滑轮滚动的声音骤然放大，乔宋不喜欢这种空旷幽冷的环境，车库灯很亮却也冰冷，他总是忍不住回头看，生怕后面突然冒出来一个人。
次数多了，卫珩难免注意到，“你害怕么？”
“没有。”乔宋怎么可能承认。
“害怕手可以给你牵。”卫珩果真把手递过来。
“不需要。”乔宋拒绝被套路，阔步走到了前面。
卫珩笑笑收回手跟上去，却有意比刚刚慢了些，默默和乔宋并肩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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