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武定侯府内，武定侯夫人和顾姨娘（娘家庶妹），柯姨娘以及世子夫人孟欣芷在绣房中刺绣聊天。

        顾姨娘叹了口气说道，“姐姐，这几天外面的传言你可听说了，不过好心救了一个女子，让她入府做一个洒扫婢女谋生，怎就传成纳了房侍妾。这辰儿虽说娶得不是位多受宠的公主，但那贵妃娘娘可是她的生母，虽说贵妃娘娘不待见五公主，毕竟是亲生女儿，就怕贵妃娘娘怪罪下来”顾姨娘欲言又止的。柯姨娘虽未说话，但神情也是有些担忧。

        武定侯夫人还未说话，世子夫人便先嗤笑一声。“姨娘担心什么，贵妃娘娘想要降罪早就降罪了，辰二叔哪还有升职的旨意。以贵妃娘娘的权力，这传言早就传到贵妃娘娘耳中了，贵妃娘娘非但没有怪罪，辰二叔反而升职，弱冠之年，正四品的将军。看来这位公主果真是不受宠，就是可惜了辰二叔仪表堂堂，玉树临风，要娶一个貌丑粗鄙的公主。”

        武定侯夫人撇了其一眼，说道“传言不可尽信，而且五公主怎样也不是你能在背后评价的人。说起来我们谁也没有见过五公主真人，但其回到宫中的这几年宫里也没有传出过其性格暴躁，虐待宫人之类的，倒是有后宫娘娘说其在宫中深居简出，不太出来见人，其见面时也是知书达礼，举止有度的。哪像其他几位公主，除四公主外哪个不是在闺阁中就桀骜不驯，动手打骂宫女奴才，出嫁后，打骂驸马跋扈之名的传闻比比皆是。而且五公主的那些传言不是没有空穴来风的可能，也少不了有心之人的推动。”

        柯姨娘点头称是，“这为人妻长相是次要的，性格温顺知书达礼，行事举止有度，还要能够教养子女才是最重要的，四公主与五公主关系比其他几位公主要亲近的多，四公主人清冷秀美，性格温婉，想来与她亲近得五公主性格也不差。”

        顾姨娘‘哎’了一声，“妹妹这话倒是不假，既是公主那教养肯定是不差的，就看性格能不能合得来。而且这几年也没有听过其耍什么手段，连自己深陷传言也无能解救，也是可怜。不过总比还没进门就作的里外不是人，夫家和娘家蒙羞的强，而且这公主的身份贵重，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顾姨娘说完，拿起手中的绣品，对柯姨娘说“妹妹，你快帮我看看，这花蕊要用什么颜色的丝线。”

        孟欣芷看着三人谈论绣品的样子，揪紧了手中的帕子，借口回房照看孩子，便出去了。

        孟欣芷出去后，武定侯夫人手指头虚指顾姨娘，顾姨娘娇声喊道“姐姐”。

        武定侯夫人放下手指，“你呀，还是吃不得亏啊，嘴巴厉害。”

        柯姨娘娇笑道，“大姐姐，二姐姐可没说错。自从咱二公子要尚公主，她可是回娘家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在府里说话阴阳怪气的。好好的一个侯府嫡女身上满身小家子气，用的手段上不了台面。这侯府长孙可不能在这种人跟前教养。”

        武定侯夫人叹了口气，“这尚公主啊，在别家是无上的荣耀，天大的恩宠。落到咱家也不知是福是祸啊。辰儿受了委屈了，不然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明明是进府在后院做一个洒扫婢女，好端端传成了侍妾，辰儿也没有一句解释，直接跑到军营中去，他是在发泄不满呢，随他去吧，只盼公主进府后两人能和睦就好。靖泽已经找了先生给他启蒙，离他那个娘远点也好。你们俩也多看看，给霆儿相一个性格温顺善解人意家世清白的姑娘进府做姨娘。”

        顾姨娘和柯姨娘连连称是，两人也是大家族出来的，人脉好友不少，这事空了时间上点心就能办。两人也是听下人议论，世子和那孟欣芷早就分房而居，为世子着想，总得有人照顾世子起居，正想着姨娘的事呢。既然大夫人都提起了，两人必定会上心的。

        十月二日，萧月璃出嫁之日，宫中各处红布飘飘，喜气洋洋，宸翊宫外的阶梯上铺上了红毯，宫女都穿上了桃红的宫装，一片祥和喜庆。云岚殿中，如嫔娘娘和萧瑶莘仪四公主早早地来到殿中，指挥着宫中众人忙碌。贵妃娘娘与陛下在宸翊宫后殿迟迟未来，殿中的榻上那个空无一人，剩下的皇子公主在宸翊宫前殿中跪坐，习以为常，毕竟在他们成婚时这位贵妃娘娘连脸都没露。不过他们也没想到，亲生女儿出嫁，这位贵妃娘娘也不露面吗。

        云岚殿中各人负责各人的部分，井井有条，做着梳妆前的准备，宫中资历最老的嬷嬷为萧月璃开脸，开完脸。如嫔娘娘找的全福夫人为萧月璃梳发，口中念着吉祥话“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四梳永结连理”全福夫人边梳边念，萧月璃听得发笑。

        萧月璃对着一旁站立的四公主道“这早知道成亲起的早，规矩又多，麻烦事多，一开始就该想办法搅黄了这门亲事。”

        萧瑶早就见识过萧月璃的真实面目，知道她不像表面那样看着单纯，毫无心计，任人欺负，肚子里满是坏水。听到萧月璃这样说一点也不惊讶，上前说道，“成亲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身为公主，你的仪式已经很简便了。事事被人伺候着进行，大喜的日子，说点吉祥的，忌讳着点。”

        梳妆到了画眉这一步，用青黛在脸上描出柳叶状，弯弯的柳叶眉，两颊淡淡胭脂扫开，肤色白里透红，红色沾了金粉的眼角，平添一丝娇媚，纤长浓密的睫毛，眨眨眼，便将人的魂欲勾走了。额头贴上红色的牡丹花样的花钿，莹润的皓腕上一对平安镯。

        婚服里是齐腰直领曳地长襦裙，上面绣着百子百福花样，红色花罗制成的抹胸衣，用金线绣着盛开的牡丹，腰束用红色云锦，绞银线绣着百合，衬着盈盈细腰，外面的罩衣是用云锦制成的对襟广袖大衫，上面用金线银线绣着百合鸳鸯牡丹等各色吉祥的花样。用薄纱罗制成的披帛同样绣着福字，牡丹百合，长至两米。

        浓墨般的乌黑长发全部梳到了头顶，盘成了扬凤发髻，周围用嵌着玉珠的小发钗固定，发顶上戴凤凰欲飞状的发冠，后面垂着长长的金制的挂着玉珠红玛瑙的流苏，左右各插一只凤凰六珠长步摇，金丝上嵌着细密的红宝石，华贵无比。左侧再一只吉祥如意簪，双凤金银钗，右边一只玉镶红宝石簪，双凤朝阳珠钗，讲究左右对称。左右耳上挂着珍珠玲珑八宝耳坠。用蜀锦制成的红色喜鞋，精致华贵，用金银丝线勾着莲花，一步一行，步步生莲，端庄优雅。

        广袖衫口露出莹润白皙的十指，指甲上用凤仙花染着鲜艳的红色，左右手的无名指和小指上各戴一个金丝镂空镶玉护甲，抬手拂过右边发间垂着的流苏，一颦一动、眼波流转皆是风情。用来遮脸的团扇用轻纱制成，上锈吉祥如意四字，周围红线绣着喜字，用金线描边。又绣鸳鸯戏水，一丛百合缓缓盛开。顺着红毯走出云岚殿外，上了门外的轿子，众人前往宸翊宫，等公主拜别父母。莫煜辰以及接亲队伍都要行至宸翊宫阶下等候，从此处迎接公主回府拜堂。

        再说武定侯府这边，府内红布飘扬，婢女身穿桃红色齐胸襦裙，头发绾成双平髻绑着红丝带，奴仆腰上和束发上也都系着红丝带。莫煜辰所住的华柏院，院门前挂着红灯笼，回廊上也都用红布红丝带做装饰，正房里面一张精致雕刻华贵的拔步床，床架上挂着红色的纱帐，床上铺着大红鸳鸯喜被。新郎官莫煜辰，身穿朱红色直襟长袍婚服，腰系同色系金丝云纹玉带，左挂一枚玉质极佳的和田白玉，黑发用镶玉鎏金冠固定，一只墨玉簪插入固定发冠，长发服帖顺在背后，脚上穿着一双同样用蜀锦的绣着吉祥云纹的长筒靴，显得身材修长腰背笔直，眉宇间英气十足，，细看又带有一丝寒意，丰神俊朗，本是清雅高贵的气质，偏偏面带不满情绪，露出一丝痞气，却不令人讨厌，反倒是越发吸引人。

        莫煜辰骑着自己作战的好搭档，一匹毛色乌亮，肌肉健壮英俊不凡的黑马，马头绑着喜庆的大红花。与他去迎亲的有英国公世子张钰，户部尚书之子柳文彬，定远将军王丰羽，宁远将军孙玉平，西南大都护之子顾瑜贤，都是从小玩到大，在战场上有过命的交情，但是平常损也是这些人。

        一路行至宸翊宫殿外阶下，众人下马等候。宸翊宫中殿内，萧月璃执扇拱手胸前，右腿后撤屈膝弯腰行礼。榻前的陛下以及贵妃娘娘只是抬手让起来，既没有母女抱头痛哭眼含不舍也没有美目落泪依依不舍之情流露，殿中的气氛不像是嫁女，到像是召开什么严肃的会议似的，安静又冰冷。

        行李完毕，萧月璃便由落雁鸩羽扶着往殿外走去，团扇稳稳的挡在面前，行至最后一个台阶站定，莫煜辰走上前。萧月璃移开面前的团扇，水润的杏眼，从下往上看，微微颤抖的睫毛挠过眼前人的心上，酥酥麻麻。看过一眼遮上又移下，这次整张脸都露出来，柳叶眉，水润圆顿顿的杏眼，似孩童单纯又好奇的灵动，精致小巧的鼻头，下面樱桃红唇，肤色胜雪，脸颊微红，也不知是害羞还是胭脂的颜色。莫煜辰直勾勾的盯着看，一时忘记身处何方。身边的礼官提醒他该向公主行礼了，才回过神来，拱手行礼，萧月璃将团扇慢慢往上移，眼神眼波流转中柔情万种，最后留给莫煜辰一个含羞带怯的眼神，令人无限遐想，迷失其中，更觉心中怦怦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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