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赤忧王朝顺兴十七年四月十日，顺兴皇帝陛下为皇五女萧月璃赐封号云曦，并下旨赐婚于武定侯嫡次子莫煜辰。其父武定侯接旨谢恩。列来皇帝下嫁公主本是以示恩宠，笼络大臣，可是这赐婚的五公主，自十四岁后接回宫后，无人见过其真实容貌，也无人得知其品行。但有坊间传闻说这位五公主貌丑粗鄙，不识礼数，更无才德。不受父母宠爱。不受父母宠爱倒是真的，那位公主生下来便被送出去抚养，回宫后也没见陛下贵妃娘娘有什么恩宠。

        对于此次赐婚，朝臣们多有猜测，陛下下嫁公主是否有敲打武定侯府的意思。武定侯府以战功在朝中立，带领的莫府军骁勇善战，战功赫赫，朝中一半武将都与武定侯府有关。世子莫煜霆之前也是战场上的威猛将军，成婚后做了兵部侍郎，没有多少实权。嫡次子名莫煜辰，年二十，刚行过冠礼。十五岁上战场杀敌立功，如今已是四品将军，仪表堂堂，容貌俊美，话少，气质凛凛。不少京都贵女心悦之，想要与之结亲。

        五公主萧月璃生母为当朝贵妃，名雪悠。其容貌国色天姿、倾国倾城，一出现各色娇花自惭形色，但是最让人赞叹的不是她的容貌，而是谋略，在陛下还是皇子时，助其登上皇位，陛下登基时将当时的王妃刘氏封为妃位，改立她为皇后，朝野上下一片反对之声。但雪悠另辟蹊径，只要贵妃之位。陛下对其异常宠爱，知其脾性，只能应允，但后位一直空悬，后宫虚设，独宠其一人，并改国号加入其名字音同字不同的‘忧’，将这王朝送给其一半。

        贵妃娘娘在第二年生下公主萧月璃，按理来说，五公主萧月璃是其掌上明珠，应受尽宠爱，但是贵妃不知为何非常不喜公主，公主六月大时，便被人接出宫外抚养，此后每年只在陛下与贵妃生辰时回来，在宫中住一月有余便再次离去。五公主过完十四岁生辰后，接入宫中教养，因生母不喜，皇帝陛下也听贵妃娘娘没有很喜欢这位公主。虽衣食无忧，身居深宫中，无人可识。

        因宫中的各大宴会五公主也不会出席，朝中大臣也无人见过其真实面貌。更有坊间传言贵妃娘娘姿容绝代，艳丽无双，五公主却容貌丑陋，长于乡野中，粗鄙不识礼数，所以为生母不喜，陛下也少召见。皇宫中兄弟姐妹之情本就淡薄，对五公主不好的传言有人猜测是其他几位皇子公主传播的，顺兴皇帝独宠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可没有多喜欢这几位皇子公主，朝中太子之位一直未立，几位皇子对贵妃娘娘又敬又怕，一边讨好一边又恨得牙痒。

        武定侯府，书房中。除武定侯外，下位坐有两位男子，一位身着深蓝色丝绸外衣，头戴玉冠，腰系玉带。俊秀的面容上眉头轻皱，正襟危坐，是为武定侯世子，莫煜霆。他对面所坐男子，身着玄色锦缎窄袖外袍，剑眉，目若朗星，鼻梁高挺，薄薄的嘴唇此刻抿着，长发用玉簪束起，大跨步坐在椅子上，贵气中平添一份痞气，便是陛下赐婚的另一位主角，莫煜辰。

        “父亲，您觉得陛下这是什么意思？这四公主莘仪公主还未出嫁，怎会先赐婚五公主与二弟呢？”武定侯世子莫煜霆问道。

        “还能有什么意思，这不明摆着羞辱我们侯府，朝中上下、权贵家眷、乡野村民，有谁见过这位五公主的真容，皆传言其面貌丑陋、不识礼数，连其兄弟姐妹都觉晦气。这是陛下觉得我们功高盖主，有损他的威望，下嫁这么一位公主是想向我们开刀吗？他怎么不想想没有我们莫氏，他的皇位怎坐的安稳。”武定侯还未搭话，莫煜辰便气愤地说道。

        “辰儿，既然旨意已下，只能委屈你了。不管怎么说既是公主，也要给她应有的礼待，你啊，不可过于任性。其实想想五公主也是可怜的，明明是金枝玉叶，却不受父母待见，兄弟姐妹之间也不和睦。”武定侯莫和卿说道。

        莫煜辰冷哼一声，“大哥的婚事不能由自己做主，我的婚事是一场交易，这世间有什么是不能算计的呢。”便离开了。

        “父亲，陛下现在越发听不进去谏言了，这几年无人敢反驳其决定，反对的都抄家流放，文臣武将人人自危。现在还未立太子，三位皇子间明争暗斗，哪一个的手段都不干净。陛下又专宠贵妃娘娘一人，而贵妃娘娘只有一位公主，想来也不会有新的皇子诞生了。”莫煜霆对父亲说道。

        武定侯摆摆手，让大儿子自己去忙吧。自己在书房中静坐良久，喃喃道“如果那位先生能够现身一见，或许还有答案吧。”

        宸翊宫外，一阵尖利女声传来，“这不是我们五妹妹吗？哎呦，姐姐可要恭喜妹妹了，觅得好夫婿，这武定侯嫡次子莫煜辰，年方二十，就已是四品将军，妹妹好福气啊。”二公主慧怡公主说道。

        “二妹妹恭喜早了，这莫煜辰虽年纪轻轻便立下战功，得封四品将军，但却是那清风楼的常客。这清风楼是什么地方，五妹妹长于偏远地区，又久居深宫，怕是不知道吧。”这便是大公主娴仪公主了。二公主慧怡公主的弟弟是三皇子，自己母妃早逝，又没有兄弟傍身，便处处附和二公主，只因三皇子在陛下面前比其他两位皇子得宠些。

        台阶之下，站着一位身穿杏红色高腰抹胸长裙，胳膊间挽着一条□□色薄纱披帛，头发轻挽一个随云发髻，插着一只玲珑剔透的白玉笄，右边垂着一只嵌着红宝石的蝴蝶步摇，阳光之下，显出熠熠光辉，后披的长发用发带束住。抬起头看向吵闹处，面容精致，气质孤傲清冷，不发一语，只静立在台阶之上，却也令人无法忽视其存在。对于耳边的话语像是没听见似的。这位便是云曦公主萧月璃。

        “大公主，二公主这一口一个五妹妹，是年少时挨鞭子的痛不记得了，贵妃娘娘可只有云曦殿下一个女儿，你们又有什么资格与云曦殿下姐妹相称。没事还是早点出宫回府吧，毕竟你们回去的越早，驸马也就能少在烟花之地逗留了。”突然旁边传来一句温婉轻柔的女声。四公主莘仪公主轻移莲步缓缓走来。

        “贵妃娘娘请云曦殿下进殿。”宸翊宫殿门打开，走出一位身穿浅紫色宫装襦裙，面容严肃的宫女，这便是宸翊宫从三品掌事姑姑云芙，自贵妃娘娘出现便跟在其身边的侍女。

        “云芙姑姑。”娴仪大公主、慧怡二公主，莘仪四公主向其微微行礼后，云芙谁也没看，也不回礼，只盯着台阶之下的云曦公主。

        娴仪大公主、慧怡二公主，莘仪四公主已经习惯了这位的态度，行礼之后便离去，这位掌事姑姑只对贵妃娘娘的命令有反应，旁人哪怕是陛下也吩咐不动此人。

        娴仪大公主走到萧月璃身边轻声说道“可惜妹妹这一副天仙似的容貌，偏偏所嫁非人啊。”声音有一丝报复过后的快感，比她那尖利刺耳的声音好听得太多了。萧月璃闻言只抬起头扫了一眼，并未搭话。莘仪四公主走在后面，向萧月璃微微颔首行礼，待回礼后两人相错离去。走了一会，莘仪四公主回首看向走进宸翊宫的萧月璃，想起刚刚看到她抬头的那一眼，水润的杏眼，看着清澈单纯，但是眼尾下脸颊旁一颗痣为那张本就玉容仙姿的脸，平添了一份妩媚的风情，气质孤傲让人不得亲近。

        萧月璃走入宸翊宫正殿，赤忧王朝最尊贵的女人贵妃娘娘雪悠正斜倚在殿中榻上，一头乌黑的头发半盘起，一只九凤浮云冠戴在盘起的头发顶上，两边的流苏垂下微微晃动，右边的牡丹簪，精巧别致，其后的半披发用嵌着白玉的锦带束起，耳边的蝴蝶耳坠下的珍珠圆润光彩，一袭浅蓝色银线绣牡丹的对襟齐胸襦裙，内衬黄色的软罗抹胸衣，露出精致的锁骨，外罩淡黄色的双蝶云形大袖衫，一条水蓝色的轻纱披帛附在婉间。肌肤胜雪，脸蛋娇媚可人，眼神顾盼生辉，一双朱唇微勾嘴角。显得有一丝冰冷。与站在殿中的萧月璃似姐妹，不像是已有一个十七岁孩子的已婚少妇。云芙走上前挥退为贵妃揉肩捶腿的宫女，扶着她坐起来。殿中就只剩下贵妃娘娘、云芙以及萧月璃和她的贴身宫女落雁、鸩羽。

        萧月璃站在殿中，右手在上左手在下，两手相叠放于胸前，弯腰行礼，便跪坐在为她准备的座前。落雁与鸩羽跪坐在其两边斟茶。殿中无一人说话。

        “云曦，陛下为你指婚的对象你可满意？”贵妃娘娘喝了一口茶后，看似关心地问道。

        萧月璃抿了一口茶水，笑道“贵妃娘娘，这殿中就我们几人，您不必端着。此次指婚，如果我不满意，不知贵妃娘娘可愿为了我浪费口舌劝皇上收回旨意啊。”

        贵妃娘娘看着这张与自己毫无相似但比自己年少时还要美丽的女孩，不同于自己艳丽的长相、狭长妩媚的狐狸眼。她的眼睛是圆钝的杏眼，看人时懵懂单纯，让人心中不设防，倍生好感，明明是很讨喜的长相，也是自己十月怀胎辛苦生下的孩子，自己却怎么都喜欢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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