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夜半喧嚣

　　新野城中有一座八方酒楼，占地不小，有三层楼高，一楼作为酒肆招待客人，二楼三楼则开辟为客房。因为酒楼正位于新野城正中心，两条大街的交汇处，一向生意兴隆，是来往新野商队旅客的首选。

　　只是因为晁震占据南阳郡，扼断了司隶州和荆襄之间的联系，以致于商旅断绝，城中不少酒肆生意一落千丈，八方酒楼也不例外，最终原来的东主只能含泪出售酒楼，却一直无人问津，直到半年前才终于找到人接手。

　　老板以为甩出了一个大包袱，可谁知新东主接手没多久，晁震就被逼去了洛阳为官，京城和荆襄之间的商路又重新被打通，八方酒楼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意兴隆，可把原来的老板羡慕坏了，可没办法，谁叫人家就有那个眼光和运气呢。ωωw..net

　　不过好在对方的好运也没持续多久，随着齐军打过来，罗将军巨石堵门，城内所有的酒楼客栈也彻底没了生意，原老板也不禁有些可怜接受八方酒楼的接盘侠了。

　　既然没有了生意，八方酒楼也就每日闭门不开，旁人倒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

　　但是如果有人敢大着胆子闯进去，就会发现酒楼的掌柜和伙计鬼鬼祟祟围在一起，似乎在商量什么，而他们面前的桌子上赫然就摊开着一张新野的城池布防图。

　　他们萧铮一早派出去的玄武卫，他们的任务就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助城外的齐军攻破新野。

　　自从得知齐军进入新野，他们便开始不断派人出去刺探军情，寻找新野防守上的漏洞。

　　但是罗隐派人在城中日夜巡查，他们不断有人被抓起来关入大牢，好在被抓进去的同伴嘴巴一个比一个硬，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更没有暴露八方酒肆这个据点。

　　经历无数次失望和失败，这些玄武卫中一个叫张鼎的人终于成功找到了可能是新野城唯一的一个漏洞。

　　那就是水路。

　　新野城北边有一座伏牛山，是荆州北部数十条大小河流的发源地，而这些河流大多在新野县一带汇聚，最终在襄阳一带流入汉水，奔向长江。

　　因此，新野县可以说得上是河流遍布，水网密集，其中就有一条河流穿城而过，从城北入城，从城南出城。

　　张鼎是广陵一带的人，自幼深谙水性，尤其擅长憋气，他曾经最长在水下憋气过两刻钟而不需要浮上来换气。

　　眼看新野防守如此严密，张鼎就打起了水路的主意，想试试看能不能通过水路出去跟城外的齐军联络上。

　　不过新野城的建城者在建城之初就想到了水路这一个漏洞，在河流入城口和出城口设置了一道间距极小的铁栅栏，既不影响河水正常流动，也能阻止一些别有心思这人通过河流进出新野。

　　不过张鼎发现铁栅栏没有死心，他特意靠近这些铁栅栏的检查过，由于河水的常年冲刷，有一两根粗栅栏已经变细了不少，用锯子锯一会儿就能弄断。

　　不过难办的是，在水下锯东西难免会弄出动静，一旦被巡逻的宁军发现，一切就会前功尽弃，甚至可能连这最后的防守漏洞都会被堵上。

　　他们现在围坐在一起，就是为了商议出一个办法，如何引开巡逻队的注意力，为张鼎锯断铁栅栏创造机会。

　　最终，还是由他们的校尉姚亥拍板，他们赌一把大的，其他人都跑出南城门附近闹事，引开巡逻队和其他宁军的注意力，掩护张鼎在水下的行动。

　　张鼎瞬间感觉有些沉甸甸，他明白，为了自己行动的成功，其他同伴都已经豁出去了，现在成功与否都系于自己一人之身，如果自己失败了，就意味着新野城内的玄武卫一败涂地。

　　但是看着四周其他同伴们坚定和信任的眼神，张鼎还是重重点了点头，眼眶却微微有些发红……

　　……

　　夜深人静，城内城外一阵寂寥。

　　但是南城门的一阵喧嚣和吵闹很快打破了夜色的沉寂，时不时还掺杂着一两声惨叫声和求饶声，在寂静的夜里令人格外毛骨悚然。

　　宁军的巡逻队很快赶到，只看到一帮伙计打扮的人正追打一个掌柜模样的人，那个掌柜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浑身是伤，可是那帮伙计却没有丝毫停手的意思。

　　巡逻队的军官开始盘问这些人怎么一回事，可是这些人方言几重，一人一句，听得军官头都大了都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事，但这些人却是越说越激动，眼看一言不合又要动手打起来。

　　好在此时，听到动静的罗隐带人赶到南城，这些人一看到罗隐出现似乎也被吓到了，一个个冲罗隐磕头求饶，表示自己知道错了。

　　罗隐眉头一皱，忙问这些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个被打得很惨的掌柜看到罗隐仿佛看到了救星，在他凄凄惨惨的哭诉下，罗隐和其他宁军将士总算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他们是八方酒楼的掌柜与伙计，因为打仗了生意不好，掌柜的发不出工钱，就想趁着半夜一走了之躲到亲戚家，没想到被伙计们发现了，一路追一路打出来，不知不觉就一路打到了南城，还一不小心惊动了城里巡逻队。

　　宁军将士听完掌柜的哭诉，再看他一副被打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滑稽样子，一个个都不由在那里捂着嘴偷笑。

　　但罗隐没有笑，他总觉得在大军围城的情况下，这帮酒楼的人突然跑出来如此闹腾有些不对劲，他抬眼看了看四周，除了潺潺的流水声外并没有任何异样。

　　姚亥眼看罗隐盯着河面看，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突然大声干嚎一嗓子：“罗将军，你可要为小人做主呀，你看他们都把我打成什么样子了。”

　　姚亥突如其来的一嗓子重新吸引了罗隐的视线，他看着姚亥脸上的淤青和鲜血，再看看其他伙计脸上毫不掩饰的愤怒，分明不似作伪，又暗暗怀疑是不是自己小心过头，有些疑神疑鬼。

　　不过为了以防不测，罗隐还是命人将这些人通通带回去关押起来，严加审问。

　　随着罗隐将人带走，南城终于恢复了原本的平静，连河面上的阵阵波纹也渐渐平息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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