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散财取义

　　一个商人当即起身离开座位跪倒在地，重重给萧铮磕了三个响头，郑重道：“若是殿下当真可以取消我等商籍，恢复我等民籍，乃是天下商人之幸，我沈栎在此替天下每一位商人谢殿下恩典！”

　　一人带头，其余商人纷纷离席跪倒在地，叩谢萧铮的恩典。

　　萧铮却淡淡一笑，要他们先起身，随即说道：“但重农抑商的思想流传数百年，天下士人对商人的歧视已经深入人心，即使我个人愿意做出改变，但其他人也未必认可我的做法，只怕将来还是会遗患无穷。”

　　好不容易才从激动中平复心情的商人们瞬间都傻了眼，一个个面面相觑。

　　他们当然明白萧铮的意思，就是说即使他现在提高了商人的地位，但将来恐怕他的继任者很有可能还是会继续回到重农抑商的道路上。

　　其实想想也是，几百年的重农抑商观念深入人心，又岂是齐王一个人就可以改变或扭转的。

　　敢情刚刚他们都白激动了，到头来只是空欢喜一场。

　　萧铮也看到商人们的沮丧，淡淡一笑：“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若你们商人想提高地位，不能光靠我一个人，打铁还要自身硬，你们自己也得为之努力。”

　　此时宴会厅内瞬间一片寂静，有商人已经隐隐约约听明白了萧铮的意思，似乎是他可以提高他们商人的地位，但是他们这些商人也需要帮他做点什么事情。

　　“殿下，我们也想努力去提高自己的地位，但是我们根本不知从何做起，还望殿下为我等指出一条明路。”又是刚刚带头代表天下商人对萧铮跪拜谢恩的商人沈栎率先开口，他再次大着胆子向萧铮问道。

　　其他商人心中也暗暗佩服不已，这个沈栎是个汉子呀，问出了他们想问而不敢问的问题。

　　萧铮微微一笑，目光也望向沈栎的方向，其实刚刚沈栎带头向他下跪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他，此人看起来颇有见识和胆识，倒是帮自己做事的最佳人选。

　　“你们身为商人，应该清楚天下人对你们最大的印象就是重利轻义，你们既然想改变天下人对你们的偏见和歧视，就得做出切实改变，一点点改变和扭转天下人对你们的印象。”

　　“至于如何改变，很简单，天下人认为你们重利轻义，那你们就舍利取义，譬如说哪里闹了灾荒，你们可以主动捐钱捐粮助官府赈灾，又或者平日里也时不时拿出部分钱财，兴办学堂，接济老弱，修桥铺路，造福一方。我相信若是你们能够做到这些，即使官府不想提高你们的地位，我想天下人也不会答应的。”

　　“总之，我给你们的忠告就是，你们很多人挣的钱可能子子孙孙几辈子都花不完，与其放在家里招人嫉恨，倒不如拿出一部分造福一方，让天下人也看看，你们商人对于天下而言也是有价值的。”

　　萧铮一席话说完，厅内一片寂静，商人们一个个默然不语，脸上却若有所悟。

　　良久，沈栎再度恭恭敬敬向萧铮一拜：“草民多谢殿下指点，今后草民一定将殿下之言铭记于心，行善积德，造福一方。”

　　其他商人也纷纷醒悟，一齐再次向萧铮行礼：“我等铭记殿下之言，从此行善积德，造福一方。”

　　萧铮微微一笑，你们上道就好。

　　要知道这些商人一个个都富可敌国，腰缠万贯，若是他们真的听自己的话，愿意拿出部分钱财，兴办学堂，接济老弱，修桥铺路，倒是可以大大减轻官府的压力和负担。

　　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一份上了，萧铮决定再给他们一些甜头。

　　“听其言观其行，你们今日对我承诺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后你们到底如何做，如果你们商人今后真的能够造福一方，下一次科举考试，我可以准许你们的子弟也参加，让你们的子弟也有入仕为官的机会。”

　　商人们再度沸腾了，虽说历朝历代对他们商人都有诸多限制，但其实大多数在他们看来都是无关痛痒，不就要车马简陋些，衣服粗糙些，府邸狭小些，还不能公开纳妾吗，忍忍也就看开了。

　　但他们真正感到切肤之痛的是，历朝历代都是将商人的仕途之路完全堵死，这意味着即使他们挣再多的银两，他们的子女也没有半点做官的机会，世世代代无法摆脱商人低贱的社会地位。

　　但现在萧铮居然承诺准许他们的子女参加科举考试，他们如何能不兴奋和激动。毕竟他们一个个都家财万贯，完全可以花重金请名师大儒教授自家子弟学问，将来科举高中还是很有机会的。

　　如果说刚才他们说愿意拿出部分家产造福一方多少有些随大流，但现在听到萧铮的许诺，哪怕散尽大半家财也是值得的。

　　他们的反应萧铮尽收眼底，随后继续说道：“既然大家都认可商人需要造福一方，那你们就不如成立一个商会，需要的时候可以坐下来好好商量，统一想法，分配任务，协调行动，也免得各行其是，反而效果不佳。”

　　商人们闻言都不由纷纷愣住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没想到齐王居然会主动提议要他们成立商会。

　　要知道，历朝对商人的限制中就有一项是严禁商人结社，就是防止商人之间相互勾结，哄抬物价，谋取暴利。

　　但现在萧铮居然反其道而行之，主动鼓励他们成立商会。

　　商人们一个个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从取消商籍再到准许参加科举，再到现在鼓励成立商会，他们也感觉得出萧铮是真心实意在为他们商人谋福祉。

　　萧铮的目光落到了沈栎身上，微微一笑：“我看这位沈东主就不错，不如就由他当这第一任的商会会长吧。”

　　虽有几个商人感觉心里有些不服气，自认为自己财力还在沈栎之上，但却不好说什么，毕竟今日宴会上确实是这个沈栎替他们这些商人出了不少头。

　　沈栎心中也是大喜，再次对萧铮一拜：“草民感谢殿下抬爱，草民一定不负殿下所托。”

　　正事商讨完毕，随后的宴会就是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宾主尽欢，好不热闹。

　　酒足饭饱，商人们纷纷告退，萧铮却唯独留下了新任的商会会长沈栎。

　　其他商人不由纷纷面露艳羡之色，同为商人，他们财力也不弱于沈栎，却为何他独一人得齐王殿下赏识和器重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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