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部族离心
蓟城的攻防战已经持续了十几天，经过数日的连番鏖战，双方已经都到了最艰难的时刻，但都还在咬牙坚持，毕竟这是一场谁也输不起的战役。
若是齐军输了，蓟城陷落，城中的军民必然无一幸免，通通丧生在突厥人的马蹄和弯刀之下，不仅造成严重的军民伤亡，还会对萧铮的威望造成致命的打击，很多人也许会因此怀疑萧铮到底有没有为人主的能治能力，而突厥人可以在蓟城获得大量的补给，继续南下，整个中原大地将战火连天，生灵涂炭。
若是突厥人输了，无法攻下蓟城，一旦突厥人粮草耗尽，再强壮的骏马和再勇敢的士兵都会彻底失去战斗力，也许等待他们的下场就是葬身中原，无法魂归漠北草原。
城内，随着守城器械和武器的大量消耗，一直坚持不扰民的李靖不得不下令拆除了大量的民房，将柱子和横梁切割成数段充作滚木，将起地基用的石头充作礌石。
百姓们却是毫无怨言，甚至有不少主人还主动配合守军拆除自家房屋，因为每个人心里都十分清楚，一旦蓟城守不住让突厥人攻进来，他们连性命都保不住，留着房子又有什么用。
眼看守军伤亡惨重，城中不少青壮甚至主动请求上城墙协助齐军守城，因为他们知道，在他们身后就是自己的家人，他们就是守护家人最后的一道防线。
相对于城内，城外的突厥人情况更加糟糕，突厥士兵也跟疯了一样，每天不计伤亡对蓟城发动进攻，每个人心中都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攻下蓟城，否则他们也许没办法或者离开中原。
突厥也是一个马背上的民族，每一个突厥人都是天生的骑士，突厥人打仗讲究一个兵贵神速，为了保证大军的进攻速度，他们携带的粮草辎重都不会太多，在他们看来粮草不足直接沿途一路打一路抢就是了，反正汉人最不缺的就是粮食。
只是没想到狡猾的汉人针对他们这一个特点，实行了最彻底的坚壁清野，自从他们进入交州，看到的是颗粒不存的田野，还有一座座空无人烟的城池，四下无人的村子，连人影都看不到一个，他们又能去哪里搞来粮草。ъìqυgΕtv.℃ǒΜ
随军携带的粮草早已经被三十万大军吃完耗尽，伏吉可汗已经下令大量宰杀受伤的战马充作军粮，但谁都清楚这绝不是长久之计。
更严重的是，人还可以吃战马充饥，但是战马却也陷入了无草料可吃的地步，毕竟现在到处冰天雪地，他们又去哪里搞得来战马吃的草料，随着粮草短缺，军中已经出现了大量的战马因饥饿而死亡，活下来的也是无精打采，疲软无力。
如今突厥军中，上至可汗，下至普通士兵，大家心里都很清楚，再攻不下蓟城，他们三十万人可能都要葬身于此。
尽管突厥人如此悍不畏死，也一次次攻上城头，但是最终还是一次次被守军顽强打退下来，甚至有些协助守城的青壮，手中没有像样的武器，但还是勇敢冲上去，用头撞，用嘴咬，更有人选择抱着突厥士兵一起跳下城墙同归于尽的壮烈方式，令突厥士兵大为震撼，不明白往日里一向懦弱胆小的汉人为何突然变得如此英勇。
太阳即将西下，突厥大营中响起了撤退的号角声，突厥士兵无奈如潮水一般退却，徒留下了满地尸横遍野的狼狈。
伏吉可汗骑在马背上，远远凝望着城头上再一次为打退突厥人而欢呼的守军，面色阴鸷，目光满是怒火，但心中却莫名涌起一股无力感。
蓟城明明就在自己眼前，和自己只隔着一面几尺厚的城墙，但就是这区区几尺厚的城墙，将自己和二十多万大军死死挡在城外。
在他的认知里，汉人就是一群软弱可欺的两脚羊，他们不配占有中原这么富饶的土地，只配当他们突厥人的奴隶，但他从未想过，汉人的抵抗居然可以如此顽强，大大超出了他和部下的预料。
他甚至想到，即使自己不计代价攻下了蓟城，但是汉人有这么多的城池，若是每一座城池都如此顽强抵抗他们突厥人，自己还有多少人可以伤亡？
但现在最令伏吉可汗头疼的问题是粮草问题，再弄不到粮草，他们突厥大军三十万人和马都得折在这蓟城下。
因为粮草奇缺，他每日都派出大量的人马去周边搜刮粮食，尽管一再扩大搜索范围，但是派出去的人马还是每天空手而归。没办法，要怪只能怪这些该死的汉人坚壁清野得太彻底了，完全不给他们突厥人留下一粒粮食。
“可汗，蓟城实在是太难攻下了，要不然我们绕开蓟城，继续南下，去攻打别的城池，如此一来可以避免更大的伤亡。”
铁勒部大酋长阿该斯迟疑了良久，还是鼓起勇气策马上前，向伏吉可汗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其实这也不是他一个人的意思，随突厥人一起出征的回纥、柔然还有吉嘎斯几个部族的大酋长都是这个想法，阿该斯只是代表他们提出来。
事实上，他们几个非突厥部族的境况更加艰难，现在大军粮草奇缺，因此军中的粮草自然要优先供应突厥士兵，其他部族的士兵只能一天天饿着肚子打仗。
更过分的是，因为粮草不足，大军只能杀马充饥，受伤的战马杀完之后，突厥人也盯上了其他部族的战马，根本不管他们百般抗议，还是强行宰杀他们的军马充作军粮。
他们也找伏吉可汗告过状，但是伏吉可汗对此根本不闻不问，只是承诺攻下蓟城之后会补偿他们这些部族。
阿该斯他们心里清楚得很，若是继续耗在这蓟城下，汉人能不能守住蓟城他们不知道，但是他们这些部族绝对坚持不到城破那一天。
他们之所以追随突厥人南下中原，是想跟在突厥人后面分一杯羹，抢夺汉人财物和女人，而不是在这蓟城跟汉人打个你死我活的
因此，阿该斯代表每一个非突厥的部族，鼓起勇气向伏吉可汗提议，希望他可以绕开蓟城，继续南下，攻打其他好打的城池尽快获得补给。
伏吉可汗头也不回，只是冷冷说了一句：“我一直以为你们铁勒人是一群凶狠的狼，但是现在我发现你们只不过是一群软弱的羊罢了，要不从今日开始你们铁勒人就改名叫羊人好了。”
阿该斯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青一阵紫一阵，他听出了伏吉可汗话里的羞辱，心中也是恼怒异常，但他不敢发作，只得对伏吉可汗告罪一声，直接调转马头回去跟其他几个部族的大酋长回复去了。
伏吉可汗扭头看了一眼阿该斯离去的背影，低声骂了一句：“蠢货！”
他其实又何尝没有想过绕开蓟城南下攻击其他城池，但是他心中十分清楚，萧铮绝不会只在幽州实行坚壁清野，他们越往南情况只会越加凶险。
而且若是不能拔除蓟城这个点，一旦自己绕开蓟城南下，随时会被蓟城的齐军断了自己的后路，一旦前线作战不力，但是就会面临齐军前后夹击的下场。
正因如此，不管他们突厥人付出多大的伤亡代价，也一定要拿下蓟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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