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9 想念爷爷
腊月二十九。
辰远在这一天正式放假，沈瑆也给工人结清了所有的工资，还给他们每人发了一个大红包。
上午，他们一家三口在自个儿家里做完大扫除、贴好许母早几天送来的春联，各自收拾好自己的行李，下午驱车去了许家别院。
许母念叨了一周，让他们仨去那边过年，住个几天再走。
沈瑆自然不会拒绝，许绍城虽然不怎么乐意，但也还是只能听从沈瑆的命令。
许家别院张灯结彩，房檐下还挂着一个个红彤彤的小灯笼，处处弥漫着过年的气息。
星星一下车就活蹦乱跳，高兴得不得了。
“这个是我挂的！”他指着大门口的一个灯笼告诉沈瑆，“还有这个——”门两旁的春联，“是我贴的！”
沈瑆早就从许母那里听说，在装点屋子这方面，星星的兴致很高，参与度也很高。
沈瑆倒一点儿也不意外。
这孩子打小就喜欢过节。以往每年的圣诞节，他都会跟着魏婷去林子里砍圣诞树搬回家，买各种各样的小装饰品往树上挂，还亲手给她和魏婷制作圣诞礼物。
不过这倒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正正规规地过春节，能让他感受到祖国的传统文化，沈瑆觉得挺好。
屋里，许家父母在擀面包饺子。
这算是他们家的传统，过年必须得吃饺子。
看着桌上摆着的一个个圆鼓鼓的大饺子，沈瑆蓦地就想到了那一年，许绍城带她去许爷爷那里，除夕夜她给许爷爷包了好多个他喜欢的猪肉荠菜饺子。
只可惜……他一个都没动过。
“在想什么呢？”见她发呆，许绍城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唤回她的神智。
沈瑆苦涩一笑，“我就是突然想到了爷爷……”
许绍城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
“那次我给爷爷煮的饺子，他都没吃。”沈瑆不无遗憾地说。
“吃了的。”许绍城握紧她的手，唇角虽然挂着笑，但眼里是与她相同的哀伤，“爷爷特意让人留了几个，在我们走了以后，自个儿偷偷吃的。他说，很像我奶奶包出来的饺子的味道，还让我好好珍惜你，别让你跑了。”
“嗯？”沈瑆很惊讶，“爷爷不是不喜欢我吗？”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许爷爷对她还算热情，可从第二次开始，后面态度就十分冷淡了。
所以沈瑆一直认为许爷爷不喜欢她。
“爷爷很喜欢你。”许绍城替许爷爷解释，“只是那个时候我们家里的情况太复杂，他不能表现出对任何一个人的偏袒，所以……”
沈瑆当即理解了。
许爷爷“冷落”她的理由，就跟许绍城一样，多半是为了保护她。
藏在心里多年的结终于得以解开，沈瑆忽然感觉自己轻松了许多。
但同时，又有些难过。
“你想爷爷吗？”她问许绍城。
许绍城点一下头，并不瞒她：“想。”
这是爷爷去世后的第一个新年。
在他中枪住院以前的每一个新年，无论他在哪里、有什么事情，都会排除万难地赶回京市，和爷爷一起吃一顿团年的饺子。
算一算，他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爷爷了。
以后，也没有和爷爷一起吃饺子的机会了。
许绍城突然有点鼻酸。
沈瑆抱了抱他，轻声安慰道：“初一我陪你去一趟墓园，我们带一碗饺子去看看爷爷。”
许绍城闭上眼回抱住她，半晌才从哽住的嗓子眼里挤出一个“好”。
他们俩在餐厅外你侬我侬地磨蹭半天，许家父母早已经瞥见，却都识相的没有出声打扰，只互相交换着眼神，相视一笑。
好不容易等许绍城的情绪平定下来，沈瑆才牵着他的手，大大方方地踏进餐厅。
“叔叔、阿姨。”她礼貌地叫。
他们俩压根没离婚的事，许绍城转头就告诉了许母。
因此许母此刻把脸一板，故意唬她：“还叫‘叔叔’、‘阿姨’呢？”
沈瑆连忙红着脸改口：“妈，爸！”
“哎！”许母乐呵呵地应道，许父脸上也有了笑。
“你们俩做了一个早上的清洁，该累了吧？要不你们去楼上睡一会儿，等饺子好了我再上去叫你们。”许母体贴地说。
“不用。”沈瑆去厨房里洗了把手，“我来帮您一起包饺子吧！”
他们四人分工明确：许父和许绍城负责揉面、擀饺子皮，沈瑆与许母只管包。
至于星星——
许绍城给他切了一小团面，让他自个儿在旁边跟橡皮泥一样玩。
餐厅里一时其乐融融。
中途沈瑆的手机响了。
她在围裙上擦掉沾到手上的面粉，把手机从裤子口袋里摸出来一看——
居然是陆晨打来的电话。
她喜悦地接起：“喂，哥。”
“你现在有空吗？”陆晨问她。
“有空啊。”沈瑆以为他是为了公事找她，跟其他人打了声招呼，便急急地往二楼跑，“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背景音分外嘈杂，隐约还能听到有人操着一口流利的京市方言说话。
沈瑆福至心灵，骤然停下脚步惊喜叫道：“你们来京市了？！”
“嗯。”陆晨的声音带着笑意，“你既然有空的话，来机场接我们吧。”
“好啊好啊！”沈瑆立即转身，一边扯着围裙一边往楼下跑，“你们等我半小时！我现在就出门！”
许绍城见她往门外跑，连忙跟上。
“你要去哪里？”他问。
“我哥和我爸来京市了，现在在机场，我要去接他们。”沈瑆费劲地用一只手把羽绒服套上，又从鞋柜里拿出自己的雪地靴，三两下就穿好。
“我和你一起去。”许绍城拉住她，“你等我一下。”
他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清理干净，跟许父许母交代一声，裹上大衣跟沈瑆一起出了门。
许家别院离市中心很远，但离机场很近。
如沈瑆料想的那样，半个小时不到他们就接到了等在机场外头的陆昀烨与陆晨。
许绍城殷勤地帮他们把行李箱搬上车，陆昀烨依旧没给他好脸色，但也没像以前那样说些难听的话挖苦他。
沈瑆问陆晨：“你们订酒店了吗？”
陆晨反问她：“难道你不打算让我们住你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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