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倘若如此

于是，何润泽耐心地向吴雨的伤情做了详尽解释。
  鲁燕闻言，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先前随救护车火速赶来的她，并不知晓伤者的具体状况。
  此刻得知真相，她才惊觉事态远比想象中严重。
  凭她多年急诊科的经验，吴雨的存活几率几乎微乎其微……
  多重骨骼碎裂，数个灵器官破损，臂膀断裂，这样的伤势在任何魔法医疗中心都会被视为极度危急的情况，就连经验丰富的医师也会谨慎对待。
  然而此刻，面前这位看似刚走出学院的年轻法师，居然已经完成了治疗仪式？
  鲁燕生怕自己误解了状况，忙又看向吴雨，只见她身披石膏护甲，手臂也被严密包扎。
  吴雨全身缠绕着绷带，显然已经完成了治疗，这让鲁燕一时无言以对。
  对她而言，何润泽的决定虽非绝对正确，但在当前条件下实施魔法疗愈确属明智之举。
  但要在如此环境施行法术，关键在于执行者是谁！
  若换作鲁燕任职的王国大医院院长，那位被誉为全国医疗技艺仅次于传奇大师的乐浩兴院长亲自施术，她必无二话。
  可如今何润泽却告诉鲁燕，是由他这个新手法师完成了这一切，手术竟然成功。
  鲁燕心中满是疑惑，甚至生出一丝愤怒。
  能胜任此类高难度治疗并保证成功的，只有那些中年成名的医师。
  而何润泽这样未经太多实战的新手，连是否握过手术法杖几次都成疑问。
  眼前的伤者虽被绷带裹紧，石膏固定，但体内连接的血管和器官可能尚未稳固，断臂的骨头也可能未对准位置。
  更别提，在鲁燕看来，何润泽最大的疏漏在于：这里没有魔法钢板，没有钢钉，也没有相应的医疗法器，他是如何接合断肢的？
  “快将伤者抬上魔法担架，立即送回医院进行后续救治！”
  鲁燕神情严峻，她担心何润泽的一时冲动可能已剥夺了这位女性伤者的生机。
  闻言，随行的医护人员急忙准备。
  鲁燕看着何润泽，脸上带着复杂的神色，轻叹：“我不知道你出于何种目的，执意执行这场手术。”
  “但遗憾的是，我必须警告你，尽管你救治了病人，但这可能会导致你被城主府拘捕。”
  “为什么我会被拘捕？”
  何润泽一怔，不明所以。
  但他注意到刚才站在鲁燕身旁的医护人员正抬着魔法担架靠近，准备把吴雨送上治愈马车。
  他连忙阻止：“伤者的石膏刚刚施加，必须等待片刻。”
  “虽然伤口已缝合，但骨骼尚未完全愈合。如不待石膏充分固化，颠簸的旅途会导致骨折移位！”
  “那样的话，病人可能无法到达医院，很可能就在马车上失去生命。”
  鲁燕露出神秘的笑容，对何润泽低语：“此刻将她抬走，抑或静待她身上的魔法石壳硬化，两者有何差异？”
  “你擅自对她施展了未经许可的疗愈术，若不尽快送至魔法医疗院做详查并修复你的失误，后果不堪设想。”
  “即使她的魔法石壳凝固稳固，能平安抵达，之后仍需解除石壳，重新施行治疗术。”
  “当然，前提是她在你草率施术之下，还能保住性命直到抵达医疗院。”
  “所以，你最好有所准备，城主府的法师们绝不会放过这样的事！”
  “看你尚显稚嫩，我劝你冷静，未来若再遇此情，还是耐心等待魔导救护车为妙。”
  鲁燕的话语深具说服力，人群中纷纷点头，低声议论着她的见解。
  大家都觉得，这位从魔导救护车上下来的大师说得入情入理。
  何润泽毕竟年轻，竟敢如此轻率地自行施术。
  更让人摇头的是，居然还有人信任他。比如吴家那位女士，命令手下保护何润泽，不让他们打扰他的施术。
  如今有人替他们发声，刚才被何润泽呵斥的医疗大师连忙道：
  “这小子想进吴家做事，竟敢拿吴家大小姐冒险试手，这次恐怕难逃一劫！别说我没警告过他！”
  “哼！这般毛躁少年，自认为医术超群，简直是自视过高。”
  一旁的医疗大师看似惋惜，实则满脸轻蔑，接着说：
  “须知，即便医术高超，也不能任意施术，首要确保病人安全，年轻人，你太年轻了！”
  “哦？既然如此，你们这般贬低他，不知现在，你们自己是否敢于出手救治伤患呢？”
  尽管对何润泽有些恼火，但鲁燕也为他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救治伤者感到钦佩。
  但对于那些在关键时刻还出言嘲讽何润泽的人，鲁燕却彻底失去了敬意。
  在她看来，面对此种境况，何润泽的选择并不多。
  所以，尽管医术不精，但敢于冒险救助伤者，何润泽的医德已然可贵。
  而那些医疗大师们，先前不敢出手，现在又说风凉话，鲁燕对他们已无话可说。
  即使除安河之外，王国各地隐藏着众多技艺高超的疗愈师，但他们或是如徐策般，在宏伟的魔法医院中担任要职，或是早已在历届大赛中崭露头角，赢得佳绩，被显赫的家族或巨型企业招揽。

  听见鲁燕的话语，此刻聚集在这场疗愈庆典的众人皆默然无声。他们前来并非出于救死扶伤的初衷，自然不可能冒险尝试救治重伤的吴雨。然而，面对鲁燕的质询，他们也无法选择忽视。
  “既然如此，我们也无话可说。”
  “伤者如今已被魔法石板封印，短时间内无法移动。”
  “唯有静待，待抵达神秘医殿后再进行深入的诊断与魔力手术。”
  “省医殿中有那么多闻名遐迩的圣手，就算手术未能完美进行，想必也能从生死边缘将他拉回吧。”
  对于这样的观点，鲁燕深表赞同：“目前看来，只能如此行事了。”
  “在石板魔法未稳固之前，切勿轻举妄动，以免加重伤者的状况。”
  “你们几个，先歇息片刻，待石板魔法完成，再将伤者移送上治愈马车。”
  担架上的医疗人员恭敬地在一旁静候。何润泽暗暗对鲁燕的决断点头。
  虽然鲁燕言语尖锐，但她对他的话语还是能听进心里。正巧此刻等待石板魔法凝结，鲁燕瞥了何润泽几眼，随即问道：“你也来安河参加疗愈庆典吗？”
  不等何润泽回答，伍力已有些不耐烦，迫不及待插嘴道：“没错，润泽大哥此番参加庆典，荣获满分魁首！”
  顾蕾也颇为愤慨：“何医师的医术高超无比，我可以作证，若非他，我此刻也无法站在这里！”
  鲁燕扫视他们一眼，却并未理睬。她反而不屑地看着何润泽：“你以为赢得了疗愈庆典的冠军，就意味着医术无人能及？”
  在她看来，这庆典仅是王国边陲那些小地方的疗愈高手展现实力的舞台。最终的胜者不过是这一届参赛者中的佼佼者罢了。但在她这样的真正圣手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作为省医殿急诊科的主管，鲁燕每日不知要应对多少复杂手术。此外，还有来自全国无法治愈的病人。仅凭这些手术经验，便是这些庆典参赛者无法企及的。
  即便何润泽夺得了庆典的冠军，但他的年轻外表很可能意味着这只是幸运使然。果然，这些来自小地方的医学者，实力也就不过如此，实在难以让人刮目相看...
  "关于您刚施展的治愈术，是否有效，唯有待伤者抵达魔法省院，通过深层魔力检测，方能知晓其真相。"
  "我不在乎你是医师何，是润泽兄，还是任何身份，在我眼中，你只是一个看似年轻，很可能是混迹在学徒之中的医疗新手罢了。"
  "你最好收敛些，这样当城主府的守卫到来，若真要对你采取行动，或许我会替你向他们恳求宽容，不至于对你过于严苛。"
  何润泽尚未开口，吴玲玲已挺身而出，双手叉腰，一脸愤慨："鲁院长，听您的意思是，我们吴家主办的这场医学盛宴，竟是一场闹剧？"
  "而这次大赛选出的第一名，这位何润泽医师，也只是个想混进我们吴家的欺诈者，而非真正的治疗师吗？"
  "但我希望你先搞清楚，这次大会，我们吴家是全力以赴筹备的，绝不可能让一个骗子位居榜首。"
  "再说，这次的盛会由我和蕾蕾共同主持，你说大会办得糟糕，岂非是在说我们俩都是无能之辈，连一场医学大赛都办不好？"
  "至于何医师的经验，我相信无需你担忧，他执行过的复杂魔法手术，很可能比我经历过的更为繁复！"
  顾蕾闻言连忙点头，表示赞同。
  "无论如何，何医师救了我妹妹，我希望你能给予他应有的尊重，而不是这般无礼！"
  吴玲玲说话间，已与顾蕾一同来到何润泽身旁，表示他们的立场一致。何润泽微笑点头，对两人的支持表示感激："尊重与否并不重要。"
  "对我来说，只要能成功复活吴雨，就是对我最大的赞赏！"
  "此外，不是不能立即送他上魔力救援车，只需我一路随行，随时准备防止骨折错位即可。"
  仅需何润泽同行，就能防止骨折错位？
  在场的医学大师们，包括鲁燕在内，别说见过，连听说都没听过这样的事。
  鲁燕忍不住问道："只要你上了救援车，就能确保骨折不会错位？"
  "你最好说的是真话，我在魔法省院急救科工作多年，与骨科巨匠联手无数次，从未见过你所说的这种魔法，别欺骗我！"
  何润泽嘴角上扬："你未曾耳闻，不代表这种魔法不存在...
  在他的话语落下之际，不仅仅是鲁燕，包围着的观众，连同医疗大会的参赛巫医们，都被震惊得哑口无言。
  片刻后，鲁燕才从震撼中回神：“你要在救赎车上施针？”
  “如果骨折移位，你打算以针术稳定伤势？”
  身旁几位参赛的医术大师才敢低语：
  “据说这种针术只存在于古老的卷轴中，现实中无人见识过。”
  “也难说，或许这位何医师真懂得此技？”
  “你们都太低估了，即便他会这门技艺，但他如此年轻，能有多纯熟呢？”

  这些医术大师纷纷议论，虽认同何润泽医术可能高超，但毕竟年少，积累的经验仍嫌不足。
  等待魔法石膏固化，所需时间太过漫长。
  即便石膏初步凝结，救护车在崎岖路上的颠簸，仍可能导致未植入魔法铁板和钉子的骨折错位。
  尽管鲁燕身为急诊科的主事者，通晓各科医疗法术，但并未精通，面对高阶治疗术，仍需请来相关科目的首席医师助阵。
  如今这种在移动中的救护车上防止骨折错位的挑战，显然超出她的能力范围。
  然而，即便如此，她仍无法相信何润泽能完成这样的壮举。
  “你们之中有人会这种针术？或者掌握了其他确保骨折不移位的医疗法术吗？”
  鲁燕的询问下，众医术大师皆犹豫不决。
  “我虽不擅长这种针术，但对于处理骨折有些经验，至少有三成把握，能确保伤者抵达医院时，骨折不会错位！”
  “三成？也算不错了，毕竟何医师没用魔法铁板和钉子固定，有三成把握已相当惊人。”
  “没想到你竟有三成把握，看样子，刚才的大会上你还没全力以赴，不然冠军非你莫属了！”
  听到这番话，鲁燕摇头，三成把握，还不如不动伤者。
  但她现在不信何润泽的医术，觉得他的手术并未彻底处理伤口，必须立刻送往医院作进一步检查和治疗。
  “好吧，既然如此，你就跟我上救赎车吧，希望你能说到做到，确保伤者的骨折不会移位！”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此刻只能信任刚才发言的医师。
  “如果你需要任何协助，立刻告诉我们，必须避免骨折再次移位造成更严重的伤害。”
  当鲁燕答应让他加入救护队伍，那位医术大师不禁大喜过望，连忙点头应道：“没问题，但我得重申，成功率只有三成。如果病人后续出现任何状况，可别怪罪于我。”
  能得到展示技艺的机会，即便伤者最终未能幸存，这对这位医术大师而言，并非重大忧虑之事。
  而眼下，鲁燕也别无选择，只能信赖他。“如果事后出现问题，那也与你无关，主刀的是何医生，一切责任由他承担。”
  听闻此言，刚才被吴家斥责不得干扰何润泽的那些医学高手纷纷开口赞誉。“嗯，不能全然信赖这个何姓小子，万一他夸口，伤者恐怕撑不过一会儿！”
  “这位医师纯粹是来援助的，三成把握已属难得，如此还要担责，以后哪有人还敢轻易出手相救？”
  “刚才的手术并非这位医师所做，鲁主任这话说得公允！”
  众人议论纷纷，一时之间，现场热闹非凡。潘良情绪激昂，欲与众人辩论。
  “我是荣海市医院肿瘤科的副主任，潘良，我能为这位何医生作证，他的医术绝对能确保伤者的骨折不会错位……”
  潘良与人争论之际，曲俪也急切地问何润泽：“何同学，你真能确保吴雨的骨折不会移位吗？”
  她声音颤抖，目睹同学身受重伤，无法保持镇定。
  何润泽神情严峻，语气坚定：“没问题，她现在需要尽快入院静养。”
  “手术已完成，但这里太嘈杂，她不宜久躺地面。”
  “既然必须移动她，不如直接送往医院。”
  “当然，那人自称只有三成把握，如同没说。对我们医生而言，必须全力以赴救治患者，他说只有三成把握，其实就是毫无把握！”
  “不说这些了，你们一会儿注意安全，我要随救护车一起走了。”
  何润泽竟在鲁燕主动求援之际，要求一同前往医院，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那些与潘良争论的人纷纷惊讶地注视着他，不明白何润泽为何如此坚持。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不应该趁伤者被送往医院之际迅速撤离，从此不再踏入安河城吗？
  那位刚被鲁燕邀请，随救护车一同护送吴雨前往省医院的医术大师，立刻感到一丝不满：...
  "怎可如此？难道你质疑我的疗愈技艺？还是你以为，在这众多的治愈者之中，你能胜过我们每一个？”
  这是何等荒谬？
  若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医师在此傲慢，众人或许还能容忍。
  然而此刻，仅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竟敢在吴家面前大放厥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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